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女的交谈内容也让惠安听懂了, 绿屏心术不正,竟然趁王妃离开勾搭王爷,本该是让人愤怒至极的丑事, 但惠安却觉得王妃异常兴奋。
那一脸满足的笑容,看起来被王爷宠幸的人不是绿屏而是王妃自己呢。
惠安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问王妃高兴的原因, 她是府内的侍女, 主人秘密不可随意窥探。
苏兰亭边走边感叹自己真是厉害, 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转移王爷的注意力,等绿屏在争气些, 对王爷吹吹枕边风,然后再怀个小世子,到那时候她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苏兰亭突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不敢想象的未来,她会被王爷嫌弃厌恶,然后一纸休书逐她出府, 任她自生自灭,让她永远不要回到王府, 这简直太幸福了。
她越想越美, 越想越开心, 以至于苏兰亭回到桃苑看到翟意时都没有像之前感觉那么可怕了。
翟意看她一脸难掩的喜色, 问:“王妃为何如此开心?可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苏兰亭定是不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臣妾闲逛之时, 发现一朵鲜花即将盛开, 想来春天就要到了, 一时喜不自胜。”
“王妃喜欢春天?”
苏兰亭点头:“嗯, 春天象征新生, 让人对未来有了遐想和期盼。”
就像此刻的她,已经在期盼自己被王爷抛弃的下场了。
翟意坐下, 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王妃如此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你和美人翻云覆雨自然开心。
苏兰亭干巴巴笑了下,四处查看,状似无意道:“绿屏呢?”
翟意抿了口热茶:“王妃很关心自己的侍女?”
她当然关心了,绿屏可是助她逃离王府的恩人啊。
“臣妾担心她没伺候好王爷,想叫她来问一问是如何伺候王爷的。”
苏兰亭心想:难道是太累了,已经回房休息了?
翟意看她:“王妃叫绿屏来就是想学伺候人的方法?”
这倒没有,她纯粹就是想看看绿屏状况如何,怕翟意没轻没重把人给折腾坏了。
“若是王妃想学,我可以教你。”
“??”苏兰亭诧异道,“王爷教臣妾..伺候人的..方法?”
开玩笑吧?
尊贵无比,前呼后拥的王爷会伺候人?
翟意放下茶杯:“嗯,我来亲自教导王妃如何伺候人。”
她看了眼惠安,摆手,“出去。”
惠安应道:“是。”
苏兰亭看惠安离开,心一下飘到喉咙,声音都跟着打颤:“王爷这是在逗臣妾玩吧?”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苏兰亭见翟意神色没有一丝玩味和调笑,摇了摇头:“没有。”
翟意红唇漾着一抹笑意,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先为王妃宽衣吧。”
苏兰亭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往后退去:“王..王爷莫要打趣臣妾了,这种事臣妾自己就能做的,何必劳烦王爷您呢?”
“不劳烦,能伺候王妃,我很荣幸。”
“不,不,不,这等事不算荣幸,乃是..乃是腌臜之事,是让王爷屈尊降贵之事,臣妾万万不能做的。”
“王妃这么说可就让我伤心,”翟意故作委屈,“你我本事夫妻,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现在跟我划清界限,可是厌烦了我?”
她敢厌烦你吗?
要是被你察觉到她的厌恶,怕是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臣妾怎么会厌烦王爷,”苏兰亭被翟意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臣..臣妾只是不想劳烦王爷,怕王爷累到,王爷身上有伤,又在水浴..损耗心神..臣妾想让王爷早些休息,不要为这种琐事烦心。”
“这种小伤我自是不在意的,我在水浴只是洗个澡能损耗什么心神?”翟意拉住苏兰亭的腰带,见她目光惊恐又慌乱,嘴角挑起,“伺候王妃可是重中之重,算不得琐事。”
苏兰亭没想到翟意竟然这般无耻,明明在水浴宠幸了绿屏,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否认自己什么都没干?
