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川先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说您去长野县是为了休养几天?”河下吉岛扶了扶眼镜,静静地眯起镜片后的老眼。
沐川子君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在长野县也没做什么。”
河下吉岛淡淡一笑,但脸颊上浮现出来的依然是没有笑意的笑容, “是吗?”操心也算是消耗的一种呢。
沐川子君张了张嘴, 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我会尽量……尽量照顾好自己。”沐川子君掩饰地偏过头,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移,沐川子君没有发现他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
河下吉岛沉默不语。
“河下管家。”沐川子君蓦地开口, 有些突兀,像是要转移话题。
“沐川先生请说。”河下吉岛取下银框眼镜, 收入眼镜盒中, 动作慢条斯理,带着贵族的优雅和丝丝傲慢,他并不适应戴着眼镜,本身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我要救个人, 救下以后希望河下管家可以帮我隐瞒他的信息,用五条家的势力, 可以的话,在文档表面上可以加上五条家的关系, 不过要加密。”沐川子君双手交叉,黑曜石般的眼中泛起些许情绪, 压抑克制远远地超过了他的忍耐。
河下吉岛微微一顿, 提出了合理的建议, 他大概知道沐川子君想救谁, “沐川先生可以找日本公安。”
“他们不值得完全信任。”沐川子君黯然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树影交错, 像是一张笼住世界的巨大的网,他眼皮下压,遮住眼底的情绪,不再多看。
“啊呀,我还以为沐川先生最不信任的是五条家。”河下吉岛摁下欲挑眉的欲望,尽量保持书上教的管家应有的模样。
不过沐川子君这个要求确实让他有些惊讶。
“你清楚的,河下管家,这不一样。”五条家的势力让沐川子君严重怀疑五条家在这是个bug,又或许是许愿系统刻意而为。
他通过五条家的力量直接查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身份,吓得他赶紧给降谷零又加了层保密工作,不过诸伏景光……他无能为力,那是必走的路,而且那个时间,恐怕已经暴露了。
行吧,他虽然一直厌恶着五条家的那群烂橘子,但是他们的权力确实很好用。
“确实是不太一样。”河下吉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眯了眯眼,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不过沐川先生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嗯?”沐川子君缓缓扭过头,眸子里印出河下吉岛略带若有所指的表情。
“太依赖五条家你将永远不可能离开五条家。”河下吉岛微低着下巴,眉毛上挑,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试探地问道。
“我……其实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摆脱五条家。”从他在离开五条家接到五条家主的电话他就知道了,更何况……沐川子君幽幽叹了口气,悟也不会真的让他离开的。
沐川子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河下吉岛,眼里再直白不过,这不也就是河下管家您来的目的吗?
“我只负责照顾沐川先生你的日常生活,别的概不干涉,就算你要——叛逃。”河下吉岛看出沐川子君心中所想,他眉梢一挑,微眯着的眼睛似笑非笑。
车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谲。
沐川子君选择闭上眼睛,这种情况最好一句话都不说。
车渐渐停下。
“希望河下管家可以答应我的事情。”沐川子君声音平稳,这其实不算什么请求,就算河下吉岛不答应他自己也可以,只是大概会比较麻烦。
河下吉岛走下车,比了一个绅士礼,用一种孩子长大了管不了的语调无奈道:“我总是很少拒绝您的,沐川先生,我对您其实就和悟少爷对您差不多。 ”
那可差远了。
—————
又是凌晨一点,米花医院旁边的废弃大楼三楼。
废旧的大楼里的一个角落,摆放着一个看起来废旧的铁皮垃圾桶,沐川子君从中冒出一个头,浅浅打了一个哈欠。
“统哥,你不是说凌晨一点就来吗?”沐川子君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栋楼属于烂尾楼,他在里面待的有些不耐烦,长腿一跨,开始四处打量。
当时只想赶紧埋伏好,根本没怎么看。
不过现在……沐川子君露出死鱼眼,周围就是水泥墙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告诉你的时间会稍稍提前一点。】许愿系统说道。
【不过啊,宿主,我更加好奇你为什么选了个垃圾桶用来藏着……】许愿系统电子音微颤,显然是被无语到了。
“啊?哦,那个啊,干净的。”沐川子君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垃圾桶,就继续半蹲着打量眼前的这面水泥墙。
一手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皱,诸伏就是在这自杀的?
【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这种日常无语的日常让许愿系统有些苦涩,好想任务快点结束啊!九敏!
