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至少僵硬了有半分钟, 波本的视线落在冲矢昴的身上,后者也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但是古贺梨梨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只是量尺寸修改衣服而已,有什么好锁门的?”

  古贺梨梨花收起皮尺, 手里拿着记录用的小本子, 朝波本的方向走过去,然后站在了他旁边, 离冲矢昴几米远的位置。

  古贺梨梨花这个选择贴近他的举动, 令波本的心情感觉到愉悦了一些。

  “安室先生, 你来得刚好,我们正好说起你的事。”

  冲矢昴一推眼镜,声音也带有几分特意的挑衅。

  “是吗?既然是关于我的话题, 那么我也可以一起听吗?”

  现在的波本倒是恢复了往常的微笑, 继续扮演安室透了, 绝对地将礼貌和风度贯彻到底的形象。

  冲矢昴的话语一顿, 突然用了一种温柔询问的语气, 直接将话题抛给了她, “古贺小姐, 我们说的话能跟安室先生说吗?”

  古贺梨梨花:“?”

  为什么这么问?听起来就好像......

  “你们说了些什么我不方便听的话吗?”

  ......这种故意激发他们之间的矛盾的人可真无聊心机又恶毒啊。

  “没什么, 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看出了冲矢昴的目的, 古贺梨梨花立刻还以颜色。

  冲矢昴:“......不太重要。”

  他状似细细的品味了她话语中的形容词汇,有些可惜地叹气道:“原来这个才是古贺小姐的暗示,没什么,我不过是表白暂时被拒了而已。”

  闻言波本反而突然情绪高涨了起来,笑容灿烂,温和礼貌:“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请问有意愿尝试一下我们店里前一秒钟推出的‘单身套餐’吗?”

  剩余两人:“......”

  -

  最后被分配给冲矢昴的那套不太合他身的执事装, 被古贺梨梨花送到店里去稍作修改。她原本是打算偷窥一下冲矢昴换回自己衣服的过程, 想要通过偷偷观看找一找答案,结果波本在和她一起离开更衣室时就强行把她拉走了。

  当然古贺梨梨花也没有直白地告诉波本自己想偷看,虽然这次她没能在员工更衣室的两人场合内观察到冲矢昴的脖颈,不过下次还有机会,比如把他灌醉然后......

  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而且,或许在今天结束周年店庆活动之后的聚会上,就有这个机会!

  古贺梨梨花提前从家里的药品箱里找出了一颗特效药,它的作用是可以让完全清醒的人表现出一种毫无破绽的陷入醉酒的状态。

  经过几年的磨练她的酒量已经提升了不少,但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冲矢昴在和她单独喝酒的时候可以放松一下警惕,如果她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却拼命灌醉对方,这样会显得很可疑,一看就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又或者,在她“喝醉”之后,冲矢昴说不定会在她的面前卸下伪装。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特效药好像放置了有一段时间了,药品说明上也没有标明保质期之类的时间。生产日期倒是在药品包装袋上清楚地标明了是两个月前。

  一般来说,药品的保质期时间都不算短,才两个月......?

  这离保质期估计还有挺长时间呢。

  古贺梨梨花在脑海里酝酿着计划的同时,被厨房里传来的各种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邀请的男人们除了冲矢昴说学校有事,和本来就在店里面干活的波本,其余三人也都提前到店里提出要帮忙,当然有些是有效帮忙,还有一些则是越帮越忙。

  声音最大的还要属目前端着两盆需要打发的奶油、面上一头雾水、满脸都写了“我不会弄”的两位热心警官。

  萩原研二虽然并不会对做饭这件事感到棘手,但是因为不怎么爱甜食,所以也没接触过做甜点、打发奶油之类的事情,他也不比旁边的“厨房杀手”松田阵平擅长到哪里去。

  打发器运转的响声有些刺耳,萩原研二转头观察了一下,提出异议:“说明书上写打发奶油不是用4档的速度吗?小阵平你用了1档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你没试过吗?难道没发现高速只会溅得到处都是?”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是这样效率好低啊。”

  萩原研二扶额,“我们都不太会用这东西,还是按照说明书来操作更保险一点吧?既然说明了用4档肯定有用4档的理由啊,奶油会溅出来肯定是你的姿势不对!”

