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在苏府并未吃饱, 又在苏府耽搁太久,翟意和苏兰亭现在吃的饭已经临近傍晚,等两人吃完, 天已经黑了。
茯苓喊人收拾碗筷,看向翟意,又看了眼苏兰亭, 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翟意道:“有事直说, 不必藏着掖着。”
苏兰亭看出来茯苓有事向翟意禀报, 她也能感觉茯苓是在介意她在场,刚想离开, 就听见翟意的话,抬起的屁/股又悄悄坐了回去。
茯苓颔首:“今日王爷和王妃回门,宫里来了人,说让王爷明日必须进宫觐见。”
翟意挑眉:“乾坤宫的人还是荣春宫的人?”
茯苓道:“先来的是荣春宫的人,而后来的是乾坤宫的人。”
翟意看向苏兰亭, 道:“荣春宫是我母妃的寝宫,乾坤宫是皇上的寝宫。”
苏兰亭顿了顿:“...啊?嗯。”
原来是在跟她解释这两个宫殿的主人, 她不知皇宫具体情况, 不清楚各宫殿住了何人, 但她深知宫中水深火热, 如滔天巨兽, 看似奢华金贵, 金碧辉煌, 实则暗藏杀机, 危机四伏。
一入宫门深似海。
苏兰亭以前看话本的时候, 也不免感叹那些入了宫的秀女,若是得了皇上宠幸, 还能凭借这一时欢好喜爱在深宫之中喘口气,若是不入皇上的眼,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苏兰亭对于皇宫以及皇室中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别人所期望的入宫成为雍容华贵,至高无上的妃子,对苏兰亭来说还不如找个平民百姓,你耕我织来的幸福舒坦。
但眼下,苏兰亭已经嫁入王府,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命运已经推她至此,剩下的路只能靠她自己扭转乾坤。
而且。
苏兰亭看着翟意,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胆量和底气,好像有了翟意在她身边,哪怕前方荆棘丛生,饮血啖肉的野兽遍布,她也有了可以与之抗争的能力和勇气。
翟意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是让本王一人进宫还是带着王妃?”
茯苓道:“说是让王爷和王妃一齐进宫。”
“来人传话,王爷和王妃已经成亲三日有余,回门已经结束,王妃也该回宫里见见王爷的父母。”
苏兰亭咬唇,看向翟意,她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听翟意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你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本王和王妃会入宫。”
茯苓颔首:“是。”
苏兰亭见翟意神色凝重,担心道:“进宫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她担心自己第一次入宫给翟意闯出祸来。
翟意摇头:“不用准备什么,你只要听从母妃和父皇的话,不论他们说了什么,你就微笑应允。”
苏兰亭点头:“好。”
“若是见到什么不好的场景,万不可强出头,皇宫不是王府,不是王都街坊,行差一步,就会丧命,知道吗?”
翟意不想吓苏兰亭,但她知道明日她不会全须全尾的走出宫门。
苏兰亭深知宫城规矩威严,一丝不苟,万不可按自己性情随意胡来。
她道:“好,我会注意的。”
“你也别怕,虽然宫城之内,万种规矩加身,步履艰难,但你是我的王妃,别人不敢欺负到你的头上,若是遇到旁人挑衅故意招惹,咱也不怕,直接迎上去,和他们较量一二,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翟意调侃道:“我这臭名昭著的名声,咱们不用白不用。”
苏兰亭噗嗤笑了下:“王爷是真打算让自己遗臭万年啊?”
“那又怎么样?百年之后我已是白骨一堆,到那时候我还会在乎世人如何看我评我呢?”
苏兰亭顿感洒脱:“王爷说的极是。”
“刚用完晚膳,咱们去消消食,我带你去逛逛王府各处。”
“好。”
两人起身走出桃苑,开始游逛王府。
途中遇到巡逻的侍卫和侍女,纷纷向翟意两人行礼。
苏兰亭看到侍女离开的身影,突然想到绿屏,好像昨晚到现在她都没看到绿屏,今日一早也是惠安一人服侍她的。
她问:“王爷,绿屏人呢?”
翟意道:“她心思不正,被我逐出府了。”
苏兰亭记起自己想让绿屏干的事情,心想定是她害的绿屏被翟意逐出王府。
她一时羞愧难当:“王爷,那个..绿屏她之所以会做出那种事,其实也有臣妾的一份责任。”
翟意道:“你想让绿屏引诱我,让我宠幸她,从对你失去兴趣,冷落你,最后因为厌倦你而将你休弃,逐出王府,任由你自生自灭?”
“!!”
苏兰亭震惊,哑然,“..王爷怎么知道的?”
翟意悠然道:“兰亭,你太主动了。”
“什么?”
“新婚之日你还对我又恐惧又厌恶,结果第二日又主动讨好我,给绿屏找寻机会让她接近我,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的小把戏吗?”
苏兰亭窘迫道:“啊?原来王爷知道啊?”
“那王爷当时为何会配合臣妾让绿屏伺候你?”
