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诗》第二期的录制地点是在陕西,和第一期一样,节目组给嘉宾们准备了住的地方。

  当地特色建筑——窑洞。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经济水平的提高,窑洞也渐渐脱离了大众对其的刻板印象,丰富了建筑材料和内部装修,实际上居住的舒适度非常之高。

  比如他们要入住的这个窑洞除了传统的黄土、石头等材料,还用上了烧制好的砖块。内部休整了墙体贴上墙纸、挂上艺术风格的布毡,家具一应皆新,有着圆形的花色玻璃窗和长沙发,除了床还是土炕外,从里面看几乎和都市大平层没有区别。

  节目组准备的窑洞占地面积很大,五室二卫一厅,还有个院子。

  这期阿瑟到的很早,是第一个到的。接着是嘉成、刘玲玉和江质眠、涵成、甜圆。

  甜圆到了之后故作紧张,捂着嘴道:“天呐,我是最后一个啊?那不成耍大牌啦?”

  涵成和她年龄相近,说话也没顾忌,开玩笑道:“你还不够咖呢,看看我们阿瑟是怎么耍的。”

  甜圆闻声望去,阿瑟身边立着一个行李箱,修长的双腿屈着。白色的长袖防晒衣拉链拉到了下巴,带着宽框太阳镜,一张脸只露出半段挺拔的鼻梁。双手插兜,垂着头沉默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她笑了两声,又敏锐地察觉不对,小声问:“瑟哥怎么啦?”

  嘉成主动说:“小瑟身体不舒服,前些天还开了歌迷会,嗓子哑了,让他少说话吧。”

  甜圆连连点头,惋惜道:“那要好好休息啊……不过我都不知道有歌迷会,不然我肯定问瑟哥要张入场券。”

  涵成:“我也是!”

  节目组通过画外音的方式告诉他们,窑洞一共有四个卧室,这期还会来一名男性飞行嘉宾,总共7个人。两两一间卧室的话有一个人可以获得单独居住的机会,当然,如果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刘玲玉笑着说:“按我参加综艺的经验,这时候我们应该用一个游戏比拼出胜负,赢的人单独住。”

  嘉成道:“可是我们《田园诗》几乎没有游戏环节。”

  节目组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表明比拼环节他们其实已经进行过了。

  “上一期,我们两支小队的网店都顺利开业,截止到今天的销售量已经到了节目组手里。”

  “我们会根据销售量决定获胜队伍,如果是制银组赢,可组内推选一人获得独住权。如果是竹编组赢,那么两位女士都可以获得独住权,五位男士将入住两个房间。”

  “等等。”嘉成回过味来,他和刘玲玉、甜圆是竹编组的:“那感情赢不赢都没我事儿呗,哪组赢我也没有独住权啊?”

  节目组残忍道:“是的。”

  嘉成露出崩溃的表情,不过没等他掀桌,节目组找补道:“不过如果竹编组赢了,你可以获得一天不干活的权利,哪天不干活你自己选。”

  “这还差不多!”

  嘉成松了口气,啧啧两声:“那我得珍惜了,要好好选。”

  刘玲玉淡淡道:“能赢再说吧。”

  甜圆立刻:“姐!你怎么长他人志气!”

  嘉成点头:“就是就是。”

  没让众人等太久,节目组很快公布了结果,赢的是制银组。这结果也不算意外,竹编组的国民度和亲民性都很高,但如今的娱乐圈流量明星的吸金力堪称恐怖,制银组有一二线顶流的阿瑟和涵成,还有个话题度高到绝无仅有的江质眠。阿瑟那条宣传微博发出后半小时内直接上了微博热一,还不是买的。

  网店的月销售量已经10w+了。

  大家都鼓掌,江质眠小幅度侧头,看见阿瑟把太阳镜摘下来放进兜里,伸出手鼓了鼓。

  接下来就是推选谁能单独住了,阿瑟没动,涵成作为里面咖位最小的一个也没动。

  至于明明睡眠不好的江影帝,不知道基于什么考量,居然也没动。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凝固。嘉成忍不住笑:“难道其实赢的是我们?”

  刘玲玉也道:“你们那么不想分开的话,把机会让给我们也可以的。”

  甜圆叫:“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玉姐!”

  于是这么一番推让下来,最后决定把这个宝贵的独住机会送给还没到达的飞行嘉宾。甜圆对着镜头露出可爱的笑脸,说:“你可要感谢我们哦!”

  节目后期分别在众人和黑色的神秘嘉宾头上打了一行字:

  革命情谊好深重!我愿和你缠缠绵绵到天涯~

  天降馅饼!