  “哈?萩你吵死了,你低头看下你自己的盆子吧。”松田阵平不满幼驯染在古贺梨梨花面前对他的水平指指点点,暴躁地挪了挪视线示意他先看看自己。

  这边一对幼驯染正在因为打发器到底要开到几档争执得不可开交,而另外一边的一对幼驯染,却是出乎意料地配合默契。

  不论是波本往上抛鸡蛋,用手里的锅铲在空气里快速比划了几下,五六个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就在下落过程中奇妙的分离出来,并且蛋清和蛋黄都有所区别地落在了碗里。

  还是诸伏景光手里的锅在脱手几秒钟的状态下、在空气里完成了两圈三百六十度的流畅旋转,并且锅里的菜丝毫都没有掉出来。

  别说菜了,就连汤水,依照他这样的操作也没有漏掉一滴。

  “......”

  古贺梨梨花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刷新了她脑海里对于这个世界设定的离谱程度,心想这里的世界果然不能用“科学”来衡量。

  但毫无疑问,锅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香得诱人。

  看了两个人配合下来的一通操作,那边的萩原研二也和她一样深有感触,虽然想法大概跟她略微不同,他对于这样离谱的技术甚至是羡慕的,“我申请加入料理组,我已经对现在的组别和组员感觉到心累了。”

  松田阵平闻言不满地啧了一声,“萩你这个可耻的叛徒,不是说好了要同心协力大展身手比过对面那两个人吗?”

  “硬实力存在绝对性的差距啊,真是的,小阵平你又一意孤行不听我的提议。”

  萩原研二举高了一只手臂挑明了问题的严重性,“要做甜品除了打发奶油还有很多其他的步骤啊,照这个进度,光靠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吧?”

  “你在说些什么丧气话啊?”松田阵平斜眼瞪他。

  “那你就先把手上的奶油成功打发再来反驳我。”

  “......”

  -

  虽然气氛吵吵闹闹的,好在在晚间活动“最后的执事”开始前,所有的东西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算是周年庆活动最后的狂欢,不仅食物依然按照前几天的打折标准,微笑服务的都是穿着各种各样执事制服的高挑气质小哥哥,可以拍照还可以合影。

  “这种活动如果多来几次,波洛咖啡厅的人气肯定暴涨,每天的客流量也一定爆满。”

  作为颜控,绝对不可能会错过这种活动场合的铃木园子准时准点地光顾了波洛咖啡厅,店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放眼望过去,光临的顾客中女性占了大部分,最后的活动在波洛咖啡厅的官网上做过很到位的宣传,光凭几张照片就引起了不小的热议,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好看的男人就是会吸引到更多的注视。

  “啧,好烦,我感觉自己很像是动物园里在被人观赏的猴子。”

  松田阵平有点不耐烦地擦了一把汗,挤在一起的围观女性们导致他周围的空气不太流通,他都快被热死了。虽然答应了梨梨花过来帮忙,但他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好这样的事情,要他对别的女人摆出一副温柔又热情的笑脸,完全不行,他浑身都不舒适。

  松田阵平的吐槽并没有被身边的幼驯染注意到,优越的身高使他随意一转头就清楚地观察到了幼驯染那边的景象——萩原研二已经和凑上前来搭讪、请求合影的女性聊成一片了。

  “萩原先生好像是警官吧?上次来店里喝咖啡的时候萩原先生也在,我朋友说看到过你在事发现场拆除过炸/弹。”

  “是哦~我是爆/炸物处理班的,拆除炸/弹是我分内的工作哟。”

  “哇~拆炸/弹,这个工作好危险啊,警官先生辛苦了。”

  “没什么,为了保障普通市民,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当然不能让可恶的炸/弹威胁到你们的人身安全啦~”

  “那萩原先生多跟我们聊一聊你的工作嘛,这么危险性的工作应该有做特殊训练吧?是怎么训练的呢?还有,你们科室还有没有像你一样帅的警官啊?”

