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在遇见林江之前,贺鹘从未有过心动,在遇见林江之后,也再未遇到像他一样能让自己心动的人。
努力克制情绪、隐忍对他的喜欢,故意回避,找机会出国深造。
他用尽一切手段,去结束这场不切实际的梦,可没想到,从始至终深陷其中的只有自己。
林江可以毫无顾忌地退回普通朋友的位置,也可以离开KUG,去其他战队也过得很好。
明明狠心斩断的是自己,先离开的人却是林江。
手指紧紧扣在一起,青白隐现。
在死亡般的寂静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怎样才肯回来?”
车外灯光极速流转,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流逝,林江没有回答他的话,轻轻拿起他放置在桌上的合同。
里面的条件真的写得很诱人,诱人到贺鹘仿佛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感情用事的普通人。
未战而先败,这一点也不像贺鹘。
林江看完了,也放下了。
他知道这场谈话不继续,下次还是会找到他。
既然如此,那就一次说清楚好了。
林江松弛地靠着后座,“我在OT很好,对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就算他们不能带给我想要的,我也会在尝试后再做决定。”
贺鹘手微微松开,又攥紧,“满意在哪里。”
林江不知道要怎么跟贺鹘解释,毕竟他不是一个职业选手,他尝试去形容:“OT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对商人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贺鹘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喝光,看着窗外流转的路灯,情绪在眼底隐隐波动,“是因为沈驹吧。”
这话让林江顿住,“关他什么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贺鹘的语气下意识加重:“林江,你有女朋友只是幌子,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那一瞬间林江真想把桌上的酒泼到他脸上,“当年是你妈妈找到我,让我为你的名声考虑,我才被迫有的女朋友。你拿这件事来攻击我?”
贺鹘不是想攻击他,他只是……
他按捺住情绪,“我知道,我们都冷静点吧。”
林江很冷静,他甚至想冷静地给贺鹘一耳光。
当年感情越矩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贺鹘也有份,只是林江从来不用这件事来攻击他,也没想过会被他用来攻击自己。
年少时的感情,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无论林江现在变得有多强大,提起时仍旧会被刺伤。
他的理智也到达极限:“我希望那件事你不要再提了,这些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抱歉,”贺鹘也知道,他垂下头,“我喝了点酒,不适合跟你说这些。”
他擦干净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将情绪都掩藏。
撩起腕表,“还有5分钟,我送你回去吧。”
林江松懈了一点,他刚靠下去。
又听到贺鹘提起这件事:“林江,我还是要说,沈驹不适合你,他小孩子心性……”
“你是不是有病?”林江整个人都弹起来,“我是喜欢过你,不代表我看到个男的都要产生冲动!”
贺鹘愣怔抬头。
生气的林江越来越像当年,又从他记忆深处活了过来。
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有种无法抑制的情绪在突破他的理智,当年谁也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极力忍耐的眼眶微微发红,隐藏在镜片之下。
两人同时沉默了。
五分钟的路程漫长得像一场折磨。
车子停下,林江开门下车。
在关门的时候贺鹘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江觉得挺可笑的,前世他没能等到贺鹘一句道歉,现在倒是等到了。
或许真的是老天爷看不去,让他重新走一遭,就是要让他去实现那些没能实现的遗憾。
“至少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林江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留在OT,确实有沈驹的原因。”
说完摔门而去。
不得不说贺鹘真的很会激起林江骨子里的逆反。
报复也好,年少时的不甘心也罢。
当年贺鹘不肯承认,让他退回朋友的位置,林江不是没有过怨气。
既然不肯认,那就一辈子也别认了。
林江回到基地,心情极差。
宋知叙得意地给他展示自己的训练结果,他说了句“我累了”,转身上楼回房。
周温和阿灯面面相觑,“队长怎么了……”
“估计是因为沈驹今天没去医院。”
回到楼上的林江一打开门,就看到窗台上放着的奶茶,沉重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他拿起来,正好看到沈驹从窗口路过,叫住他:“沈驹,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沈驹顿住脚步,目光微闪,“还行。”
林江没怀疑,他拿起桌上的奶茶,“奶茶谢了。”
不过,“报告拿回来了吗?我看看。”
林江很在意沈驹的手,他记得前世沈驹突然宣布离开赛场好像就是因为手伤。
他的训练方法又凶又狠,对手部负担很重,趁着问题还不严重,林江觉得自己有义务监督这件事。
看沈驹没动,林江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报告呢?”
