“你个叛徒怎么还真心实意上了?”花惜语觉得奇怪。

  “郑真人不一样的。”秋钟心下焦急,却无可奈何。

  “怎么不一样?”花惜语不解,一个魔修拼命护着百姓就已经够奇怪了,怎么这八魔将还替人家说上话了,“你怕不是忘了自己身上的主仆契约吧。”

  “骟牠爹的,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秋钟嚎了一嗓子,拼命挣扎,企图挣脱身上的捆绳,“我混账归混账,真人可从没把我当仆从看过,你姑奶奶我可比当魔将的时候有追求多了。”

  “你疯了,这捆仙绳连仙人都能捆住,再动下去你不要命了。”风怜香也是大为震惊,捆仙绳在秋钟的挣扎中已经嵌入血肉之中,可后者还是不断挣扎着。

  “真人死了,我也活不成啊!”秋钟发出怒嚎声,差点就感人肺腑了。

  主死仆亡,在场所有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阵法破了,在我力竭而亡之前,守着艮位的修士全部倒下了,没有人手顶替上去,其余方位已自顾不暇,而我在忙着杀敌,星辰之力就这样断了。

  还清醒着的修士自责不已,可已经无济于事。

  魔族已经陷入癫狂之中,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我,直奔城中,很有默契的,它们全部绕开了我,仿佛先前撕咬在我身上的不是它们,哀嚎声从城中传来,我已无能为力。

  回头望时,我看到一个魔族紧咬妇人手里的婴孩不放,妇人的一只臂膀都被撕咬下,紧接着两口吞吃入腹,接着是摔在地上的婴孩,吃完后露出沾满鲜血的獠牙,接着奔向下一个目标。

  年轻男子背着老父拔足狂奔,可哪里跑得过带着羽翼的魔族,一口下去老父半边身子便没了,男子被骇破了胆,下意识便把老父的残躯扔在地上,意识回笼后才想起来跪倒在残躯身旁痛哭不止,彻底放弃了挣扎,最后死在了魔族的手中。

  有部分修士并没有放弃抵抗,还在垂死挣扎,还在负隅顽抗,他们连己身安危都顾不得,却还在担忧着普通百姓。

  城破没一会儿的功夫,全城人都死尽了,准确的来说,除了我,我背对着远来城,不敢再回头看。

  “少君,城破了,人都死光了。”风怜香恭恭敬敬地向镜中人汇报着场间战况。

  “按原计划,退兵吧。”镜中人似乎也很是疲惫,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风怜香将镜子收起,素手一挥,所有魔族又整齐划一地退出了远来城,挽着花惜语的手笑道:“好了,事情结束了,我该回去复命了。”

  “那三位哥哥的事怎么办?”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参与进来。”风怜香叮嘱完便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魔将大人,我们怎么办哪?”手底下的人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询问。

  “还能怎么办,走咯。”花惜语收起先前柔弱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带着一众魔修离开。

  天空很适时地飘起了雨丝,我身后是一座死城。

  血水流了一地,秋钟狼狈地走到我跟前跪倒,战战兢兢地请罪,并将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于我。

  “她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衫,血气味浓重到我无法呼吸,愁云剑早已脱手插在魔族的尸体上。

  “呃,少君说,她说……”

  “说什么?”

  我闭上了双眼,要是耳朵也能堵上就好了。

  “少君说,至死方休。”

  天边闪过一道白色雷电,照亮了秋钟眼里的惊恐。

  至死方休,原来是我害了这一城的人啊。

  我以为在救他们,不想却是因着我的到来,反而使得他们命丧今朝。

  “是清风门的郑真人!”

  “真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真人,救救我们吧。”

  “天不亡我远来城!”

  雷电交加声中,他们先前说的字字句句俱都回响在耳边。

  “恳请真人,救救远来城吧!”

  我不仅救不了,还害死了他们,如果我不来,也许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

  一只纸鹤颤悠悠地飞到我面前,掌门师姊的声音骤然响起。

  “音书,回家吧。”

  “五洲宗门和魔族达成了协定,流火秘境要开启了。”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恨谁,恨魔族杀戮无辜,还是恨正道人士袖手旁观,或是恨我自己无能为力。一城之人作为交易被献祭,五洲也因此重新迎来了短暂的安稳日子。

  我是不是该恨一下关西白呢?

  纸鹤的翅膀被打湿跌落在泥土里,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老城主的苍劲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希望这远来城日后能无比繁华,人人安居乐业,这样老身死而无憾矣。”

  可远来城今夜死绝了,上至城主修士,下至平民百姓,死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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