  “有比我帅的哦,只不过他现在调职去别的部门了。”

  “和你聊天好愉快啊萩原先生!可惜这里只是个咖啡厅不是其他性质的店,不然真的好想为你开香槟塔呢!”

  萩原研二:“......呃哈哈,谢谢喜欢。”

  他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有做牛/郎的潜质,他只是擅长和女性聊天而已啦。

  目睹一切的松田阵平:“......”

  嘁,那边真热闹,不愧是萩,在和女性打交道的事情上比他擅长多了,分分钟将场面变成了联谊会现场。

  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位。

  降谷零自然也不必说了,他现在还处在敏感的双面身份中,扮演的角色多了,和女顾客友好交流这种事都是小场面了,而且还掌握了圆滑的交谈技巧。

  诸伏景光也是,正扬着他温和的微笑帮顾客们点单,虽然在被请求留下联系方式的时候拒绝了对方,但言行举止极赋温柔姿态的人就算拒绝对方也不会让别人感到尴尬或者不适。

  接下来就是松田阵平认为“来者不善”的冲矢昴,他的画风特殊一些,唇边挂着明显营业式的微笑,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肯定能发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在面对女性时可能有些语言匮乏。

  但老实说,他想交流交往的女性对象只有古贺梨梨花一个,不过他却完全摸不透梨梨花的想法,比如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嘛?

  “松田先生?松田先生你在听吗?”

  聒噪的呼喊让松田阵平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啊了一声,顺利地从包围圈里脱身了,“我现在有点事。”

  丢下周围一圈顾客,突然离开的松田阵平,其实是去厨房里找古贺梨梨花了。那些荒唐的、不理解的、不安的疑问,只想立刻得到她的抹平和抚慰。

  榎本梓端着菜品出去了,空旷的厨房里,只有松田阵平和在磨咖啡豆的古贺梨梨花。在她面前,他就仿佛打开了关闭他语言功能的那道开关,想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用力地展现给她看,“我说啊......你都不会吃醋吗?”

  “嗯?”

  “看到有异性围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乱吵,可别告诉我你无所谓。”

  怎么办?如果她说不在意的话,他真的会忍不住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着松田阵平这个人的。

  “可是我找你来帮忙做招待,如果还要限制你和女性顾客的正常交流,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一点?”

  古贺梨梨花放下手里的工作,特意转过身认真地跟他说话,以表示自己这个回答的真诚态度。

  还好,她没有说。

  但是松田阵平莫名其妙地又很想看她对他生气、不高兴、摆出一副吃醋的嘴脸。

  “......”

  松田阵平认为自己病得不轻,矛盾的情绪令他感到焦灼,修长的手指在后脑勺挠了挠,又挠了挠。

  “你不高兴了吗?”

  古贺梨梨花倒是没有再继续磨咖啡豆了,榎本梓去上餐品也迟迟没有回来,仿佛特意给他们腾出交流的空间。

  “那我该怎么哄你?”

  松田阵平:“......”

  “阵平,我要做点什么?”

  松田阵平:“......”

  可恶,她为什么是一副似乎很游刃有余的姿态?!这样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在无理取闹了,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

  然而四肢的行动却比涌入大脑的想法更加快了一些,松田阵平已经迈着他的长腿一步上前,用属于他最想用力却又克制着不想让她喘不过气、最温柔却也最坚定的深情拥抱住她

  松田阵平别扭地把头侧向一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梨梨花,抱紧一点。”

  -

  与此同时,在厨房外面。

  “松田先生啊?虽然人长得帅,不过可没意思了,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一副酷酷的模样,好像完全拒绝别人接近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啊?”