楼下宋知叙还在周温聊八卦,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拍桌声,“沈居安!你胆子肥了是吧,敢骗我?!”
阿灯被吓得心肝一颤,“曾远哥果然没骗我,队长凶起来真的能把桌子拍碎。”
第二天,林江亲自提了沈驹去医院。
沈驹乖乖坐在他对面,头发丝都不敢动一下。
片子拍完,医生的表情不太好,“你这怎么还更严重了?给你开的药都没用吗?”
沈驹:“太腻了,影响手感。”说完往后缩,生怕被林江拍死。
林江是真的一巴掌拍死他。
怎么会有这么不服管教的队友?
从医院出来后终于忍不住了:“手是一个职业选手的命,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想要什么?”
沈驹直直地看着他,没说,又好像说了。
林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会错了意,总觉得沈驹的眼神有些直白。
他甩开心里的异样,“你这样超量训练只会适得其反,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不许超负!”
沈驹没吭声。
他知道错了,但他不改。
林江已经很多年没被气到过上头,他当过这么多年的队长,什么样的刺头没遇到过?
偏偏沈驹这种软硬不吃,从未遇过。
“行,我管不了你。”
他转身,沈驹忽然又拉住他的手腕。
“队长。”
紧紧握住,掌心滚烫,“我不想你离开OT。”
林江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柔软,沈驹是真的长大了,手掌宽,力气也大,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下一秒沈驹又松手,“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奶茶好不好?”
“这是一杯奶茶能解决的问题吗?”
十五分钟后,林江喝着奶茶劝诫他:“你现在年轻没感觉,再过几年鼠标都捏不住的时候,你就知道害怕了。”
沈驹乖乖点头,等回到基地,还是一如既往地加大训练。
林江管不了他,眼不见心不烦。
练吧练吧,把手练废了,赶紧滚犊子。
手机响了一下,是老毛发的消息: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他刚回国,说如果是你的话可以谈谈。
林江:你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
他让老毛帮忙找的是一个刚从LCK退下来的教练,叫李前,他之前在KUG留任过一段时间,给林江的感觉非常好。
可惜当时KUG没留下他,听到人回国了,林江第一时间就拜托老毛帮忙。
老毛的关系网很强大,内部消息多如牛毛,他一出手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人。
林江加上对方,还在组织语言。
那头回消息了:嗨,林江,好久不见。
李前私底下很开朗,平时穿着也时髦,不像那个年龄阶层的人。
林江把客套话都删掉,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听说你回国了,想请你吃个饭。
李前:吃饭就不必了,我直接来战队找你吧,都这么熟的关系,不用走流程。
林江深吸口气:你这就答应了?
李前:别别别,我只是来看看,不一定会答应。你知道我的,我现在是养老状态,教不了一点。
林江:行,那就明天吧。
李前:nonono,明天我有约,今天吧。
林江:?
要不要这么着急?
林江赶紧联系杜伦,准备会客。
下午三点,李前穿着一身皮衣就来了,带着黑色墨镜,有股土潮的味道。
他一进来就被宋知叙盯上了,两人互盯了一会儿,李前忽然摘下眼镜,帅气地朝着他笑了笑,“你好啊,小帅哥。”
宋知叙看他好像一个gay,没敢握手,找机会跑了。
杜伦用眼神询问林江:这个靠谱吗?
林江点头确认:靠谱。
三方坐到办公室,杜伦极力展示OT的优点,说得太卖力额头都有点冒汗。
李前只关心:“那个沈驹,真的有网上说的那么暴躁吗?真的会打人?”
