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德哈]漆黑夜幕>第2章 Ⅰ

  夜晚,微凉的风吹拂在校园中,哈利穿着长裤和衬衫走在树下的小路上,罗恩喋喋不休地和哈利介绍着他和赫敏今天都做了什么:“我真的很喜欢那个火箭队的床单,但是赫敏说什么都不同意买那个,她给你买的枕头甚至还有花边!就像小婴儿的那样。”

  “那确实是整个店里最舒服的一个枕头,而且浅绿色的,和我挑的树叶床单也很搭配。”赫敏瞥了罗恩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你看,男孩子在购物的方面总是没有话语权,我妈妈这样,赫敏也这样。”

  哈利轻轻笑了一下。

  暖黄色的路灯打在他脸上,让他仿佛也多了一点好气色。他刚刚和罗恩赫敏吃完饭,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欢声笑语的拥挤食堂令哈利放松了很多,而走在夜晚的校园中,令他好像也忘了自己白天时候的那些烦恼。

  现在,那间书店占据了他思想的大部分,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到那里。

  “哈利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赫敏问道,“如果早点出发的话我们还可以在宵禁之前把车还给海格教授。”

  “收拾好了。”哈利点点头。

  “海格教授把车钥匙给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要和哈利永别。”罗恩说,“除了他养的那只大蜘蛛死掉的那次之外,我从没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

  赫敏又瞥了罗恩一眼,说:“海格教授只是心思细腻。”

  哈利没有理会罗恩和赫敏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他现在满心都是即将要去到的那间书店,渴望马上看到罗恩形容的那些摆设,想要行走在那书架或者柜台之中,拂去书脊上的灰尘,去从每一页的字里行间获取他所不了解的一些故事……

  哈利到达书店门口的时候,街灯点亮了招牌上的金字,有一些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夜色下一切都是神秘和静谧的,就连钥匙打开锁头的声音都充满了一种魔盒被打开的感觉。

  有些人对哈利一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们的脚步都没变慢,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站在漆黑的巷子中看着这里,直到门开了又关,直到其他的那些人出来,门口的那辆车开走,街道又回归安静。

  那个身影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消失了。

  哈利在送走赫敏和罗恩之后用了一点时间走遍了这书店的每个角落,灯光将世界悄然点亮,干净而规整的一排排书架上放了各种各样的书。哈利很多书的名字读起来像是古老奇特的文化介绍以及……小说。

  他只随便拿出一本来读了一点,只看了两页就因为有太多看不懂的词汇而放弃。

  哈利还在乱逛,因为他想着在这里寻找一些有关他父母的痕迹,但是这似乎只是一家许久没有开门的书店,不过,时光仿佛都在书架之间酣睡了,这里没有灰尘,没有时间流逝留下的蛛网,甚至在角落或者搬动起的纸箱和桌椅后,也没有幽灵蛛或者其他的虫子。

  哈利打了个哈欠,打算先洗澡睡觉——毕竟他有很多时间慢慢研究这里。

  哈利先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好,然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温热的水中带着一点香橙那清新甜美的味道,哈利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他也差一点睡着了……但是,仿佛突然踩空了一下,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使他醒来。

  浴室天花板上也有了一片水汽,哈利呆呆地望着那细密的水雾凝结成水珠,又这么躺了一会儿才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改变来的太快,哈利甚至没有仔细考虑过自己请假之后到底应该做什么…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与他父母有关的东西,然后能尽快地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去。

  哈利希望自己能在期末考试之前恢复正常,但是不论情况是会变好还是变坏,他都必须要去参加考试,不然他今年就没有成绩,明年就需要补考,甚至还可能留级。

  哈利现在做梦都盼着成年,盼着毕业,因为等到毕业并且成年之后他就能真正自由,不用在继续住在姨妈家,所以他不能耽误哪怕一点点的时间。

  哈利擦干身上的水珠,吹干头发,躺进被窝。赫敏挑的被褥确实很舒服,躺在里面就像是躺在云朵里面一样,哈利看了看明亮天花板,迷糊了很多天的脑子里还是很多团乱糟糟的想法。但是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空自己的头脑。不去想一切能对他造成困扰的事情,

  他的四肢躯干,每一条筋,每一块肉都尽可能地放松着,就像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痉挛而不可控制的疼痛。

  哈利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思前想后,但是在这明亮的房间中,在这柔软的床铺上,哈利很快就被黑甜的梦乡笼罩,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才悠然醒来。

  哈利抚了抚凌乱的头发,看了眼手机,在群里和罗恩赫敏问了早安之后打着哈欠下床,从冰箱里拿出昨天赫敏塞进去的方便健康的三明治和牛奶慢悠悠吃了个早餐。

  这里每个房间里都光线明亮柔和自然,就像是清晨的普通房间,但是哈利关上灯之后,黑暗笼罩了他,就像晚安时母亲的怀抱。

  哈利走下楼梯,打开大门的内锁。

  门外是五月清晨的阳光,已经被阳光晒出了一点温度的空气扑在哈利脸上。哈利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给了他安全感,哈利感觉自己心里那无来由地恐惧少了很多,他甚至有一点冲动想要试一下自己是否还对阳光有反应——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转身走进了柜台。

  柜台里干干净净,没有灰尘,也没有一些常用的东西。哈利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真的经营过,他没有找到曾经的账本、进货单或者其他任何东西,但是这家店里确实有很多稀奇古怪,装帧各异的书,哈利没有在网上查到任何有关那些书的信息,也不知道如果有人来买,自己应该如何定价。

  虽然哈利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得有点多,毕竟就连赫敏也没有对着书架上的书流口水。

  哈利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规划,他从行李箱里拿出课本,放在柜台下面。然后想了想之前学到的内容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到来的期末考试——或许自己应该先开始复习?