  “诶?你们不知道吗?这家咖啡厅的店长就是松田警官的女朋友啊,这次的活动应该只是为了支持女友的店铺才过来帮忙的吧。”

  “这样啊,不过他们两个还真的挺般配的。”

  正好路过听了一耳朵的波本沉默了。

  他平时除了请假的时候几乎都会来一趟咖啡厅,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这样的流言传了出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当两位当事人澄清一下。

  很显然,也有人认为这件事急需澄清,站着的位置离得也很近的萩原研二立刻笑眼眯眯,毫无违和感地加入了女性间的谈话。

  “这种说法我也听到过呢,不过据我了解,其实他们是因为一件案子才达成了假装恋爱的协议。”

  萩原研二强调道:“两个人只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哦。”

  “说得没错,松田先生和我们家的店长根本就不存在真实恋爱的关系。”波本也跟着强调了一声。

  -

  彼时在厨房里,橙色的灯光落在拥抱着的两个人身上。

  “阿嚏——”

  “阵平,你感冒了吗?”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鼻子很痒。”

  此时待在厨房里的松田阵平并不清楚,他的幼驯染和警校同期正在外面拼命地、用尽全力地将他和古贺梨梨花的恋爱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结束完活动后的时间已经临近半夜,之前随便扒拉几口食物垫的肚子现在也已经发出了饥饿的声音。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榎本梓关好波洛咖啡厅的大门,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就愉快地加入周年庆完美落幕的庆功宴了。

  “嗯?今天晚上的一等奖有被谁抽走了吗?”

  中途就直接玩失踪的松田阵平,错过了按照用餐号码牌抽奖的环节,听到他们在讨论一等奖的“轻井泽一日旅游套餐”,于是随口好奇一问。

  “楼上侦探事务所的毛利兰小姐抽到了一等奖。”

  萩原研二喝了大半杯啤酒解渴,悠悠然地舒出一口气,才半眯着眼睛问道:“说起来小阵平,你中途到哪去了?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呢。”

  “......没什么,不擅长应付那些人,随便出去转转。”

  萩原研二犀利得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依旧没有从他身上离开,“我看你应该是趁机偷跑了吧?那个时候小梨也不在外面,你去找她说了些什么?”

  “没必要这么敏锐吧?”

  松田阵平咂咂嘴,大方地承认,“我是去找她了,难道你因为这个又要跟我干一架吗?”

  “才没有。”

  萩原研二摆摆手,呵呵了一声,回想起上次他们两个因为古贺梨梨花打架的场景,只觉得那个时候身体的疼痛仿佛也一起被真切地回忆了起来,“虽然有时候会有必要用拳头来威胁警告,但是我现在可不想体会到挨你几拳的滋味。”

  说来真是不甘心,他虽然练过几年体术,但是和从小受到拳击手父亲的影响,耳濡目染的松田阵平一比,他那点拳头造成的伤害简直不值一提。

  啊不对,他连能成功碰到小阵平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所以打架?那一定是他吃亏。

  此时此刻两人话题中心的古贺梨梨花正浅饮着一杯啤酒,掩饰在酒杯后面的视线时不时会关注到冲矢昴的身上。

  因为要开车的缘故,他滴酒不沾,面前的玻璃杯里倒满了零酒精度数的果汁饮料。

  于是古贺梨梨花改变了计策。

  今天晚上波本有一个任务要做,等一会儿回去了之后她就装醉酒的样子去敲响隔壁别墅的大门,出于男性的风度冲矢昴都不至于不管她。

  心里有了详细的打算,在波本离开后,古贺梨梨花吃完特效药,为了力求逼真又喝了一点酒,才满身酒气地到隔壁工藤宅的不停地输入根本就不知道的大门密码。

  冲矢昴来应门的速度挺快,回家之后他好像冲完澡了,已经换好了睡衣。但他身上的睡衣是有领子的那种款式,即使是在家里,他依然将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束高的衣领完美地遮挡住了他的喉结。

  果然很奇怪。

  古贺梨梨花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微眯着瞥过又移开。

  “古贺小姐,你喝醉了?你走错了房间了,你的家在隔壁。”冲矢昴阻止了她想要继续按密码的动作,“再按下去就会因为密码连续错误而自动锁定了。”