林江无奈:“不会。”
李前“哦”了一声,顿时失去兴趣,“没劲。”
杜伦:???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江忍不了了,他把李前叫出去,“前哥,你看不上OT就直接跟我说,别这样,怪吓人的。”
李前摘下墨镜,“行吧,我实话实说了,我确实没看上OT。”
林江心里一沉,“那你……”
“不过我看上你跟沈驹了,也有一点想法想在你们身上实现。”李前又戴上他的骚包墨镜,笑得张扬,“如果战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个幕后顾问,工资我不在意,你让他们看着给吧,哦对了,我不签LPL的合同,你知道原因。”
林江知道,当初他被KUG的合同坑惨了,赔了一大笔钱才走的人,从那以后李前对LPL就没什么好感,这些年一直在LCK发展。
“我会跟杜经理说清楚,你放心。”
李前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林江,我有点好奇。你和KUG怎么闹翻的?真的就只是因为合同?”
林江不爱财,当年那么多战队高价挖他都没有走,不可能是因为钱的原因。
李前取下墨镜,与他对视,“我猜是因为轮换吧。”
有一瞬间林江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他后退保持距离,“都有。”
李前笑而不语,戴上墨
镜。
挥手离开,“有进展再联系我。”
林江点头,松了口气。
他回到办公室跟杜伦聊了自己的想法,杜伦很尊重他的意见,基本上都同意了。
随后队里要来教练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基地,杜伦还专门给对方准备了一间休息室。
宋知叙变着法跟林江打听:“那个新来的教练……”
“不是教练,是顾问。”
“啊对,那个新顾问,看着好像不是很靠谱。”
林江笑了笑,就说了一句:“他之前是SPG的顾问。”
宋知叙:!!!
“SPG?等等,他们去年不是拿了LCK春夏双冠吗?那半吊子是他们的顾问?”
“嗯。”林江认真点头,“他这人不张扬,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大多数都是做幕后工作。”
不张扬……?
宋知叙回想起那身骚包的皮衣,这还不张扬?
不过队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宋知叙又恢复干劲,“队长,我们开始训练吧。”
林江登陆账号,跟他日常对战。
宋知叙进步特别快,林江有时候要保持十二分的专注力,才能避免被宋知叙埋坑。
随后又陪阿灯打了一会儿双排。
或许是心态变化的原因,阿灯的操作大胆了很多,看着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
目前来说,林江对OT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
目光落到隔壁的沈驹身上。
他最近不仅超负荷训练,练的也都是一些操作刁钻的AD,手臂根本就吃不消,每次打完都会下意识有揉手的动作。
林江看不下去,收拾东西关电脑,“宋知叙。”
“嗯?”
“早点休息,爱护自己的手,别像有些人一样年纪轻轻手就不行了。”
沈驹的手顿住,意识到林江在点他。
抬眼只来得及看到林江的背影,他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也不劝他了,随便他打到几点也不会再生气……
身边的队友都陆续离开,墙上的时钟也停留在凌晨一点。
时间好快啊。
每天都结束得好快。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身体松懈下来,忽然感觉到一阵疲惫。
他上楼路过林江门口,里面的灯光还亮着,林江的鼻梁上带着无框镜片,手指啪嗒地打字。
队长每天也很辛苦呢。
沈驹想跟他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了想还是颓废回到房中。
好想跟林江说说话,又怕他开口就是训练的事。
头顶的花洒“哗啦”洒在他头顶,还是不够清醒,水温越调越低,低到身子都在发冷颤,才觉得合适了。
手掌擦干净镜子上的水雾,他看到自己被冻到发白的脸。
水还在往下滴落,滴在水池里。
周围又陷入了那个白色的梦境中,无脸的怪物从墙壁里钻出来,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伸手想把他拽进地狱里。
他猛地关掉花洒。
那些怪物终于消失了。
“咚咚”,宋知叙的敲门声,“沈驹,你怎么洗一个小时还没洗完?我想上厕所。”
沈驹打开门,带起一股凉气。
宋知叙觉得后背发凉,嘀咕了句:“又不是大夏天,你洗什么冷水澡?”