  做完决定,大家进去选房间,还是按第一期,嘉成和涵成、阿瑟和江质眠、刘玲玉和甜圆同住。

  和上一期稍有区别的是,由于土窑特色,一个房间往往只盘一个炕,所以嘉宾们要睡在一块儿。不过房间宽敞炕也大,分开睡两头完全不是问题。

  阿瑟今天到的最早,助理小林照常把行李拎到目的地、铺好新购的“豌豆公主床品”,并在床头柜放上静音加湿器后功成身退,现在阿瑟只要把行李箱在地板上打开,在镜头前做出个收拾的样子就行了。

  江质眠似有所感,目光落到另一床外表看似和自己这边无异的被单上,微微挑眉。

  阿瑟发觉了他的视线,低声问:“要摸一下吗,眠哥?”

  说话的同时,他拉下遮到下巴的防晒衣拉链,布料朝两边散开,露出男人脖颈上的银色颈环。

  四目相对,没犹豫很久,江质眠俯身摸了一下他的被子。掌心下压,五指收拢将被单攥出褶皱,他道:“很软。”

  “和你的不一样。”阿瑟没什么表情,嗓音却压出了暧昧的气息:“舒服吗?”

  江质眠视线掠过他的脖颈,喉结无声滚动,却没回应这句话。反而注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说。

  “你今天看起来不大高兴。”

  何止。

  阿瑟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刻意作出上扬的姿态,眼皮微垂,曲线像孔雀尾羽一样流畅,也如平滑的刀锋一般冷利。

  他的表情和上回见面时那个天真又热烈的青年相距甚远,在别人面前可能还没这么明显,但。

  当江质眠跳脱出一些主观印象,阿瑟初见时施加给他的真爱粉滤镜,他只以客观的、老练的,用自己的经验去看待这双眼睛时。

  那里面写满了:

  “都是傻逼。”“别烦我。”“老子正在气头上。”

  简直是压抑着极端的傲慢和暴怒。

  阿瑟听到他的话一怔,下意识拉低了防晒服兜帽,侧过头用鼻音含糊出一句:“是啊,我昨天发烧了,今天还坐了很久的飞机,不舒服。”

  江质眠勾了勾唇角,在对方看见之前放下了,以一贯温和地语气问:“现在没事,要不要躺一会儿?”

  阿瑟目光移向自己的床,知道是睡不着的,但这会儿实在没心情和江质眠装模作样,就顺着他的话脱外套上了床。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露出精实的肩臂线条,戴着颈环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扯好被子,看起来就像只家养保护动物。

  既高贵,又听话。

  江质眠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声音放得很轻,阿瑟闭上眼睛,脑子里果不其然再一次浮现兰桡的话。

  “我没有跟你对着干,阿瑟,我只是没有迁就你。”

  兰桡被他摁在门板上,无视身边神情或惊慌或紧张的队友,只望向他,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心底压了很久。

  “你的随心所欲,你的即兴发挥,你的想一出是一出……我以前一直配合着,今天没有配合,所以你不习惯了而已。”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没资格对我生气。”

  兰桡确实是按那首歌的原调弹的,阿瑟唱嗨了把副歌升key,真要说起来,是他自作主张。

  可这是摇滚乐现场,有实力把调子拉高甚至比CD还稳的主唱放眼世界乐坛都难能可贵,歌迷不会觉得你自作主张,他们只会为你嘶吼尖叫。

  阿瑟的人生里充满了掌声,嘶吼和尖叫。

  他妈的。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骂:他妈的兰桡,明明是你求我来的。

  也许是这几天想的太多,大脑已经麻木了,又或者江质眠窸窸窣窣的动静混合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声,成为天然舒缓的白噪音。阿瑟气着气着,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其实并不缺觉,因此没有睡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就醒了。

  但他睡得很深,难得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睡眠质量比在飞机上好得多。

  睁开眼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安静地看着天花板,短暂地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过意识很快回笼,他想起正在录节目,也想起自己没吃午餐。

  飞机餐跟狗屎一样。

  阿瑟在心里懒洋洋地骂,舒展着长胳膊长腿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吹进房间的风是干燥的,还混合着一股草莓牛奶的气味……

  草莓牛奶?

  他蓦地坐起来,黑发凌乱,眼睛里的攻击性散去,奇怪地环顾周遭。

  江质眠这回居然带了个小锅,插电的,现在正处于启动状态。里面雪白的牛奶滚动着散发热气,江影帝正往里面挤草莓炼乳,旁边放着个有精美浮雕的玻璃杯,杯底装着饼干碎和坚果。

  阿瑟的视线顿住,盯了一会儿,眼神不是很爽快,语气却带着笑:“眠哥,怎么煮起你随身带着的小零食啦,难道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有家属探班?”

  “他没有空。”

  江质眠把一直装在锅内掐着时间热好的草莓牛奶倒进玻璃杯里,转身递给他:“要喝吗?”

  阿瑟刚要拒绝,就听江质眠继续道。

  “他草莓过敏,我也不太喜欢草莓。”

  江质眠俯下上身,鼻梁和坐在床上的阿瑟贴近,眼尾微微挑起,像一只准备好俯冲的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阿瑟当然喜欢。

  而他的喜好也已经摆在了江质眠书房桌上的那份资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