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明，朦胧如纱，远山也影影绰绰，淡到几乎只能看见轮廓。
冬绥一脸惆怅地捧着手机，忧伤地坐在窗前。
手机里播放着《trouble marker》的歌曲舞蹈。
许康琪找他的时候，没说是这么热辣的舞啊！
冬绥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像只钻洞的土拨鼠。
夏安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他玩心大起，悄无声息地碰上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出其不意地给人抱了个满怀。
冬绥惊呼了一声，天旋地转，被人抱着坐到了腿上。
这个姿势真是羞耻得令人一言难尽，冬绥羞红了脸，不敢看他:“你......你放我下来。”
夏安把脸深埋进他颈窝，轻轻蹭了蹭，痒得冬绥不住往后躲:“不放。”
冬绥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他手里握着夏安给他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他:“咱们俩要跳这个舞吗？”
“不然呢？”夏安一挑眉，戏谑地看着他:“你自己惹的祸，哭着也要跳完。”
“啊？”冬绥闻言，脸都垮下去了:“要不我跟许康琪说一声，咱俩不跳了，让她找别人？”
夏安刮了刮他的鼻子，好笑道:“冬小绥，临阵退缩可不好啊。你都答应人家了，突然反悔肯定会让人家心里不好受啊。”
“那好吧。”冬绥在他怀里动了动。他被夏安箍在怀里，很不舒服:“那你先放我下来。”
“亲我一口。”夏安凑近他，闭上眼。
“......”眼前的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冬绥捏着他的脸，强行把他恨不得翘到天上去的嘴往下压了压:“你别噘嘴。”
论颜值的正确打开方式。
“那好吧。”夏安不情不愿地说:“我都闭眼了，你还不亲我。”
冬绥抱着他的脖子，迟疑了两秒，俯身亲了上去。
夏安箍着他腰身的胳膊猛地收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冬绥终于被气喘吁吁地放开。他眼里蓄了一汪水，就像最清澈的泉眼，此刻涟漪轻漾，含情未发。
夏安受不了地转过脸，狼狈地躲开他被欺负狠了的，有些可怜的目光。
冬绥摸了摸被亲得有些肿的唇瓣，有点晕乎地说:“你亲肿了。”
夏安又头皮发麻地折返回来，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发肿发红的嘴唇。
然后，又没忍住。
半晌之后，冬绥委屈地窝在墙角，含泪控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夏安餍足地舔了舔唇，无辜地看着他:“你勾引我。”
冬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仿佛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
真是欺人太甚！可怜兮兮的冬小绥一边恨恨地在心底画圈圈骂夏安贪得无厌，一边又犹豫着靠近夏安。他把手机打开，和夏安一起看那令人脸红心跳的跳舞视频。
看着看着，冬绥终于有些期期艾艾地问他:“你要跟别的女生一起跳吗？”
憋了这么久，终于问出来了。冬绥悄悄松了口气。
“？？？”夏安一脸疑问:“什么鬼？”
冬绥指了指手机屏幕，里面的男生搂着女生的腰完成了一个舞蹈动作。
“......”夏安无语地敲了敲他的脑壳:“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冬绥一本正经地说:“这曲舞分男位和女位。”
夏安也很正经地看着他:“你跳女位。”
冬绥幼小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打击，感觉要彻底碎掉了。
“啊？”冬绥抬手指了指自己，表情一片空白:“我跳女位？”
夏安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冬绥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怀抱最后一丝期待:“有没有一种可能......”