沈驹没理他,他没穿上衣,只穿了一条短裤,打开阳台的门,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
隔壁的门忽然打开,暖黄色的灯光落到阳台。
林江一眼就看到光着上身的沈驹,腰部精瘦,脖子上带着红绳子,坠着一个透明的玉观音。
他起身的时候玉观音带起,落在胸口,红色和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不愧是资本家的孩子,养得真好。
林江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沈驹反应过来,赶紧取了件干净的衣服胡乱套上。
身上的水没擦干,还是湿的。
带着湿漉漉的凉气。
林江觉得沈驹这人挺矛盾的。
看着浑身冷气滋滋地冒,手心却很灼热。
林江目光移到沈驹胸口,脑子里又想到坠在他脖子上的玉观音。
沈驹的皮肤已经好到把玉都衬得黯然失色,身上平时看着没什么肉,脱掉却挺有看头。
虽然林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gay,心念还是被微微勾动了一下。
他不自在地又咳嗽了声,“沈驹,来我房间。”
林江的房间本身就是沈驹的房间,再次踏进这片熟悉的地方,沈驹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灯光太暧昧了,像开了一层柔光,房间也小,来回都免不了肢体触碰。
沈驹没敢走动,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桌子边上,望着林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江伸手打开头顶的柜子,腰间衣服微微撩起,沈驹还没看清楚林江已经把盒子拿下来了。
“我让莱安给我备了一个药箱,平时生病了可以来找我拿药。”
他拿出药膏和纱布,示意他:“手。”
沈驹听话伸出手。
林江拉起他的手腕放到桌上,涂抹药膏,用手指轻轻揉开。
药膏需要发热才能生效,医生给的建议是要么买个烤灯,要么用指尖温度慢慢揉。
显然林江选择了后者。
他一边揉开药膏,一边调侃他:“让你不训练你不听,去医院你也不去,开了药膏也不抹,你是属牛的吧?这么犟。”
好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
那些冰冷的怪物永远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沈驹安静待在他身边,时不时抬眼看他,温暖的灯光落在林江侧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温和。
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手腕微微回缩。
林江拽得更紧了,警告他:“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沈驹泄气,任由他揉搓。
指腹在静脉上平推,越来越烫,沈驹的耳尖也被烫得发红。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着他,越是避开,越是撩得心头发颤,他只能握紧拳头。
林江停下动作,“不舒服吗?”
沈驹摇头,“太痒了。”
林江调整了一下位置,靠得更近。
沈驹从耳尖红到脖子,林江揉完一只,又揉另一只。
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
林江穿着拖鞋,脚尖离自己有些近,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缩回。
忽然林江往前,碰到了他的脚尖。
沈驹猛然收回。
手上的动作又停了,林江被他一惊一乍弄得云里雾里,“我给你抹不自在吗?要不我让宋知叙来?”
“别,”紧张的沈驹连忙握住他的手,“就队长,不要别人。”
乖巧的沈驹好像一只依赖着他的小狗。
林江笑了笑,低头继续。
暧昧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指尖温柔,手指顺着筋脉推拿,像在医院时一样,浑身都感觉到放松。
“有效果吗?”
“嗯。”
“那你要坚持每天来抹药。”
林江抬头看着他,以为他还要找借口。
结果沈驹耳根微红,“听队长的。”
药抹完了,林江丢进盒子里起身准备放下去,脚下的椅子有些碍事,要踮起脚才能勉强放上去。
沈驹担心他摔着,就伸手想护他一下。
随后就看到林江的衣服撩起,露出黑色的纹身,沈驹整个人僵住。
林江收手时手肘不小心打到沈驹的头,他慌忙道歉:“不好意思。”后退又被椅子绊倒。
沈驹着急,抱住他的腰,“队长小心!”