  他扶了她一把,还不忘diss一下波本,“安室先生没把你送回家吗?真是的,居然会允许喝醉酒的你出现在我家门口,我送你回去。”

  古贺梨梨花犹豫了一下,冲矢昴立刻补充:“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送你回去之后马上就会离开。”

  然而不说话看起来很为难的古贺梨梨花只是在思考怎么延长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时间,让她有机会能把人灌醉。

  “我......有些话想跟冲矢先生说。”

  她已经估算好了,月光正好照映在她脸上,这个角度的她看起来绝对是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原本以为这样的表情还要持续好一会儿冲矢昴才会放下戒心,没想到话音刚落,她的手臂就被抓紧了,稍一用力,她就被拉进了房子里。

  沉重的大门在她的身后被合上,冲矢昴微微低下上半身,用手肘撑住自己的重量,紧凑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尤其明显,“说什么?”

  他每句话最后挑起的尾音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很性感。

  古贺梨梨花进门当然不是跟他站在大门口纯聊天的,她从冲矢昴的包围圈里钻了出去,拉着他一起喝酒。

  冲矢昴没有拒绝一个在他眼里已经不太清醒的人,配合着她,随便她怎么闹腾,哪怕她让他在一分钟内喝完一罐啤酒,他也没有拒绝。

  冲矢昴捏扁了手里空掉的易拉罐,丢进脚边的垃圾桶内,“啪”的一声,是最新丢进去的罐子和之前丢进去的罐子相撞的声音。

  “我还需要喝第四罐吗?”他将一双手放在交叠着的双腿膝盖上,礼貌地询问她。

  古贺梨梨花也在过程中跟着一起喝了一些,现在只觉得脸烫得可以蒸熟一只鸡蛋,怎么感觉眼前的人好像长出了两张脸呢?

  她的一双手不安地合掌,提上胸口的位置,食指不停地交错又分开,“我在灌醉你诶,你怎么这么听话?”

  “你不喜欢吗?”冲矢昴声音放轻地抛出了反问。

  古贺梨梨花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也不清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样你是不是认为挺讨厌的?”

  “怎么会,这样的古贺小姐很可爱。”

  冲矢昴放松了身体,往后靠了靠,“在清醒的时候绝对看不到这样的古贺小姐,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呢。”

  古贺梨梨花哼了一声,“你是说我喝醉了?胡说八道。”

  她的酒量这几年来好得多了。

  一开始没喝醉,现在确实醉了。

  冲矢昴慵懒地勾起唇角,伸手解开了睡衣最上面的几颗纽扣,凉快的空气随着敞开的衣领溜进了他的脖子里。

  古贺梨梨花盘腿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咬着手指沉默不语地在观察他,一秒钟都不肯挪开视线。

  她踉踉跄跄地朝他走过来,踢开了一些散落在地板上的易拉罐,发烫的指尖沿着布料的边缘来回摩擦,她发出了真诚地夸赞:“你的choker真好看啊。”

  “要不要看得更仔细一点?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吗?”

  冲矢昴往后仰靠了一点,将自己的choker更多地暴露在了空气里,任凭她将手指挤进choker和脖子间,又把紧贴住喉结的choker微微拉开、挑起。

  他突然垂下头,鼻间呼出的热气缠绕上她的手腕。古贺梨梨花猛地将手收回,用另一之后覆在上面,好像被烫到了一样。

  冲矢昴俯身过去,平日里眯起的眼睛已经睁开,墨绿色的瞳孔倒映出了古贺梨梨花的模样, “你还好吗?”

  “你的眼睛......”

  古贺梨梨花说话的语速比刚才还要缓慢,头顶的灯光仿佛朝他眼底注进了闪闪发亮的光,为那份冷静沉寂添了几分暖意,她抿抿嘴,声音也放低了,“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古贺梨梨花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古贺小姐,你在透过我看谁?”冲矢昴问。

  “......秀一?”

  听到她有所迟疑又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喊出这个名字,冲矢昴觉得自己的情绪瞬间绷直了。

  “你很想念他?”

