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踩着细高跟，蓝色格纹西装衬得她皮肤更白，微卷的长发挽起，耳上戴着简单的耳圈。
洛黎盯着鹿辞雪的耳朵出神，她记得这人耳后有一枚小小的痣，她那天晚上在那个地方流连许久...
洛黎忍不住吞咽口水。
“早。”鹿辞雪微微颔首，视线移向站在刘悦身后放空的洛黎。
刘悦立马捅了一下洛黎的胳膊。
“啊，鹿总监早。”
洛黎慌张回神，只是脸上的笑容还带着视死如归的沮丧。
呵呵，能避则避......
鹿辞雪看着洛黎紧张兮兮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简短回一句就进了办公室。
刘悦看着紧闭的房门长呼一口气，跟洛黎凑一块小声嘀咕，“其实咱们总监人还不错，就是冷冰冰的，总之你小心着点，上次来的那个实习生就是受不了鹿总监的批评，哭着走了。”
洛黎使劲点点头，和刘悦回到工位上没坐一会儿就跟周围的人混得差不多了。
部门里女多男少，对着她这个新来的小菜鸟也没什么偏见，虽然也有人偶然提了一句她和董事长的姓一样，被洛黎打着哈哈揭了过去。
“洛黎是吗？鹿总监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洛黎正和旁边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聊天摸鱼，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孩走到她身边来叫她。
洛黎抬头，觉得面前的人看起来也还稚嫩，穿着打扮却和最里面办公室那位有得一拼，有板有眼的。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人，不过这人还强一点，至少还会笑笑。
“季助理，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小洛吗？”刘悦恰好从办公室出来走到这儿，便试探着提问，她现在看洛黎简直就是母鸡看着自家小鸡仔，生怕洛黎进去吃亏。
季秋白只是轻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洛黎朝刘悦投去感激的一眼，这才起身，“好的季助理，我这就过去。”
季秋白点头，带着洛黎往鹿辞雪的办公室走去。
方才她已经不着痕迹地打量过这人，也看过洛黎交过来的简历，想不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一样大。
这份简历放在风渝的求职者中间也只能算是勉强合格，虽然她知道是关系户，但就这样直接丢进来了，这位洛小姐的工作能力也实在让人好奇。
“哦对了，”季秋白突然停住脚步，将刚倒好的咖啡和文件盒一起递到洛黎手里，“麻烦帮我一起给总监送过去吧。”
洛黎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嘴角摆出恰如其分的微笑，这才抬手准备敲门。
门却正好从里面猛地打开。
低头正做着演练的洛黎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本来拿的东西就多，手里的咖啡一歪，大半撒了出来。
正巧，泼在了面前这位身上。
......她真的一定要活在这个世界吗？
“对不起，”洛黎赶紧掏出纸巾给人擦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人的脸色，“我再赔您一件可以吗？”
还好咖啡不是热的，但是这衣服也好贵的，自从把她贬下基层锻炼以后，自家老爸老妈严格管控着每月给她的生活费。
不过她的摄影作品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攒点小金库是可以的。
但是还是肉疼，心也疼，她和这位鹿总监的关系更混乱了。
“不用，”鹿辞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盒转身，“稍等。”
一共才和她说了四个字....
门再打开时，洛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踏进办公室。
里面的摆设也是冷冷清清的，连个绿色植物都没有，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正蹙眉翻看手里的工作报告，身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影。
漂亮但无趣，和小时候她偷偷跑进会议室看到的那些板着脸的叔叔阿姨没什么不同。
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人会变小猫。
而且还蛮可爱的，比这冰块可爱多了。
鹿辞雪沉默地看完手里的文件后才掀眸看向洛黎，一言不发。
“鹿总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洛黎神游的思绪立马收回，磨磨蹭蹭地走到鹿辞雪的办公桌前，还端着刚才又冲去茶水间倒的咖啡。
“洛黎。”
被冷不丁点名的洛黎立马站直身体。
“洛董让我后天带你一起出差，请你做一下准备工作。”
洛黎啊了一声，她爸对她这关系户这么明目张胆的吗，直接就跟上司一起出差了？
鹿辞雪盯着她问道，“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就是那天早上...”洛黎吞吞吐吐，想到这是工作时间还是没说出口，堆出笑容，“没什么，就是想问您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吗？”
问题一定要问，要不然她也太被动了。
鹿辞雪细细打量着洛黎的脸庞，在犹豫。
她最近的确很忙，加班是常态，虽然回家之后也是一个人呆坐着，但是...