  哈利坐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没有赫敏在身边给他一种随时随地都在图书馆的感觉,哈利什么也没有学进去,最终他还是开始在屋子里面瞎转。

  这书店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书,哈利随便拿出一本翻看半分钟或者几个小时,还在最里面的书架上找到了很多精美里立体书,虽然他并不知道书中的建筑和景色到底是哪里。

  哈利不知道这里的书是不是他父母的喜好,但他仿佛能从这些书里看到一些隐约的轮廓,他想詹姆斯或许是个学者,专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化,而莉莉应该很喜欢园艺,因为这两种书在这里最多,或许正是他们偏好的表现。

  而制作立体书可能是他们公共的爱好。

  入住书店的第一天,哈利翻了很多书,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提前开始了暑假生活一样——不过抛开某些困扰来说,这个暑假也应该是哈利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暑假,因为他不必回他姨妈家住了。

  悠闲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哈利无所事事但又十分充足快乐。

  不得不说这间书店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被保护的感觉,哈利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因为生病而不能出门也一定会爱上呆在这里。

  晚上的时候赫敏和罗恩带着他们的另一个朋友纳威一起来看他。纳威的主科是学植物学得,他给哈利带了很多蔬菜水果来,还带了一盆吊兰还是什么植物?纳威说这个是魔鬼网,可以网住那些不好的事情的,是他们选修课上才讲的。

  “这种植物喜阴,对阳光没什么需求,很好养的。”纳威对哈利说,“希望它能给你一些好心情,也能把困扰你的魔鬼网住。”

  “谢谢你,纳威。”

  赫敏在书架间仔细看了好久,最后拿出了一本非常厚的、像百科全书一样的书来问哈利:“这个可以借我看几天吗?”

  “随意。”哈利说,毕竟赫敏是个很爱惜书本的人,他没有什么担心。

  “你今天有顾客吗?”罗恩翻了翻被哈利摆出来的立体书。

  哈利耸耸肩:“或许他们还没有发现这家书店又开门了。”

  人们或许不会一下子就注意到有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打开了,但是风会知道,门前的花草和树木也知道,静静流淌的小河和轻盈飞翔的小鸟将消息告诉给了一些人。

  而得知消息的人在幽暗的小巷中注视哈利从书店中走出来,走进温柔的夜色中。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哈利他们四个出门在附近吃了晚饭,又闲逛了好一会儿。

  这确实是个令人舒适的夜晚,微风吹拂着面颊,灯光点亮城市,于是月光也变得不那么明显。

  但天上的月亮还是皎洁而明亮,月光洒在屋顶,在城市的灯光都熄灭之后,房屋和街道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一个有着浅色头发的身影走在青石路上,月光落在他肩头,亲吻着那苍白的脸。

  他浅色的睫毛下,是一双薄雾一般朦胧的灰色眼睛。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六月就到来了。

  哈利似乎已经适应了蜗居在书店中的生活,但是在学校中形成的生物钟还是影响着他,他每天早早醒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迷茫着,很多念头在他脑中缓缓爬过,一些问题,一些想法,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哈利不知道赫敏会不会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或许邓布利多教授会知道,毕竟他好像每根胡子上都闪着智慧的光芒。

  其实哈利很想从邓布利多教授那里了解更多关于他父母的事情,虽然这家书店的所有人写着哈利·波特的名字,但是哈利更希望这里是属于他父母的,或者那张具有法律效应的纸上能写上詹姆斯·波特,莉莉·波特和哈利波特的名字。

  这或许是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就留给自己的一份礼物,但是哈利更希望它能是一种记忆和象征……可惜,这偌大的书店中并没有任何有关詹姆斯和莉莉的蛛丝马迹。

  哈利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在漆黑的房间中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才起床、洗漱、吃早餐,最后打开店门——他已经从邓布利多教授手中继承这书店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中他赶上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阴雨天,哈利也用这一个阴雨天再次证明了引起他疼痛的确实是阳光。

  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值得说的是哈利在那个阴雨天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看起来精气神都很好的老先生,他拎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是一位被大雨送进书店的游客。

  “这天气还真是善变啊。”老先生说,“我们那就很少这样。”

  “是的,天气预报本来说今天是阴天的。”哈利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那老先生一边擦着发间的水,一边打量哈利:“现在学生这么早就放暑假了吗?你是来打工的?”

