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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淮一直对丽州的莲子念念不忘,我这才得知他往年每逢夏季都会前往丽州小住一段时间。
不为别的,只为丽州远近闻名的莲子。
“所以你每年都会去和府?”我诧异,先前从来没注意过和府主人家是谁。
“哼。”晏淮似乎不满于我的疏忽,说的话捻酸带醋,“阿鸣早些年怕一门心思都在娶妻上,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
得,我相亲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炎炎烈日下,空气安静了一瞬,身侧传来季小点平稳的呼吸声。
自从我跟晏淮离开多月,再回来时,季小点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们,生怕把他丢在山庄不管不顾。
这人上车后十分自觉选个角落酝酿睡意,没一大会儿便开始呼呼大睡。
因为闷热,季小点额头出了汗渍,我拿起晏淮放在一侧的扇子,学着儿时娘亲的模样,给他扇风,顺带转了话题:“这次去丽州,你打算几时再回来?”
晏淮眉梢轻挑,不以为然:“回来做甚,阿鸣家不是在那么?”
“什么?”
晏淮说得过于理直气壮,让我一时间误以为听错了,拿扇的手微顿,不可思议地瞪着晏淮。
晏淮夺过我手中的扇子,将我拉至身侧。
我怕季小点醒来看到什么奇怪画面,欲挣扎却被晏淮从背后搂个满怀,只好认命。
他下巴搭在我肩头,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阿鸣家在丽州,我自是在丽州。只是阿鸣……”
晏淮柔软的唇忽然含住我灼热的耳廓,煞有介事:“你我虽已有夫妻之实,可还未行夫妻之礼,阿鸣打算何时娶我进门?”
“我我我……”我被晏淮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来,从未想过晏淮愿意同我待在丽州,毕竟他大部分的家人都在新州。
难怪,难怪这次回丽州,晏淮大包小包带了一堆,我并未在意,毕竟他每次出门行李都不少。
只是唯一感到异样的是临走前,晏夫人拉着我叮嘱了半天,让我们有空多回家看看。
当时我心里只顾着高兴,毕竟阔别小半年终于可以回丽州,没注意到晏夫人话里的异常。
这么说晏夫人怕早就知道晏淮的打算,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胸腔被一股道不明的情绪占满,我鼻尖泛酸,手里扯着晏淮衣袖,明明知道此刻温馨的氛围该说些好听的话回馈给晏淮,奈何别别扭扭到最后成了:“那季小点学业怎么办?”
果然,晏淮听后脸黑下来,重重捏了下我腰侧,惩罚性地咬了口我脖颈:“你就担心这?”
我摸摸被咬痛的脖颈,低着头不敢再吭声,怕说得不称意又被咬。
“他学得进去就重新找私塾学,学不进去阿鸣教他铸剑不就好了。我记得阿鸣铸剑不也是这个年纪。”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眼睛一亮,晏淮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这行当确实可以找个接班人,好歹是技术活,饿不死人。
“所以快说,阿鸣到底何时娶我?”晏淮圈住我的手臂用力,话里带着几分催促。
我红着脸回应:“随、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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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这次回丽州是为了娶媳妇,周围邻居们热情高涨,自发来我家说是要帮忙,而当初误当媒人的大哥乐得合不拢嘴,拍拍胸脯保证一切交给他安排。
王小喜更是开心,抱着我的腿缠着问他是不是终于有干娘了。
我还不懂那小鬼的心思么,往他兜兜里塞满糖果后,小家伙屁颠屁颠跑到晏淮跟前,喊了声“干娘”。
本以为晏淮会生气,然而没有,晏淮从容不迫,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里面装着连串的铜钱,显然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
只有我,我紧张得跟个二十出头的嫩头青一样。
这也不怪我啊,我第一次娶妻,哦,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娶妻,哪里来得经验可言。