林江只感觉腰上一紧,然后就被沈驹整个扑倒在地。
林江:?
他本来不用摔这么狠的。
滚烫的手掌用力收缩,碰到腰间的凉意,掌心的位置就是刺在林江腰上的玫瑰。
林江有点被摔懵了,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因为逆光看不见沈驹的表情,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昏暗中好像有什么碰到了他的腿。
沈驹支起腰身,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爬起来就跑了。
林江缓缓打出一个:?
第二天,沈驹看见他就躲。
不明所以的林江以为他要逃避抹药,晚上又亲自把他提到自己房间里,“洗澡了吗。”
“洗了。”
“坐下。”
沈驹坐下,看到林江的腰,觉得椅子烫屁股又站了起来,“队长,要不我拿回去,让宋知叙给我抹。”
林江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跟他能坚持?”
就宋知叙那个水货,估计随便抹两下就丢下跑了。
沈驹没吭声,又坐回去。
林江按照流程给他抹药,手指越抹越发热。
他的脖子就在沈驹面前,沈驹表面冷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林江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他跟他女朋友在一起,也会做那些亲密的举动吗?
手指微微抓紧大腿,有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蔓延,“队长,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驹狼狈别开脸,“没谈过,好奇。”
林江笑了起来,笑得他心尖尖都有些麻麻的,“等你谈了女朋友,你就知道了。”
他笑起来像拂过的清风,撩得人心尖发痒。
同时又难过地想着,为什么这么好的林江是属于别人的……
晚上回到房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梦到那个穿着高跟鞋的漂亮女人,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手。
她坐在林江腿上,指尖涂着鲜艳的红色,轻轻撩开林江的衣服,黑色的玫瑰在指尖慢慢鲜活起来,充斥着妖艳的红色。
林江在梦里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仰头望着对方,动作永远那么温柔,不会让对方感到不适。
沈驹的心也随之被那双手拽紧了,他想过去看看看个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林江。
等到他走近后,整个人僵在原地,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心里的欲望瞬间被无限放大。
手不受控制地抚上林江的脖子,指尖用力,那里有干净到让他发疯的气息。
他俯身深吻,林江不肯,他便用力将对方压倒在花丛。
一切从这里便乱了。
所有理智和冷静在这一刻都不存在。
他扣住林江的手指,十指紧扣。
仰头望着他的林江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连指尖都透着薄薄的粉色。
沈驹俯身,一遍又一遍亲吻着林江的脖颈,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燃烧。
这场梦太长了。
长到沈驹都有些恍惚。
他真的可以这样靠近林江吗?真的不会被讨厌吗?
他不确定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像云朵一样好柔软,情不自禁地俯身亲吻。
内心好像有什么牵扯着他变成另一个人,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林江的嘴唇,渴望被他用力啃噬,也渴望能撕咬着他。
可是林江太温柔了,即便在梦里,也只是轻轻地吻他手腕,怕他会疼。
沈驹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败得彻底。
怎么可以……
在这种时候都这么温柔?
无边无际的孤独席卷而来,他太渴望林江身上的温度,那是他拼尽全力也想要留下的东西。
林江,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嗯。
他俯身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不在乎这是不是一场梦境。
在梦的最后,他牵着他的手,徘徊在这场梦中,周围的玫瑰藤蔓肆意生长、缠绕,他也任由自己的心被禁锢在玫瑰庄园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和他永远停留在梦中。
第二天阳光照到他脸上,他轻轻睁开颤抖的睫毛,瞳孔还处在无法聚焦的状态。
门外传来林江说话的声音:“……沈驹还没起床吗?”
沈驹猛然清醒。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深深捂脸。
……
如果人不克制自己,放任心念,就真的会变成另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就像昨天在梦里那样。
沈驹觉得自己没脸见林江,在楼上做了半小时的心理建设,裹得严严实实才敢下楼。
下楼一看,林江不在。
沈驹长松口气,他打开电脑,心不在焉地登陆账号。
敲到最后一位密码,没忍住,“林江呢?”