真是龌龊至极!
无耻至极!
苏兰亭见翟意拉住她的腰带,脑中飞快转动,忙道:“王..王爷,臣妾来月事了,怕是无法服侍王爷了。”
“来月事了?”
苏兰亭点头如捣蒜:“嗯嗯,今天突然来的,臣妾身体哪哪都不舒服,怕是不能服侍王爷,不如王爷去找..”
“唉?这不是巧了,正好今日我来伺候王妃。”翟意扬笑,“来,王妃,我们先宽衣,然后上床休息。”
苏兰亭自知无法抵抗翟意,但她已经说自己来了月事,定是无法行房,翟意眼下想做什么,她也没办法拒绝。
苏兰亭只能忍辱负重,任由翟意脱掉她的衣服,脱到只剩心衣,翟意就停下了动作。
她缓缓舒了口气,背后都吓出冷汗。
翟意张开手,直接将苏兰亭打横抱起。
苏兰亭吓得搂住翟意的脖子,音量陡然升高:“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不会是要对她硬来吧?
如此饥不择食吗?
绿屏不是已经服侍过他了吗?
翟意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衣服都脱完了,下一步就是上床歇息,女子来了月事定是不舒服的,你先躺下缓缓,我去给你拿点东西过来。”
苏兰亭见他走出房间,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嘟囔道:“...究竟是要干嘛?”
这位王爷真让人捉摸不透。
苏兰亭躺在床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翟意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来,掀开被子,将那东西放在了她的小腹。
苏兰亭感觉到温热,纳闷道:“王爷,这是..?”
不似手炉,却与手炉的功能很相似。
暖暖的。
“炉子,里面我放了一些金丝炭,不会冒烟,怕你烫到,在外面裹了几层棉花,也能保持热度不会散没,”翟意坐在床边,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今晚带着它,能让你睡得舒服些。”
苏兰亭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她摸着那温热的长炉,里面是坚硬的铁盒,外面是柔软的棉花,贴在身上,虽不觉得滚烫,但那股温热像是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人仿佛陷入一汪温泉之中,畅快又舒坦。
苏兰亭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编造了谎言,本想逃离翟意的欺辱,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当了真,还做了这样贴心的长炉为她缓解来月事时的难处。
翟意揉了揉苏兰亭的眉心,轻声道:“不要皱眉,我知女子来月事定是不舒服的,但也别把难处憋在心里,若是晚上还不舒服,你就喊我,不要自己忍着。”
苏兰亭垂眸,心里的愧疚之意越发浓重。
翟意起身,熄了烛火,躺在软塌上:“兰亭,早些睡。”
苏兰亭见翟意竟然还去睡软塌,不免有些惊讶和震惊。
昨晚是新婚之夜,他与她不同睡的原因可能是被她想要自刎的行为惊到了,所以才会去睡软塌。
但今晚,为何不上床来?
苏兰亭是不想与翟意过分亲近,可他们终究是夫妻,同床共枕乃是情理之中,她就算在抵触,可若是翟意强来,她也没有反抗的权力。
难道是因为她来了月事,他觉得晦气肮脏,所以不想上床?
苏兰亭点了点头,小声道:“定是如此。”
在男子眼中,女子的月事便是肮脏的,是污秽之物,若是碰触到便会有不祥之事发生,乃禁忌之谈。
女子月事一般五至七天,这段时间,翟意都不会上床来,苏兰亭顿时心满意足,她捧着温热的长炉,闭眼休息。
窗外月光明亮,将院中的桃树照入房内,散落隐隐绰绰的光影。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惶恐。
小腹传来熟悉的痛感,苏兰亭抬手摸了一下下身,指尖传来湿润黏腻的触感。
完蛋了!
她真的来月事了。
而且她还把心衣和床单都沾染了血迹。
苏兰亭欲哭无泪,缓缓起身,看向软塌上熟睡的翟意。
她屏住呼吸,掀开被子,将长炉放在一旁,借着月色看向床。
一大片血迹!