  “算是吧。”哈利这样说,“您有什么需要的书吗?雨估计还会下一阵儿,您可以在这随便看看。”

  哈利在和那先生交谈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蓝眼睛,就像是暴雨后放晴的天空。但他只望进那双眼睛一瞬,眼睛的主人就移开了目光。

  “我虽然不是个爱看书的人,但是非常巧,我正要去看望一位很爱读书的老朋友。”那先生说着就往书架间走去,“不知道我挑的书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既然是老朋友的话应该会了解对方的喜好的。”哈利顺口接到。

  当时的哈利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成这笔生意,他只是衷心希望这位客人不要拿那些似乎只在某种途径内发行的没有标价的书。幸亏这位客人最后真的挑了好几本比较正规的有标价的书,还买走了一本哈利觉得很有意境的立体书——断崖上有一座孤寂的城堡。

  那位先生在雨变小时就离开了,哈利猜想他可能是着急去见老朋友……不知道等到自己也到了那个年龄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去找罗恩和赫敏喝茶,希望会吧,这样他就不用跑两个地方了——哈利衷心希望没有自己夹在中间之后这两个傻瓜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今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哈利看着门外夏日的街道,闭眼之时仿佛能看到跃动的金光。

  他尝试着伸手去触碰那金光,但是就在他的指尖刚刚点上一抹金的时候,带有魔法的纺锥刺痛了他的手指。

  哈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柜台里浇花——哈利不知道魔鬼网究竟是有多喜湿,他总觉得自己水浇得有点多,怕把它浇死了。

  夏日总是令人昏昏欲睡,尤其是没有客人只有复习的夏日。

  哈利趴在柜台上看着书上那冗长的历史,试图从中提炼出重点内容,但是他的眼皮距离合上只有一根睫毛的宽度……哈利不想睡觉,于是他歪头看向门口,灯光与阳光在门口画出了泾渭分明的线,一个穿着黑色皮鞋的人站在书店门口的阳光下。

  然后哈利看到了他裤线笔直的黑色长裤,黑色的皮带和……洁白的长袖衬衫,他的脸有一半在阴影中,哈利只能看到他的头发是阳光一样的浅金色。

  “是一个推销的人吗?”哈利眨了眨眼,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自己这个样子都有点不雅,立刻挺直了腰杆,摆出了“希望你买一本书”的笑容。

  门口恰好有玩闹的一群女孩子经过,欢笑声中门口那个西装革履的疑似推销员的人迈步走了进来,等到他完全走进书店,哈利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只一眼。

  哈利无法形容那一眼带给他的感觉,明明他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也只不过是和一个陌生人有了短暂的眼神交流——但是那一眼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在广袤沙漠的灼人日光下踟蹰行走许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碧绿参天的大树,树荫下还有着一条蜿蜒流淌的清澈小河。

  这简直是种令人灵魂战栗感觉,是一种需求或者渴望……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虽然那陌生人确实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就像是薄雾笼罩的天空。

  那陌生人也确实有张很好看的脸。

  当他走近之后,哈利看清了他深邃的眼睛,和仿佛天鹅羽毛一样浓密的睫毛。

  听见他轻声问自己:“你是这家书店的老板吗?”

  “算是吧。”哈利揉了揉鼻子,“你是要卖什么……或是需要买什么书吗?”

  “或许。”陌生人意味不明地说,“或许我逛上一圈就会发现一本很想要带回家的书……”

  哈利笑了笑,他尽全力克制着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抬手从书架们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想你想要带回家的书此刻就在某个书架上等你。”

  “是吗?”

  哈利在被那双灰眼睛注视的时候,下意识偏离了目光。他觉得自己有点紧张,尽管不知道这种紧张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听见对方说:“或许他就在柜台里等我。”

  哈利喉头滚动,他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从未想象这种令人尴尬的场景会发生在他身上……但更令人尴尬的是,对方拿起了自己课本旁的立体书,指着封面上那简单的画问道:“这上面的建筑是霍格沃茨学校吧。”

  “啊?”哈利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的。”他说,“你是喜欢这个吗?”

  “这学校很有名。我父母和堂舅都曾在那里上学——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妈妈觉得私人教师更适合我,所以我是我们家唯一没有去那里上学的人。我想把这个送给我妈妈她一定会很喜欢。”

  哈利不知道自己的初学者作品会这么快迎来买家,愉快冲淡了他的尴尬。“如果你要买这个的话,我可以给你成本价,因为它有点简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个作品。”

  “哦,我更喜欢了。”客人说,他十分爽快地付给了哈利一枚金加隆,然后打断了哈利惊慌地表示只要七个银西可就可以的话,“我觉得你的第一个作品值这样的价钱。”

  哈利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币不知所措,其实七个银西可是他全部材料的成本,而他剩下的材料应该可以再制作三四本更好的立体书。

  “我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客人眨了眨天使翅膀一样的睫毛,朝哈利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哈利·波特。”哈利握上那只有点微凉的手,“谢谢你的欣赏。”

  哈利没有看到,他放在柜台边的魔鬼网悄悄缠上了德拉科垂下的手,而德拉科曲起食指在那翠绿的藤蔓上轻轻弹了一下之后,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就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