翟意道:“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些。”
苏兰亭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两人走到假山群,在弯曲又狭窄的缝隙里穿行,小道闭塞,轻柔的声音撞击石壁变得意外响亮,一时之间,翟意的话让苏兰亭振聋发聩。
“那时你想着绿屏定能成功,我一定会因为宠爱绿屏而将你抛弃,你满心期待离开王府的美好未来,因此,我不愿打破你的梦想。”
“能让你放下紧张无措,好好地享受开心,哪怕一刻也是好的。”
苏兰亭瞳孔一扩,额头突然撞上前方石壁凸起的一角。
“啊——”
苏兰亭吃痛,捂着额头叫了起来。
翟意本想提醒苏兰亭注意头顶突出的石壁,结果就看见苏兰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撞了过去。
“兰亭!?”翟意凑过去,见她疼得泪眼汪汪,“来,我看看,有没有磕坏?”
苏兰亭挪开手:“磕破了吗?”
好痛,她不会破相了吧?
翟意神色一凝:“完了,流血了。”
苏兰亭惊恐:“啊?这么严重,流血了?”
她刚想上手摸,就被翟意给抓住,“别碰,手脏,小心伤口感染会留疤的。”
“都流血了,那伤口肯定很大,一定会留疤的。”苏兰亭吸吸鼻子。
她突然感觉额头的痛感褪去许多,而且她好像没有感觉到额头有鲜血流下来。
苏兰亭见翟意挑起唇角,眼里满是逗弄之意,她回过神,推了一下翟意:“你骗我,明明流血。”
“流了呀。”
苏兰亭摸了一下额头,什么伤口都没有,她把干干净净的手掌凑到翟意眼前:“哪有血?”
翟意抬手,蹭了一下她湿润的眼角:“瞧,这不是嘛?”
这明明是眼泪!
苏兰亭恼羞成怒,抓住她的手:“你故意戏耍我?”
“哦,然后呢?”翟意凑过去,看着苏兰亭清亮的眼眸,笑容灿然,“兰亭要耍回来吗?”
闭塞的空间,狭窄的道路。
两人相对紧靠着。
苏兰亭能清晰的闻到翟意身上的清香和她胸膛里猛烈的心跳声。
她看着翟意含笑的眼眸,眼中全是她羞涩地模样,一时之间,苏兰亭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固了。
“我..我怎么敢戏耍王爷?”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翟意邪笑:“有什么不敢?我说过,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人,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苏兰亭感觉到脸颊滚烫,脑子里跟浆糊似得,一片混乱:“...啊?”
什么家?
什么人?
“不会耍人?”翟意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要不要我教你?”
苏兰亭吞吞口水,觉得自己情况不对劲儿,可能是这里太狭窄,挤得她难受。
“不用了,我们快些走出去吧,这里好挤。”
...好热
苏兰亭虚虚推开翟意,转身就要走,突然额头撞上一处柔软。
“你这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翟意拿手掌给她推回来,“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翟意刚才拿手帮她挡了?
苏兰亭一慌:“王爷,你的手没事吧?”
翟意吃痛:“哎呀,流血了。”
“...”苏兰亭无奈,“王爷,同样一个玩笑耍同一个人两次是不好玩的。”
翟意笑笑:“这能有什么事,走吧,你不是嫌这里挤嘛?”
“嗯,好的。”
两人走出假山群,穿过一处长廊。
苏兰亭看着前面阁楼上的匾额,念出声:“《墨趣斋》,这名字倒是别有风味,这阁楼是王爷你的书房吗?”
翟意点头:“嗯,阁楼有三弋椛层,里面有书籍千千卷,你喜爱读书,可以闲暇时候来墨趣斋看书。”
苏兰亭惊喜道:“可以嘛?”
“当然,我说过,王府上下,不管何处,你都随意进入。”翟意看着墨趣斋旁边的宅院,眸色幽深,“这里你自然能来。”
苏兰亭看向墨趣斋旁边的宅院,看起来有些偏僻孤寂,“那处院子里是有人在住嘛?”
“没有人,空的。”
苏兰亭看向长出宅院的桂树,“这是什么品种的桂树?花期是什么时候?”
“四季桂,每年2月、5月、8月和11月绽花4次,通常每季花期约有20多天。这四季桂开的花儿密集,花色黄白参差,在枝条中分布错落有致,花香也较为持久。”
苏兰亭颔首:“那等到开花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这处院子叫什么?”
“碧桂园,”翟意抬眸,“你若是喜欢,可以搬到这个院子里来住。”
苏兰亭诧异:“真的可以吗?”
她还以为自己要和翟意一起住在桃苑,以前是会担心害怕与翟意住在一起会有危险,现在她知道了翟意的真实身份,心里就没有那么抵触和翟意住一处了。
翟意道:“可以。”
“到时候我让茯苓和惠安帮你收拾一下,再给你准备一些侍女过来。”
“而且你住在碧桂园,离墨趣斋很近,方便你看书。”
“侍女不用太多,臣妾有惠安一人足矣,”苏兰亭笑起来,“臣妾便在此谢谢王爷。”
“那我能先过去看看嘛?”
翟意点头:“去吧。”
苏兰亭喜滋滋的跑去碧桂园,背影都透着欢愉。
团团;【一姐,你为什么要把女主送到原剧情中的碧桂园里?这不是会遇见...】
“对,”翟意眼底滑过一丝的诡谲,漫不经心的说,“她在这里会遇见男主,岑奕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