她心底似乎是想去的，想知道洛黎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是脑海里又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保持距离。
她不知道该不该纵容自己。
看到鹿辞雪不回答，洛黎机智地没给人思考拒绝的机会，“待会儿我把地点发您，如果有空的话还请鹿总监赏脸。”
心情颇好地返回工位，洛黎一旁的女孩探头过来，“怎么样？她没为难你吧？”
要是因为上班第一天摸鱼被批一顿，她怕洛黎这还未经风霜的小心脏受不了。
“没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洛黎勾着嘴角开始给自己找活干。
旁边的女孩叫陈婷，也才转正不久，就把手边一沓厚厚的表格给了洛黎，感激地说道，“真的吗？那麻烦你帮我核对录入一下这些数据吧，不急你慢慢弄，周三之前弄好就行，谢谢啦。”
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小杂活，最适合实习生来干了。
洛黎看着这厚厚一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多？”
陈婷奇怪地说道，“还好吧？这些调研数据都是整理好的，我实习的时候mentor全都让我自己整了。”
说到这儿陈婷幽幽叹了口气，“当时还因为效率太低被总监批了一顿呢。”
洛黎对某个女人的恐惧突然又多了一层。
实习生而已，有必要吗？而且这里的员工可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那她这个小菜鸟岂不是更难以生存了？
“不过咱们鹿总监的确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才二十六就当上了部门总监。”陈婷说着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这就是职场PUA吗？
整整一个上午洛黎都在盯着电脑屏幕录入数据，中午景瑶还给她打来电话慰问了一番，俩人约在公司楼下附近的餐厅见面。
听洛黎讲着自己的奇遇，景瑶啧了一声，“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不过办公室恋情倒也蛮刺激的。”
洛黎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说实话之前她对鹿辞雪也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阶段，这人跟她想象中的差距太大，她完全不知道两个人该如何相处。
就连今晚的见面，可能也真的是因为抱着要对人负责的态度才邀请鹿辞雪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对对方没感觉的话该怎么办？”洛黎向自己的好友认真提问，毕竟她对面这位可是个情场老手。
读书时期就已经不知道祸害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了。
景瑶不在意地说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谈恋爱是为了开心又不是非要你们捆绑一辈子。”
景瑶突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洛黎，“你不会觉得你俩上了床就一定得结婚了吧？拜托人家可能根本就没在意好不好？”
这小古板，也不知道该说是纯情还是好骗。
洛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但是她总觉得鹿辞雪看她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很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洛小姐？”洛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季秋白老远就看到洛黎坐在这边，作为鹿辞雪的助理，她对洛黎的身份当然也是知晓的，所以对于洛黎出现在这家餐厅倒也不奇怪。
只是洛黎和对面的女人坐在一起就挺出乎她意料的。
“季助理？你也来这边吃饭啊。”洛黎看着季秋白手里提着的包装袋，不免同情，这不会是吃个饭还要回去加班吧？
“我吃过了，这是给鹿总监带的。”季秋白视线冷不丁和洛黎对面的景瑶对上，打扮美艳的女人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就像是大灰狼看到小白兔一样。
她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洛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她现在才吃饭？”
季秋白摇头，“不是，鹿总监还在开会，到一半她就让我出来了，我想着顺便给她带回去。”
景瑶端起荔枝气泡水轻抿一口，清楚地看到对面刚刚还说着没感觉的人揪住了眉。
“想不到季助理在公司内外还是两幅面孔。”景瑶突然插了一句。
洛黎懵懵地转头，听不太懂这人在说什么。
还有，这家伙什么时候还认识季秋白了？
季秋白也不心虚，笑着回怼道，“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景小姐还是慢慢享用您的午餐吧。”
说完跟洛黎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洛黎震惊，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季助理还会这样怼人的，而且对象还是...
“你俩怎么认识的？”
景瑶盯着那个愈来愈远的背影，露出微笑，“说来话长，你有这位白小姐的微信吗？”
“啊？”白小姐？
*
洛黎磨磨蹭蹭回到工位的时候已经两点，这个点办公区域人还不多。
洛黎坐了一会儿，还是提着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地挪到了鹿辞雪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里面的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发呆。
远远看着有种莫名的孤寂。
一旁季秋白带回来的东西一点没动，估计已经凉透了。
“那个——”洛黎出声试图引起鹿辞雪的注意。
鹿辞雪回眸，在看到来人时还有点意外，“有什么事吗？”
洛黎呆呆的，就那样盯着鹿辞雪的脸，心跳不由加速。
因为这人戴了一副银丝眼镜，镜片后的瞳眸竟显得柔和几分，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溺进去。
是她中午喝橙汁喝多了吧，竟然会觉得鹿辞雪温柔。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洛黎脱口而出，“你们妖族也会近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