按照丽州婚嫁习俗,嫁娶双方在成亲前不能见面,于是晏淮回了和府,而我回我的小破屋。
现在已经不能叫小破屋了,屋顶的黑瓦换了新的,土墙也重新翻修了一遍,从庭院进来到屋内四处挂着红布条,一片喜庆。
这些都是杨大福跟王喜庆的功劳,两兄弟得知我要娶妻,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几乎携家带口过来帮忙,愣是将我的小破房翻修成了一幢还算看得过去,不那么寒酸的婚房。
“阿鸣啊,虽然咱们条件是没晏家好,但咱们必须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显得尊重人家懂不。”王喜庆一副过来人的作派语重心长地提醒我。
我连连点头,虚心接受。
天已经黑透,我褪去外衫独自回到卧房。
原本躺着会咯吱响的木床被我修整了番,现在结实多了,就算躺两个人翻身也不会有动静。
走到床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边,心想有点硬,晏淮一定睡不习惯,转身就要去找被褥,直到走一半才想起来晏淮今日不在此地睡。
跟他同床共枕久了,一时间分开,竟有点不习惯,以至于躺床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木门忽然咯吱一声响,我以为遭了贼,警惕地坐起身,刚准备穿鞋出门查看,倒是一双熟悉的长靴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我惊喜地望向穿一身夜行衣的晏淮。
“睡不着。”晏淮神色恹恹地走过来,径直掀开被褥躺下,手臂一伸将我圈在怀里,说得话带着几分赌气成分,“早知道还得跟你分开睡就不成亲了。”
我好笑地拍了拍他后背顺气:“再忍忍,就两天。”
于是,这两天白天我跟晏淮见不到面,晚间这人偷摸来我房间寻我,跟做贼似的,满肚子委屈只能靠搂着我啃来啃去发泄,以至于新婚当天,我嘴角破了点皮,被王喜庆嘲笑是不是紧张得上了火。
我笑而不语,目光全落在不远处的木门之后。
今日成亲来了不少街坊邻居,大哥将自家院子也贡献出来让我摆酒席。
楼砚雪跟关止也来了,带着晏夫人他们的祝福。
说实话,得知楼砚雪会来时我忐忑了好久,生怕对方觉得我筹备得过于寒酸,委屈了晏淮。
然而楼砚雪当日特意寻了件颜色低调的衣裳,与关止两人混在众人当中不再那么与众不同。
庭院狭窄的木门被推开,原本喧闹的宾客声戛然而止,全被门口那一道秀俊秀的身影所吸引。
晏淮一身凤冠霞帔,葱白的指尖握着柄红丝绒织成的团扇,轻轻遮在眼前,在楼砚雪和关止的陪同下,步履轻缓地踏入门槛。
晏淮未跟我透露他着女装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成这般模样,不由怔住,舍不得眨眼。
我根本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这般模样的晏淮,好似天仙下了凡间,便宜了我这个穷小子。
毕竟周围邻居们都已知晓我傍上了和府的主人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也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满心满眼都是晏淮即将入我季家大门,爹娘多年夙愿终于实现了。
团扇缓缓移下,露出一双含笑的眉眼,朝思暮想之人正一步步迈入院内。
晏淮未说一字,我却读懂他要说的话,他在唤我名,我甚至能想象到团扇下该是一副怎样温柔的笑意。
那一刻,我恍若想起第一次见到晏淮的情景。
那人着墨绿色青衫,戴了顶皎皎面纱,一双状若桃花的眉眼,目光盈盈,宛若秋水般令人心动。
他踏门而入,我自此深陷其中,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又一本沙雕文结束啦,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写的时候没想太多就开文了,虽然中途一度被数据绑架很苦恼,但终究还是自我和解了,到底还是想给阿鸣和小晏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这个结局我也想了很久,从哪里初见便从哪里结束,愿求得一圆满,当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谢谢大家的理解。
最后非常感谢宝子们一路陪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