宋知叙随便回他:“办公室吧,好像说什么要出去一趟……”
沈驹没听清,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虽然很变态,但不得不承认,那个梦给他的感觉很好。
鼻子痒痒的,伸手一摸。
——是血。
沈驹扯了半包纸才堵住。
宋知叙笑话他:“怎么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想到什么了?”
剩下的半包纸丢他脸上,“我去拿药,帮我请个假。”
宋知叙无辜挨砸,“知道了知道了,大清早的又发火给谁看……”
沈驹下楼买了盒三黄片,然后独自坐在超市门口,买了瓶矿泉水准备降降火。
街道两侧的槐花树过了花期,开始落败,环卫工人将零落的花瓣清扫干净,只留下孤零零的绿叶。
沈驹感觉自己好像那片叶子,没人在意,风一吹也就掉了。
低头抠了两颗药,就着矿泉水咽下。
越想越上火,又抠了两颗。
刚把药含在舌尖,一辆熟悉的保姆车停在路边,喝水的动作忽然顿住。
林江是跑着下楼的,左顾右盼,然后那个女人从车里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扑到他怀里。
她有着姣好的身材,又高又瘦,热情地亲了亲林江的面颊。
林江有点怕被人发现了,一边无奈地扶着她,一边把她的遮阳帽拉下来严严实实地盖着她的脸。
他低头好像在跟对方说着什么,神情看起来温柔极了,哄了一会儿,然后把人塞进车子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那场梦里什么都是假的。
只有那个女人是真。
药在口腔融化,苦得舌尖发麻,沈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只有在梦境里才敢偷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身体开始变冷,那些无脸的怪物又开始滋扰着他。
沈驹一口喝光矿泉水,捏碎扔进垃圾桶里,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回到楼下等电梯。
等待的过程好漫长,不知道在车里的两个人会不会也觉得漫长?
内心好像被一条毒蛇滋养着,白色掩盖他的世界,就在怪物要将他吞没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林江的声音:“沈驹?”
无脸的怪物瞬间消失,白色也开始退散。
沈驹回头看着林江,忽然高兴地想着,他们也没有在车里待很久。
“队长……”
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他看到林江的脸上蹭到一抹口红,干净的皮肤多出一份艳丽,身上全是那个女人刺鼻的香水味。
沈驹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电梯“汀——”的一声打开,林江先进,看他没动,“愣着做什么?”
沈驹跟着进去,狭小的空间让他有轻微耳鸣,林江说了两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他忽然转过身看着林江,喉咙里堵了好多话想说,“你,脸上蹭到东西了。”
林江擦了两下,没擦掉,反而晕得更开。
沈驹主动伸手帮他擦,擦得有些用力,他讨厌那个女人的东西留在林江身上,无论是口红还是香水。
就好像在向谁宣誓主权一样,张扬得刺眼。
不过是一个女朋友而已,结婚都有可能离婚,又不是一辈子都能拥有林江……
电梯“汀”的一声打开。
理智又瞬间回归。
沈驹有些狼狈地收回手,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喊了他两声都没回的林江:?
这小子干嘛呢?跟他说半天话,没一个字在回。
林江来到座位上,沈驹已经进游戏了,他在后面观察了会儿,这小子就跟魂没了一样,玩得像一坨屎。
在一波越塔出现严重失误,导致对方AD三杀后。
辅助抱怨:你这都跟不上?什么分段上来的啊?
打野开喷:AD脑子没事吧?我玩你**,赶紧滚吧!
这要是之前的沈驹肯定要跟对方喷个你死我活,结果他一声不吭,一波闪现躲控,划上去就是一顿极限输出,1v2拿下双杀。
最后的团战更是强势团灭对手,打服了队友。
全程围观的林江满意点头。
他没看错,沈驹确实是大赛型选手,压力越大激发的潜能也就越多。
只是……
怎么又在揉手?