苏兰亭懊恼的抓了抓头,小腹处涌起的痛感让她眉头紧皱,脸色泛白。
她喘着粗气,忍着痛意,打算把染血的床单收起来,然后再去换一件干净的心衣和月事垫。
“今夜门外是谁?”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低哑的声音,吓得苏兰亭僵在原地。
门外传来声音:“回王爷,奴是惠安。”
“准备热水,本王要洗澡。”
惠安应道:“是。”
翟意走下软塌,没理会此刻僵硬的苏兰亭,从她手上扯过床单,将染血的床单团了团,扔在角落。
血迹染得比较深,床单下面的垫子也被染上了。
翟意将垫子撤掉,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新的垫子和床单铺好,又拿了干净的心衣和月事垫,看着此刻一脸震惊,眼尾泛红的苏兰亭,轻声道:“疼吗?”
苏兰亭没想到翟意会醒来,心想翟意见到如此糟糕肮脏的景象,定要一剑砍了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翟意就跟没看到床上的血迹似的,将床单和垫子收走,换了新的床单和垫子,又给她拿了新的心衣和月事垫。
世间男子都是忌讳女子月事,女子所用的月事垫,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触碰了。
如今,这个被世人称为暴戾恣睢,心狠手辣的纨绔王爷,帮她收拾好了床,还为她拿了月事垫。
苏兰亭说不出此刻她的心情,只是觉得眼眶和鼻子有些酸涩,有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门外响起惠安的声音:“王爷,热水准备好了。”
翟意拿过木施上的大氅盖住苏兰亭:“进来。”
惠安推开房门,下人们将热水抬了进来便立刻走了出去。
翟意把换下来的床单踢过去:“这些拿去烧掉。”
惠安应道:“是。”
翟意解开大氅:“你先去洗一下。”
苏兰亭犹豫了一下,不敢在翟意面前脱衣服。
她突然见翟意拿起长炉往外走,不禁问道:“王爷,您要去哪里?”
翟意打开门走出去:“金丝炭应该快烧完了,我去换一些。”
房门被关上,苏兰亭看着装满热水的浴桶,眼睛一眨,泪珠滴落,泛出一圈涟漪。
翟意掐着时间回去的,苏兰亭刚好洗完。
惠安叫人撤了浴桶。
苏兰亭换好干净的心衣,坐在床上看翟意回来,她一手拿着长炉一手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水。
“这个继续放在小腹处,”翟意把长炉递过去,“这是姜茶,喝了暖身,缓解你来月事时的痛苦。”
苏兰亭接过碗,浓重的姜味掺夹着淡淡的甜腻,问:“这里有糖?”
“嗯,姜茶腥辣,怕你喝不惯,放了几勺糖。”
苏兰亭神情有短暂的无措,她捧着这碗温热的姜茶,内心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楚让她再次眼眶发涩。
“我知这姜茶难喝,但它能让你好受些,”翟意坐下,拿出怀中刚才从厨房拿来的糕点,“喝完咱们吃糕,这是云片糕,口感酥软香甜,能将姜茶的腥辣压下去。”
苏兰亭看着翟意掌心的云片糕,白白的,像是一朵从天降落的云彩。
她抿了抿唇,饮下姜茶,喝完后,酥软的云片糕抵在唇边。
“吃吧,吃了就不觉弋椛得难受了。”
苏兰亭启唇,咬住云片糕。
翟意拿过碗放在一旁,扶着苏兰亭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她擦掉苏兰亭眼角流下的泪滴,浅笑道:“兰亭,好好睡一觉吧。”
苏兰亭闭上眼,感觉到翟意温柔的动作。
一下又一下...
似小时候生病难受,小娘哄她那般,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苏兰亭仿佛听到翟意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叮咛。
她说:“兰亭,别怕,我在。”
团团:【叮咚,检测女主好感度为10%,反感度为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