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轻嗤一声，他当然知道辛二娘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淡淡问道：“你心心念念的柳絮此刻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
“司渊座下，正因为是我最爱的妹妹啊，我又怎么能下得去死手呢。”辛二娘小走几步，她语气温柔得仿佛再说闺中之话，可其间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柳絮不愧是左沧青城派除了温淮之外用剑最厉害的人，一举剑意，寒霜半界。
在她修为滞停这般久之下，还能勉勉强强与她打个平手，这股子韧劲在寻常人身上可见不到。
可惜，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倒是会说。”司渊道。
“那座下还不去吗？”辛二娘一脸笑意，她催促道，“这雀翎绝风扇可不在柳絮身上，座下小心追不上那三个小子。”
司渊看她一眼，手中魔气飞舞，凭空撕开空间踏了进去。
司渊离去，地方只剩下四人，折心背靠大树，还处于昏迷状态，花辞和女王两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女王陛下。”辛二娘半俯着身子，行了一个阆风苑地最为标准的礼仪。
“假惺惺。”花辞冷哼一下，她本就不喜辛芷，如今被拆穿真实身份魔，她更加不喜对方。
“你想如何才能放我们走。”女王开口，折心的状态不算好，只怕再拖下去，折心会殒命再此。
辛二娘掩面一笑，飞扬的发丝飘洒在胸前，她目光随意打量三人，是掩不住的野心和疯狂。
“放你们走当然是可以，只不过你们身后那人可不一定能走。”
此话一出，两人皆为皱眉，女王道：“辛芷，你明知道我们的意思。”
若不是为了折心，她们两人又如何会出来。
“我的陛下，你想带回他，总要拿些东西来换的。”辛二娘伸出指尖绕圈，眼尾微微扬起，说出的话让人心惊。
“可惜，雀翎绝风扇已经给了别人啊，这可怎么办啊？”
辛二娘眼眸一转，打转的指尖已经抚上下巴，她出主意一般说道。
“物不行，人总是可以的啊，陛下。”辛二娘向花辞走了几步，嘴角的笑意仍在，还带了点看戏的滋味。
“比如你的贴身近侍，花辞。”
“我们魔域可是缺人得紧呢，这样口是心非的妹妹我可是最喜欢了。”
说罢，辛二娘轻轻笑起来，笑吟吟的面容让人看着和善，可话语之间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我？”花辞不可置信，“辛芷，你不要异想天开。”
她可记得刚才辛二娘口中的妹妹是如何下场，一脸笑着说出自己下不了手，转眼就能将她推给别人。
这样的人，如何信得了她的话。
“辛芷，你真是太痴心妄想了。”女王冷声道，“花辞乃我最亲近之人，她可不会有你这样入了魔道的姐姐。”
“此言差矣，”辛二娘轻轻晃头，“既然你们不想出人，也不想出物，那么这人你们可带不走了。”
她语气一转，手中魔气已经往二人身上缠去。
大战，一触即发。
……
柳絮面容惨白，握剑想指节泛白，身上伤口泛着黑气，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顺着她的步伐一直漫延。
她乌发凌乱，衣物剑柄是都沾着血迹，冷白的肌肤失了血色几乎透明，浑身透着冷寂和森然，那双眸子更像是寒潭幽泉浸着冷色。
扶着树走上几步，柳絮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血来，另一只没有拿剑的若无其事的擦去血迹，她跌落在地，缓慢呼吸。
一吸一呼之间，伤口都在撕裂阵痛，她又低低咳嗽起来。
与辛二娘对战最后几击时，明明那人能有机会将她置于死地，可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对她一笑匆匆离去。
那是一种更为强悍纯粹的魔气，若是柳絮没有猜错，是司渊来了。
柳絮吐着气，忍着疼痛撑着树干艰难起来，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若是司渊找过来，她必死无疑。
柳絮打量着眼前分叉的两条路，往方子毅他们三人相反的方向踉跄走去。
她要为那三人拖得更长的时间。
鲜血从指缝溜出，柳絮擦在衣物上，她身上披了一件披风，她撕破布料将身上伤口缠绕住，防止再次渗血出来暴露了行踪。
可林间的血腥气严重，早已经将她行踪暴露无遗。
“咳咳……”柳絮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深处走去，她身上灵力用尽，此刻吞食丹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空气里赫然出现一丝熟悉的气息，是魔域的人。
柳絮屏息凝神，她慌忙躲在树后面，压住自己的动作，耐心等待那人出声。