夏安斩钉截铁:“没有。”
好了，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冬绥委屈地说:“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冬小绥。”夏安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要想啊，如果你不跳女位，那就会有别人来跳，你希望我跟别人一起跳吗？”
冬绥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夏安一拍掌:“那就委屈一下我们的冬小绥喽。”
“对，就是这样，换位到他旁边。”学校一间废弃的空教室里，许康琪带着其他几个看热闹的女生，一起监督五四文艺汇演的训练进程。
“好，好的。”冬绥跟着许康琪的比划，换位到夏安身边。
接下来是一个扭胯的动作，夏安倒是很放的开，欲得一堆女生都没眼看。倒是冬绥，死活都做不出来那个动作。
“放松一点啦，冬绥。”许康琪亲自示范给他看，将那一段舞蹈风情万种地演绎出来，惊得四座连连称赞。
冬绥依葫芦画瓢地拼凑出一堆机械的动作。
许康琪正要再教，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夏安轻声对她说:“我来吧。”
许康琪往后退了退，给夏安留出了一片场地。
教室的白板上大屏放映着舞蹈视频，夏安将手搭在冬绥腰上，轻声问他:“害怕吗？”
冬绥小小地应了一声。
“别怕。”夏安的手在他身上游移:“我带着你跳。”
冬绥觉得好羞耻，脸颊滚烫滚烫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夏安一起律动，做出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姿势。
“不错不错。”许康琪在一旁观摩着，笑眯眯地说:“还是得夏安来。”
“看着我。”夏安的脸近在咫尺，冬绥却仓促地转过脸去。
“敲我的肩膀，敲三下。”
冬绥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的胸口处轻轻敲了三下。
“很好。”夏安满意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动作是单人舞，夏安照着舞蹈视频有模有样地跳了两遍，得到了许康琪的认可。
冬绥也照着跳了一遍，四肢僵硬，不行。
第二遍，动作机械，也不行。
第三遍，不够诱人，还是不行。
“冬绥，你跳的是女位，要跳出那种勾人的姿态出来，你看看你，跟做广播体操一样没有感情，太僵硬了。”许康琪摇了摇头。
夏安绕到冬绥身后，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教他跳。
“唉，不愧是真情侣，就是有默契啊。”许康琪在一旁小声叹道。
“这不是跳得挺好的吗？”夏安附在他耳边，轻笑出声。
冬绥羞得快没脸见人了。
夏安带过一遍之后，冬绥就得心应手了不少。一整套动作虽然还是有点僵硬，但已经比刚才顺眼多了。
接下来又是双人舞蹈，冬绥搭着夏安的肩膀，完成了一连串复杂的跳舞动作。
“夏安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跳。”一旁的人见夏安游刃有余地变换着动作，不由打趣道。
冬绥才渐入佳境，夏安已经跳得放飞自我。不仅动作张弛有度欲拒还迎，就连眼神里的欲望都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举手投足之间极尽诱惑。
仿佛这个舞蹈天生为他打造。
“冬小绥，跳得不错，再接再厉。”下课之后，两人往操场中间走，体育老师在那里等他们集合。
离开了沉闷堵人的教室，冬绥抬手在脸侧扇了扇，想要平息那灼人的温度:“好难跳。”
夏安一脸轻松:“还好啦。”
夏安十分享受跳舞的过程:能正大光明地对冬绥动手动脚，还能趁机揩点油，何乐而不为呢？
他十分认可许康琪做的这个伟大英明的决定。
冬绥瞪了他一眼:“也就你觉得还好。”
夏安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狗狗眼:“当初是你答应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散场之后，夏安去上厕所，冬绥一个人回教室。
我们不得不叹服冬绥同志的刻苦好学精神，一路上他都在一遍遍回想刚才的舞蹈动作，力求精益求精。
“诶，你知道吗？有个大瓜！关于咱们年级一个女生的！”
“卧槽，什么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你知道齐越吗？高三的，前段时间一直旷学，前两天又回来上课了。”
“知道啊，他不是还跟咱们夏哥有过节嘛。”
听到夏安的名字，冬绥动了动耳朵，从思绪的海洋里挣扎出来。
实在不能怪他偷听，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完全不像是说悄悄话的音量。
“嚯，那谁不知道。被夏哥一挑多打输了的那个，丢死人了。”
“咱们年级有个女的跟他那个，不止一次，听说那女的还是自愿的。一次给一千呢。”
“我听说齐越家里是公安局的，还挺有钱的吧？”
“那可不，那女的估计也就看中齐越这点好了，巴巴地凑上去。不过最劲爆的还不是这个！”
“那个女的跟不少人都做过呢，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真是不要脸。”
两人唏嘘了起来，另一人问道:“这女的叫什么名字啊？我也想玩玩，就是有点贵。”
“害，这有啥。我听说叫程媛，十班的。”
说着说着，两人心照不宣地猥琐笑了起来。
冬绥脑袋里却一团乱麻，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过去。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知道的人也没几个，但是他仍然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被所有人都知道了的后果。
连他都不敢设想，更何况只是一个女生的程媛呢？
流言都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那程媛的班级里估计已经传疯了。
那些人会怎么肆意嘲笑她，会怎么羞辱她？
冬绥站在原地，忽然感觉如坠冰窟，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