结束一天的训练,每个人都有点累,最近林江又给他们加了训练内容,在他们承受力的边缘反复徘徊。
每当这个时候宋知叙就很羡慕沈驹,“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打完一天的训练,还有力气打rank。”
沈驹看他一眼,没理他。
宋知叙懒得自讨没趣,看着结束训练准备回去休息的阿灯,又看了下还在训练的沈驹。
虽然很累,但还是咬牙又坐了回去。
天赋上已经输给了沈驹,不能在努力上还输给他,毕竟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两人一直打到凌晨两点,沈驹终于有要回去的迹象。
宋知叙松口气,拿起手机才看到他后妈给他发了一堆消息,不管前面有多煽情,总结到最后还是只剩一句:要钱。
消息是10点发的,他没看到就没回。
不到11点,他爸又给他发了一堆,说他后妈不容易什么什么的。
宋知叙不知道要怎么回,打了半天字,最后还是慢慢删掉。
突然感觉好疲惫。
这世上真的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吗?
脚步不由自主停在林江门口,里面的灯光还亮着,扒着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林江在灯光下戴着眼镜,镜片下晕开一片柔软。
林江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啊。
宋知叙不由感叹。
他趴在窗户上想跟林江说会话,就听到林江问:“沈驹上来了吗?你让他洗完澡来我房间一趟。”
扬起的笑容慢慢消散,宋知叙悻悻点头,收回搭在窗户上的手回房间去了。
沈驹洗完澡,乖乖来到他房间抹药。
林江依旧按着流程走。
沈驹一开始还乖乖的,然后忽然握住他的手翻过来,用力按在桌上。
林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就听到沈驹问:“队长,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跟你女朋友平时多久见一次?”
林江动了动嘴本来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看心情。”
他低头,把沈驹的手翻过来继续涂。
沈驹看着他的手,又情不自禁握住,“队长这么忙,没时间陪她,她会跟你生气吗?”
“嘶——”
林江用力按了下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警告:“不该问的别问。”
沈驹安静下来,老实不过半分钟,又开始追问:“队长跟她见面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会亲她吗?”
涂药的手忽然顿住,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
林江抬头,不确定地看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好奇。”
“不准再好奇。”
林江不知道他一天天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告诫他:“好奇就自己去找一个女朋友。”
沈驹又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有点不确定,“队长,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不准问。”
“真的最后一个。”
“说。”
“你跟她们做过吗?”
“哗啦”一声药盒全被打翻,淡定如林江,听到这个问题后也面红耳赤,“你、你在问些什么东西?”
沈驹弯腰帮他捡地上的东西,不小心触碰到林江的手,对方就像触电一样,一下就收了回去。
药膏紧紧攥在手心,心都是凉的。
“队长。”
“出去。”
“……”
沈驹看着地上的影子,有些难过。
他攥着药膏,看着林江冷脸收起药盒,已经一副完全不想再跟他聊的样子。
沈驹默默将药膏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林江忽然又叫住了他:“在这行确实会面对很多诱惑,但是沈驹,别毁了前途,除非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否则再好奇也不要去尝试。”
沈驹怔住。
难道林江以为他……
他不禁笑了,“不会的,队长。”
他已经遇到喜欢的人了,他只想跟喜欢的人尝试。
回到房中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躺到床上,想到一句话就让林江面红耳赤,潜意识里就觉得他肯定没那方面的经验。
既然都没做过,他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说不定就是试试看,根本就没动心。
而且动心的林江不该是那个样子的,虽然他也没见过,但他就是无比地确信。
想到这里,沈驹翻来覆去睡不着。
头顶传来宋知叙酸酸的声音:“林江每天让你去他房间干嘛?给你单独辅导吗?”
沈驹侧身,“你觉得我需要辅导吗?”
宋知叙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满意入睡,“肯定是教育你,谁让你整天不服管教。”
沈驹懒得跟他解释。
他现在和宋知叙在意的完全是两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沈驹:我都上高速了,你还在玛卡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