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从风逐雪的目光感受到明显的敌意,颇为莫名其妙,“他给我带吃的喝的,还不要我杀人,我当然高兴。”
风逐雪抿着嘴,蛮横道,“就算他给你这些,陆鸣风也必须由你动手。”
阿飞被他一噎,想到他如今的处境也不能顶嘴,便不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回到刚才的疑问,“当初在临江城,你就说过你总是能认得出来陆尧,你看苏裁冰旁边的人是不是他?”
“我凭什么告诉你?”
风逐雪面无表情地刁难阿飞,这让阿飞举步维艰。
他不是第一次在阿飞想不到的地方为难人,总是故意叫人难堪。
“算了,”阿飞不再和他耗时间,估计和爱因斯坦猜得一样,大姨夫来了吧,情绪波动不正常也能理解。
爱因斯坦告诉过阿飞,像风逐雪这种习武多年又清心寡欲的男人每个月都会来一种病,叫大姨夫,在这个时期内这些男人总是暴戾无常、无法保持清醒头脑,在小事上无理取闹,还会无端杀人,这就是男人单身学武的后遗症,没办法避免。
队伍走走停停,眼前很快出现了另一道石门。
走近一看,这道门既没有锁,也没有翡翠,有胆子大的用力推开石门,石门轰隆隆被打开,迎面扑来一阵刺鼻的味道。众人连忙屏息,但还是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吸入了一些,浑身抽搐着倒下,随后一大群黑乎乎的甲虫蠕动着爬向他们,密密麻麻爬满整个洞穴,一条条触须垂在地上,嘶叫声刺耳至极,随时准备攻击。
它们身形庞大,浑身呈灰色,嘴巴尖利锋芒,一旦被咬住必定骨肉横飞。大家立即四散逃窜,阿飞也赶紧往旁边闪避,他的武器是匕首,但那东西根本捅不透虫群,陆鸣风拔出剑挡住虫群的攻势,一剑劈砍过去,将虫子斩断,随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以内。
眼看虫群越来越多,根本杀不完,阿飞拿出火折子,一团火苗蹿出烧在虫子上,其他人立马效仿,烧焦的虫子味道更加难以忍受,只好先往后退了几十米路。
火光前所未有的亮堂,照亮前方长长的甬道,宽约两米,高约两米,四周全是岩石砌成,顶部镶嵌着月白色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仍旧驱散不了黑暗。
等虫子消灭干净后,众人再往里面走,越发森,偶尔有风拂过墙壁,发出呜咽的呼啸声,仿佛是鬼魂在哭泣。
陆鸣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阿飞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心跳如雷。
那位柳刃微微笑着,心里却在冷笑,一群废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又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抵达真正的石门。
这座石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在大门正中央镶嵌了一大块正方体,一取便能取下。
这块正方体被打乱了顺序,每个面都分割成五颜六色的色块,可以旋转,但无法拆开。
陆鸣风请教风逐雪,风逐雪一言不发地研究起来。
研究途中,其他人不断地来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有人提议直接把它踩碎,说不定里面的才是机关,根本不是用来转的。
可是神奇的是,这块木制的大方块竟然烧不灭,剑砍也不破,只能徒手转动。
只有爱因斯坦一看便知这是标准的三阶魔方,按照别人那种乱转的法子八百年也转不开,但他走了这么长的路也累了,于是任由其他人尝试,自己坐下和阿飞玩飞行棋。
阿飞玩的不亦乐乎,爱因斯坦看时机差不多,准备站起身来大展身手,结果陆鸣风大声赞叹,“风兄真是厉害!”
这一关过得比较顺利,其他人接连发出赞颂声,爱因斯坦一愣,听到他解开后有些离神,风逐雪已经早一步将转好的魔方插入石门上的凹陷,门再次打开。
西方的魔方本身就和本土孔明锁很像,都是榫卯结构,风逐雪怎么可能知道魔方公式呢?爱因斯坦深呼一口气往前走,看向凝立在原地的阿飞,“不走吗?”
阿飞低下身捡起甲虫尸体,用随身布块收起,爱因斯坦看得汗毛倒竖,“你喜欢虫子啊?”