  “想啊。”当然想了,每天都想,这种随意玩消失的不合格攻略对象,天天都恨不得揍他几拳,还是拳拳到肉的那种!

  醉成这样了都,不可能会说假话,不会骗他。

  “梨梨,你喝醉了。”

  被她盯了许久后,冲矢昴的语气带着点莫名愉悦的笑意,还特意借用了一下安室透对她的称呼,这样不像是在喊她的名字,更像是在喊对她的爱称一样。

  特殊的称呼令古贺梨梨花恍惚了一下,接着完全毫无防备地朝他伸出双臂,“透,困了,想睡觉。”

  冲矢昴立刻摇头:“是昴。”

  他本来想把人抱起来去休息,手臂已经绕过腿弯,正准备发力的时候又被对方用力地推开了,“你不是他,他都不用香水的。”

  惯用香水的冲矢昴眼神忽然间犀利了起来:“都这样了,还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的习惯已经刻入你的记忆了吗?还是你很喜欢他?”

  “唔。”

  古贺梨梨花皱着眉头,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她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好像有点轻浮、也有点危险。

  果然下一秒她的猜想就得到了验证,她只觉得身前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出挑的身高把她视野里的光线都遮挡住了。

  属于男性的臂膀撑在她背后的沙发上,突起的青筋将性感和有力同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据我所知,你们不是恋人,不是吗?”

  “还有一点,你现在没有恋人,不是吗?”

  她和安室透不是恋人,但安室透却能那样亲吻她。

  他看到了,安室透把她抱上流理台的桌面,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又用另一只手臂撑在拉上了百叶窗的玻璃上。

  那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可能是怕他还看得不清楚,故意展现在他眼前的角度也是微妙得很。

  冲矢昴的思想也不算是保守,用牙齿咬开衣服的行为也是正常不过,但色/气又暧/昧的动作放到古贺梨梨花和别的男人身上,他就是微妙地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很爽快。

  “半夜敲开男性的房门,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撑在沙发上的手臂突然间下移了几分,缠抱住了她的腰。

  古贺梨梨花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抬起腿就要踹上去。冲矢昴顺势接下了她像小猫绕抓一样的攻势,胳膊夹紧了她的一只腿,手掌也摸到了安全裤的边缘,“反抗只会让男人越来越兴奋的。”

  他必须让她明白男人的险恶,就算是表面上再温柔的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会变成极不稳定的炸/弹,很多人的占有欲其实强到连自己都会被震惊。

  冲矢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凉爽清新的空气瞬间充盈了他的喉咙,好像这样,他低哑的声音才不会被听出来那么明显,“我会忍不住。”

  他说:“我会忍不住想多看一下其他表情的古贺小姐的。”

  大腿上传来了陌生的热度,古贺梨梨花用力挣脱了几下,眼前牵制住他的男人力道放得很重,她推不开。因为穿着裙子,光滑的大腿侧因为拼命挣扎的缘故不停地摩擦过他系在腰际的皮带。

  古贺梨梨花急躁想打人。

  不过由于瞪大眼睛导致眼睛干涩,微红的眼眶落在冲矢昴眼里,就像是落入他陷阱的毛茸茸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嗯,也不能欺负过头了,这位小公主可是有很多位骑士宠着的。

  他现在可不想和那些人发生什么矛盾,如果面临一打四的局面,会很累。

  而且掌心感受到了细腻柔滑的触感,他觉得对方皮肤下面的体温很热,仿佛有火焰顺着接触的地方传递,烫得他想立刻甩开。

  趁他失神的那么短短一个瞬间,古贺梨梨花已经挣脱开他的桎梏,白皙纤长的手指并拢在一起,焦灼有力的巴掌下一秒就招呼到了他的脸颊上。

  “......滚开!”

  被打了的、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的、捂住了半张脸的冲矢昴:“......”