司渊撕破空间，他跟随着柳絮的踪迹寻到这里，他目光一一扫过，树林里密密丛丛，枝丫层层叠叠，各种混枝让他眼花。
“柳絮，”司渊开口，目光所及皆无动静，“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本座将你揪出来呢？”
柳絮不作为，她知晓司渊一时半会寻不到她，但她在等时间，丹田处的灵力还在缓缓恢复，尽管不能与他一战，可这灵力的恢复却让她有底气逃走。
“三。”
司渊耐心不多，直接开始数数。
“二。”
树林里安静极了，一时间只能听见司渊一人的呼吸声，柳絮呼吸本就缓，如今刻意作为，若是不认真听，只会觉得这人没有呼吸。
“一。”
司渊出手了，浩瀚的魔气震撼四野，树枝花叶‘唰唰唰’的响着，柳絮被狂风刮得脸生疼。
可她不敢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咽回咽喉中，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躲得很好，你要庆幸，你能躲一辈子。”司渊冷了眸光，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没有找到人。
司渊闭眼，若是柳絮探头，她一定会发现，这人浑身上下被浓厚魔气包围，一丝丝一股股的魔气顺着地面延伸出去，最后缠绕到每一处物品身上。
柳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周围气息更加阴冷，不知道司渊用了什么方法，此刻林间安静得可怕，仿佛一根银针掉落都能明明白白。
半晌，司渊缓慢睁开眼。
“找到了。”
他大手聚集力量，向柳絮躲藏的那棵大树上一甩，大树轰然倒塌，柳絮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司渊的动静，几乎是与他语音落下一时间，柳絮已经转身，趁着烟雾还未完全消失的模样，柳絮身姿灵巧的进去了另一颗大树。
司渊只觉得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便再也见不着身影。
“呵。”司渊似笑非笑，他已经看出来柳絮在拖延时间。
他不介意将此处纳为自己结界中。
“雀翎绝风扇没在你身上，那么你选择的这条路。”
“是对？”
“还是错？”
柳絮完全没有办法闪躲，让她没想到的是巫晏为了找她，居然真将这座树林纳为自己力量中。
司渊到底有多厉害？
柳絮不知道，她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有温淮之才能与他对抗一二。
柳絮被攀附上来的魔气缠绕，入目之间手腕脚腕皆是黑色。
“回答我，这条路，是对的吗？”
司渊的大脸突然出现在柳絮面前，他目光冰冷凉薄，带来了无尽的威压。
柳絮并不怕他，她抬眼对上那双毫无情感的眸子，“我说是对的你会信吗？”
“撒谎。”司渊眼眸一暗，他不信这人所说的任何话。
“既然知道，那你还问我？”柳絮手中灵巧的翻了个剑花，她动作飞速斩断缠绕在自身身上的魔气，脚尖蹬地瞬间退离几大步。
“既然雀翎绝风扇没在你身上，那么本座也不会与你浪费时间。”司渊手中黑色魔气聚集，“既然是辛二娘最喜欢的妹妹，那么我便留你全尸。”
司渊出手了，柳絮本就灵力不支，身上伤口因为动作再次撕裂，柳絮如同无事人一般，她面无表情一样用着最为节省灵力的方法闪躲着司渊一招一式。
两人来来回回几次，柳絮都是在闪躲，司渊也不慌，如同猫逗老鼠一般，看着柳絮狼狈躲避，他眼眸带笑。
“可惜，我要去找雀翎绝风扇，不然同你玩玩还是可以的。”司渊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可没有闲情雅致来与柳絮周旋玩耍。
“你想找雀翎绝风扇，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柳絮祭出寒冰长剑，她目光坚定，即使身负重伤，狼狈不堪，也丝毫掩饰不住她身上的冰清玉洁，天才之资。
柳絮率先持剑，飞身向前，她这一剑，带着视死如归的模样，司渊挑挑眉，莫说柳絮全盛时期打不过他，现在这副强弩之末的身体，还能撑得了多久呢。
“你既然想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司渊冷冷开口，他出手不再顾及，他厌恶柳絮的躲避，一击一招之间狠毒辛辣。
柳絮躲闪不急，又被一招狠狠摔在树上，她再次吐出一口血。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各处都是钻心的疼，刚才与辛二娘对战的伤口此刻再次冒出血来，手中的长剑被摔得甚远，指尖动一下都是奢望，她的眼眸开始模糊。
柳絮咬了咬舌尖，她不能在这昏迷过去。
可惜事与愿违。
她还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