“不是,这甲虫我在风萧萧房内见过。”
阿飞并非记忆力超群,他三番五次进入风萧萧房内都翻找出来这种甲虫的尸壳,散乱在地的图纸也解释道这种甲虫有金蝉脱壳的能力,脱壳后肉身隐匿在草丛深处,等待找到寄主后完全重塑,火烧都烧不死,必须用酸水腐蚀干净才可斩草除根。
阿飞当时想不通风萧萧要做什么,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
如果这里的甲虫群都是风萧萧放出来作为埋伏,而石门机关又没有动过,那他究竟在何处?难道早已乔装打扮隐藏在陆鸣风的队伍当中么?
阿飞心头一冷,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语气轻松,“爱公子,你认人的水平如何?”
“过目不忘。”
“你见过风萧萧没有?”
“你怀疑他跟了过来?”爱因斯坦认真道,“听说自打韩云谦开放百宝阁,风萧萧第一天就进来了,我还没见过他。”
“那请你看看陆鸣风身后队伍里的人,有没有不对劲的长相。”
爱因斯坦点点头,没有回头刻意去看,而是等到走一段路以后,等众人休息的间隙主动前去攀谈。他自来熟,又是韩云谦的朋友,除了柳刃外,很少有人不给他面子。
连续走这么远,阿飞手脚筋脉隐隐作痛,走路几乎是一瘸一拐,好不容易休息半刻养精蓄锐,风逐雪又走了过来。
阿飞闭眼趴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想到风萧萧,一会儿又想到陆鸣风。
拖的时间越长,动手难度越高。
他贪心地想,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一石二鸟,同时杀死这两人,那亡灵书开启速度便能更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想到豆腐有多好吃,他就忍不住去冒更大的风险。
一睁开眼,风逐雪突然映入眼帘,他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如临大敌。
阿飞低下头掩盖慌张,“有事?”
“一共还有四关洞门,你需要在最后一关杀死他。”
“知道了。”
等了半天风逐雪还没走,阿飞抬起头,“你在这里怀疑我能否成功的话,还不如自己动手。”
“你筋脉开始疼了吗?”
他算好时间来的,当然疼。阿飞已经摸透他的套路,不想回答。
风逐雪坐在他身侧,掀起他裤腿去摸脚踝。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阿飞必须承认这个地方很敏感。
是“很”,不是只有“一点”的程度。
这件事风逐雪是不知道的。
阿飞认为这是自身弱点的一种,他从不示弱,讨厌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软肋。
当初在若水山上,他练功时经常磕碰,脚踝受伤也在所难免,他都是自己翻进药房找药涂抹。其实他其他地方受伤风逐雪也不管,全靠他自我恢复。
刚被风逐雪一碰阿飞就收回了脚,“别碰。你把裤腿往上掀,小腿不是照样可以输气?”
风逐雪笑笑,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有时候,只在某些时候,阿飞会陷入深深的怀疑。他身上有如此多的破绽,他的身高、长相、甚至伤口部位都与原来的阿飞一模一样,风逐雪这么聪明,都没有怀疑过吗?还是风逐雪也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和他坦白,真正将他毁灭的时机···一如他四个月前在十月楼的悬崖之上?
还是世上真有什么令人失忆的药卖,在黑市流通,阿飞不知道。
无论哪个猜想都让阿飞僵硬发冷,难以接受。
可是他也知道再怎么猜也是徒劳,阿飞和风逐雪住在一起十年都没看透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指望现在零星几个月的时间吗。
他并不能怎么样,被动地放弃猜测,选择随机应变。
不过,这一圈想完,反而激发他要在此地杀足三个人的想法,正式开启亡灵书。没错,两个人远远不够。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一身奶茶味道。”
风逐雪的话将他拉回现实,阿飞不明白,“怎么?”
风逐雪凑近阿飞的脖颈处闻,“我说你身上都是奶茶味道。”
“哦,”阿飞反应平平。
风逐雪帮阿飞缓解疼痛后收手,“别和他走太近,他是变态。”
阿飞嗤笑,“我看你更像吧。”
风逐雪没否认,“我变态和他变态是两码事,我在和你强调后者。”
“他做什么了吗?”
“他勾引有夫之妇。”
“哦~”阿飞说,“那你是什么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