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醒来，沈灼洗漱完下楼，没看见吴叔，又想起昨晚夜婧如那一茬，沈灼并非不懂夜婧如的用意，只是没拆穿而已，吴叔没在这里，大概也是夜婧如的授意。
沈灼叹了叹气，去厨房打开冰箱，竟看见一格子的鸢尾花花瓣，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商泽渊跟他讨要鸢尾粥的神情，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说不记得步骤了，其实并不是，他只是不想做给商泽渊吃罢了。
沈灼静了会儿，还是弄了一小碗花瓣出来做了鸢尾粥。
一个半小时后，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鸢尾花粥出炉了，离开厨房，看见客厅还是空无一人，他忍不住想，难道去公司了？
正这样想着，把煮好的粥用锅盖盖好，免得凉了，然后上楼去了主卧，敲一下门，里面没人应，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应，沈灼这下忍不住推门而入，结果进去发现床铺竟然非常规整，像是许久没人动过般。
沈灼愣了一下，心里预警响起，加快脚步走到衣柜那里，打开，里面没人，竟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跑到客卧去，可是这次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动，在门口站了很久，这间客卧，他上一世睡了很久，深呼一口气，推开门，一眼望去，里面的格局与上一世的格局一模一样，床铺干净规整，没有人睡过。
像是早就预料好了般，沈灼走到衣柜那里，颤抖着手指轻轻拉开衣柜的门，果不其然。
商泽渊缩在衣柜角落，眉头紧锁，眼睑是湿润的，也很红，像是在做噩梦。
听吴叔口述，和他自己亲眼看到完全是两个概念，沈灼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蹲下来，轻轻喊道：“商泽渊……”
湿润的眼睑轻动，商泽渊睁开眼眸，看见梦寐以求的人，可却不是开心而是痛苦：“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真的是个混蛋啊……”
沈灼咬了咬唇：“先出来好不好？”
“不要……”商泽渊孩子般的固执：“我想要看见他，我只能喝醉，只能待在黑暗的地方，他在地狱里受尽苦楚，我凭什么要过得舒适……”
“别这样，你先出来好不好？”
“我……不想出来……”商泽渊神情黯然：“外面没有他。”
沈灼呼吸轻颤，把手伸过去：“……我是真的，你试试？”
“……”
商泽渊看了一眼沐浴在阳光里面的沈灼，那么虚幻，起先是胆怯的，但他又有些贪心，希望这是真的，边想着手就伸了出去，触碰到对方柔软的手，商泽渊愣了一下然后紧紧握着这只手。
他想起来了，昨晚灼灼睡在了这里，或许是因为太过美好，所以商泽渊后来认为那是幻觉。
商泽渊离开衣柜，把人扑倒在床，埋在他颈肩里哭：“……我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梦，我梦见你回来了，但是又抛下我了，我怎么喊你都不理我，你看我的眼神也很冰冷，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明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可我还是难受，我还是不想你离开……”
沈灼瞧着天花板，表情些许凝重，他抬手轻轻拍着商泽渊的背，安慰道：“没事的，都会好起来。”
“你在才会好起来，你不在都是坏的。”
沈灼顿了顿，拍商泽渊背的手仍然没暂停。
沈灼推开身上的人，坐起来道：“商泽渊，你该去治病的。”
商泽渊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灼：“你……”
“我全都知道了。”
“什么？”商泽渊大脑空白一瞬，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他自己。
沈灼沉默道：“你的病，你的刀伤，你被你父亲关在岛上一年，还有那满墙的血字，你把陆冉的腺体咬坏，这些我都知道了。”
商泽渊登时入坠冰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他明明隐藏的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难道是……
他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秦昭在病房里把沈灼喊走那次……
是那次吗……
“不用怀疑。”沈灼看出了他的想法：“就是你妈妈叫秦秘书告诉我的，我甚至去了囚禁你的岛屿，我看到了一切。”
“说实话，我……”心痛。
后面两个字，沈灼没有说出来。
“我……”商泽渊脸色煞白，他紧紧揪着沈灼的衣服不放：“我不是疯子，你看到的你知道的那些虽然都是我，但我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那些对我来说没什么的，我不在意的，我只在乎你，我只要有你就行了，那些，那些不重要，你不要怕我，不要远离我好不好……”
“怎么不重要？”沈灼眼眶湿红：“你遭受了那样的事情，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些话？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你难道不清楚吗，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该为你自己负责。”
“不，最重要的是你。”商泽渊固执己见，紧紧抱住人，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我最重要的，最爱的那个人一直是你，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有你最重要……”
沉重的悲痛涌上心尖，原来他们都困在了曾经，本以为被伤害最深的是沈灼，但现在看来好像受伤害最深的是商泽渊，真是……不好说。
到底谁伤害谁最深，谁又欠谁最多，到头来竟也分不清，他们就像是一团复杂的线，再怎么理也理不清。
“去治病好吗？”
商泽渊摇头，眼角红彤彤的：“你现在心疼我，等我好了你就会走了，我不要治……”
“不可以，你不是在医院承诺我会听我的话吗，我想你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我希望你去治病。”
商泽渊又抱紧人一分，竟是呜呜哭起来，末了又说：“我好了，你就会走是不是，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沈灼胸口发闷：“商泽渊，我曾经说过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但是……”
“我不要！”沈灼被他抱的快要窒息，商泽渊痛吼：“我不要！你不能走！”
“那个……”沈灼推商泽渊，由于缺氧导致沈灼满脸通红：“你松点力气，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啊，抱歉抱歉！”商泽渊赶紧放开沈灼，委屈巴巴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看着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灼终究是心软了，无奈道：“你先听我说完呀。”
“你，你说吧。”
商泽渊像是等待宣判一样忐忑的看着他。
沈灼轻笑：“你去治病，我……给你一次追求我的机会，这一次，让我看看你的真心是否值得我赌上我的一辈子。”
“灼灼……”商泽渊愣住，鼻酸般落泪，他紧紧抱住沈灼，感动的稀里哗啦：“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呜……”
沈灼轻拍他的背，眼眸微湿。
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到头来竟还是这个人，不过这一世，他是心甘情愿的。
这一次，如果商泽渊让他失望了，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