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见宋清一脸色不大对，暗生疑问与担心，但面上并未流露太多，只是把桌子一旁的抽纸递到宋清一面前，开玩笑道：“都快好吃哭了。”
宋清一眨了眨眼，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流出，他抽了张纸抹去眼泪，只是笑笑没说话。
在看见宋清一流泪的那一瞬间，顾鹤有股冲动想要上前帮他擦去眼泪，右手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宋清一一口一口地吃着土豆饼，时不时啜一口粥。顾鹤用勺子搅拌着粥，有时会不明显地抬头看一眼宋清一，又低下头喝一口粥。
片刻后，顾鹤忍不住开口，“如果有什么事压在心里，可以说出来，我当你的树洞。当然，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我随时奉陪。”
听到这话，正在喝粥的宋清一连忙把嘴里的粥咽下，抬头看向顾鹤，见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心跳漏了一拍。顾鹤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过多去问他的难处，不会让他难堪，而是以一种令他可以接受且温柔的方式去撬开他心里坚硬的壳。
他猛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身体有些紧绷，他坐直身体，抬起头望向对方，“改天我再告诉你好不好？我现在不大想说。”
“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我一直在你身边。”
宋清一听到顾鹤温柔的嗓音，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没关系的，一一，我没有要逼你说的意思。其实我也有很多秘密和心事压在心里，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交换秘密？”
交换秘密。
顾鹤都有些惊讶这个词会从自己口中吐出。
他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也不喜欢让别人窥探自己的内心。于公，他是个好上司，是位好绅士，于私，他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可以很快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并且第一反应作出应对方式。
但是在遇到宋清一之后，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在看到宋清一流泪时，他不会在大脑中第一时间思考安慰的话语，而是会慌张，第一想法是想要帮对方擦掉眼泪。
好奇怪。
他好像见不得宋清一掉眼泪。
宋清一听到“交换秘密”这四个字，挑了挑眉，他想不到顾鹤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害怕对方反悔，便连忙答应，“好，交换秘密。”
“下个月好像有流星雨，要一起去看吗？”宋清一想到前两天在手机上看到的新闻，脱口而出。
顾鹤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
“下个月。”
“什么？”顾鹤疑惑道。
“下个月去看流星雨，我们交换秘密吧。”宋清一抬起头，眼睛亮亮地对他说。
看着omega亮亮的眼睛，顾鹤心想星星不都在你眼睛里了吗，嘴上却说：“好，去看流星雨，交换秘密。”
宋清一低下头，喝了口粥，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也随之消散了。
饭快吃完了，宋清一才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对了，你没去上班吗？”
“老板也是可以请假的吧。”顾鹤回道。
顾鹤昨天晚上本想着待到早上就走，可早上来到卧室看了眼正在熟睡中的宋清一，他莫名其妙就改了主意，给张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去公司了。
改主意的原因，顾鹤能想到很多。
但最重要的，是他想给宋清一做份早餐，仅此而已。
他不想宋清一醉酒醒来后没人照顾，没有暖胃的早餐，他不想看见宋清一不高兴，哪怕是一点。
宋清一听到顾鹤的话语，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喝的小米粥到嘴里都成甜的了。一想到对方为了照顾自己不去上班，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视线下移，他看到了顾鹤脚上的小熊拖鞋，突然拍了拍脑袋，“哎呀”了一声，还没等顾鹤反应过来，便放下碗和勺子直奔鞋柜跑去，随后又拿着双拖鞋走了过来。
他把鞋放在顾鹤脚边，“你穿这双，这双应该适合你。”
顾鹤看着崭新的灰色拖鞋，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宋清一眼神飘了飘，“就……这几天。”
其实是在顾鹤走的那天买的这双拖鞋。
他当时在超市看到了拖鞋，心里想着，万一呢，万一下次顾鹤会再来他家呢。
仅存着这一点念想，他把那双拖鞋买回了家，放到了鞋柜的最深处。
顾鹤喝下最后一口粥，把鞋换上，动了动脚，发现大小正好，抬起头对宋清一说了声“谢谢”。
顾鹤并不惊讶于宋清一知道他的鞋码，因为宋清一曾在一次聊天中无意问起过。
宋清一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不仅表现在对作品细节的一点点描绘，也表现在会注意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事。
比如，他会悄悄猜测顾鹤的鞋码，在聊天中假装闲聊问对方多大鞋码，以此验证自己猜的是否正确。
“快吃吧，吃完我去刷碗。”顾鹤一边将小熊拖鞋放回鞋柜，一边对宋清一说道。
宋清一已经回到了饭桌上，正在吃最后一口土豆饼，听到顾鹤这句话，食物还没咽下去便含糊不清地说:“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好吧。”顾鹤知道宋清一的性子，也不强求。
吃过饭，顾鹤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半多了。宋清一正解决完最后一口，拿起碗去厨房。他瞥见了顾鹤看表，便开口道，“再坐一会吧。”
顾鹤没有在沙发上坐着，而是跟着宋清一去了厨房，他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对方刷碗，哗啦啦的水流声中，他听到omega说，“给你的小盆栽还留着没？”
“每天浇水，养得可好了。”
“我的盆栽也养得很好哟，要不要去阳台看看？”宋清一洗碗的速度很快，三下两下就刷好了，把碗放回，抽了张厨房专用餐纸擦了擦手，转身看向顾鹤。
“好。”
二人去了阳台。
顾鹤蹲下身看着在阳光下沐浴的多肉，觉得真是应了那句话，物随主人。
主人这么可爱，盆栽也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