  他好像被她当成心怀不轨的歹徒了,不过还能反抗得这么激烈,也不算他白教,他也就放心了那么一点。只是——

  “很痛啊,古贺小姐。”

  确定古贺梨梨花不会撒酒疯,冲矢昴动作快速地从冰箱里鼓捣出来一个冰袋,给自己臃肿起来的左脸做了个冷敷,“我在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那么当真。”

  等他一边敷着冰袋,一边回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的古贺梨梨花已经端正地坐好了,两只手乖乖地放在大腿上。虽然看上去好像比刚才清醒了一点,不过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对方的眼里到底是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打完你之后,心情好像变得很好呢。”

  她仰着红彤彤的脸,表情愉快地转动刚才抽他的那只手掌,跃跃欲试,看起来还想再来一巴掌。

  冲矢昴:“......古贺小姐,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

  就在几分钟前,隔壁阿笠博士的别墅内。

  灰原哀在自己的地下研究室里看完数据,抬眼确认了一下时间,将APTX4869的样本胶囊小心地保存进了旁边的盒子里。

  上完锁,又给存进电脑里的重要数据加了好几层密码,才跳下椅子,打着哈欠离开了地下室。

  科学家的睡眠时间就是这么阴间,这个点阿笠博士早就已经睡下了。

  灰原哀一边走回房间,一边按照往常的习惯,在脑海中捋一捋关于APTX4869的解毒剂研究的进展,其实在这之前她也曾经做出过解毒剂给工藤新一尝试,她第一次做出解毒剂的起因是因为工藤新一说自己喝了中国的“白干酒”就恢复了身体。

  不过她研究了“白干”的成分做出的暂时性解毒剂药效太短,这一次拿到了药品和她之前所有的药物研究资料,相信很快就能做出永久性的解毒剂,回应那个在黑暗的邪恶力保护她、期待着变回原来的身体光明正大走到青梅身边那个的大侦探的热切期望了。

  说起那个高中生大侦探的青梅毛利兰,灰原哀想起来就在今天晚上她接到了对方下周末一块去轻井泽游玩的邀请。

  听说还会去海滩,灰原哀打算在睡前先找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泳衣。

  路过客厅,她无意中瞥到了被她放置在客厅一角的望远镜。

  在这个位置稍微调整一下角度,就可以看到隔壁工藤新一家阳台上和客厅落地窗前的景象,她偶尔还会看一看。

  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前几天灰原哀无意中发现冲矢昴在工藤宅的阳台上摆放了一台天文望远镜,虽然明摆着是用来观测夜空的,但是因为她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并不太好,就容易以一种“对方心怀不轨”的情绪来揣测他。

  他表面上观星,说不定就是用来明目张胆地偷窥呢?

  灰原哀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心里,也示威般在客厅找好视角摆了一台。

  一般来说她是不会主动看的,但现在偶然注意到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有异样的动静,灰原哀迟疑了一会儿,搬了一张小椅子踩上去,抱着望远镜观察,结果看到了令她瞠目结舌的画面。

  古贺梨梨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工藤家,和那个叫冲矢昴的独处一室。

  地面上有一些东倒西歪的易拉罐,古贺梨梨花还被放倒在沙发上,反抗的腿也被涩/情地架在他腰间,被迫承受那个男人的靠近。

  灰原哀不清楚两个人的表情,但也已经能想像出那个男人的表情是多么地贪婪和猥/琐了。

  灰原哀:“......!”

  他果然没安好心!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立刻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有男性温和中带着点迷蒙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应该是被她的电话吵醒了。

  “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灰原哀咬紧牙关,“苏格兰,你现在要不要去一趟工藤新一家?你老婆正在被里面的那位租客欺负。”

  “......你是说小梨?”

  “他们好像喝了很多酒。”

  “......”

  接着灰原哀就听到了手机传来了一阵那边零零碎碎的杂音,她估计是诸伏景光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杀出门了。

  已经明明白白将想要表达的意思正确地传达过去之后,灰原哀也没有离开客厅,反而在挂完电话后,再一次爬上了凳子。

  俯身观察的时候,想到什么的女孩又一次拿出了手机,觉得自己应该先报个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