“那不就没问题了。”沐川子君理直气壮道,又到处晃了一圈,看了看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个地方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但,也是个逃跑的好地方,
沐川子君赞赏地点了点头,对许愿系统说的那位神秘大哥表示认可,不愧是名优秀的卧底。
【我是说垃圾桶啊!垃圾桶!为什么要选垃圾桶!那么多可以选的,你非要搞笑是吧!你是不是还在赌气!】许愿系统直接暴走。
“你为什么生气?”沐川子君觉得莫名其妙,“统哥,思想不要太狭隘了。”
“你自己想想,这种废弃的大楼,出现个垃圾桶不是很合理吗?除此之外,别的都不太正常吧。”沐川子君走到他的铁皮垃圾桶旁边,振振有词道:“而且这是仿旧,不脏。”
【诶?啊,啊,原来是这样啊。】许愿系统眨巴眨巴它的电子眼。
“对了,所以我只要拦下降谷零就可以了吧。”沐川子君重新蹲回自己的铁皮垃圾桶里。
【嗯嗯。】
沐川子君本来计划了非常详细的计划,比如开着直升机高调救人,其实他觉得这个方法嘎嘎好,直接告诉黑衣组织,诸伏景光,五条家的,有事去找五条家,OK?用五条家吸引火力,就算是悟都会夸他是个天才。
但是被许愿系统一口否决。
【宿主,躲好,诸伏景光来了!】许愿系统赶紧提醒道。
沐川子君比了个OK的手势,缩进了他的铁皮垃圾桶里,加上许愿系统的叠加buff,其他人会下意识忽略这个垃圾桶。
【不出意外,你冒出来的时候,猫哥会给你一枪。】许愿系统幽幽说道。
【猫哥?】沐川子君改成了脑内交流。
【不用在意这个,这是有些人对那位神秘人的称呼。】许愿系统继续道:【不过你又不是什么普通咒术师,躲开这一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统哥你还挺看得起我的啊。】一人一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苏格兰威士忌,想不到你竟然是日本公安的走狗。”一道凌冽的声音传入沐川子君的耳朵里。
“咳……咳咳,黑麦威士忌,你要杀就只管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诸伏景光熟悉的声音传入沐川子君的耳朵。
【统哥!诸伏受伤了!】沐川子君有些急躁,迫不可待想要跳出去。
【宿主你别冲动,卡好点!】许愿系统恨不得长出一只手摁住沐川子君的脑袋。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很不错,我可以救你。”那到凌冽的声音继续道,“我也是卧底。”
【统哥,我记得你说酒厂是招了三个不错的苗子来着,不会就是……】这三个吧。沐川子君扯扯嘴角。
许愿系统也是一言难尽,【嗯。】
“我可以帮你逃走。”
【宿主,跳出来,降谷零快来了!】许愿系统赶紧道。
“hi!诸伏,好久不见,晚上好啊!”沐川子君蓦地冒出一个银色的脑袋,笑眯眯的朝俩人招招手。
“嘭!”沐川子君猛地朝左一倒,“嘶……”手肘磕得有些痛,果不其然,这个什么黑麦威士忌会在诸伏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就给他一枪。
“沐川?!你怎么会在这?!”诸伏景光瞳孔骤缩,惊呼道,他神情慌乱,踉跄地跑过去扶沐川子君。
赤井秀一看着沐川子君身上的警服,又瞥了一眼那个垃圾桶,没有收枪,想到对方看似巧合地躲过他的子弹的样子,声音依旧冷漠,“这是你们公安的人?”
“沐川是警视厅的,是我的同期。”诸伏景光一边解释一边颤抖着撩起沐川子君的衣袖,“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那个,诸伏,我就刚刚摔了一下而已。”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显得他很像个小孩子,啊啊啊!那个什么黑麦威士忌果然就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在看他啊!
“沐川!你的伤……”诸伏景光目光慌乱,他刚刚亲眼看着子弹射向沐川,如果沐川没有躲过……他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诸伏景光狼狈地低下头,那样的情况,黑麦威士忌的反应完全正常。
楼下的脚步蓦地响起。
赤井秀一瞬间将枪对准楼梯口, “啧,还真是……”
“是波本!”沐川子君推开诸伏景光赶紧开口道,“别误杀啊大哥!”
下一秒,降谷零的脸对着枪口。
“黑麦威士忌,你这是要做什么?”赤井秀一遮住了降谷零看到沐川子君的视线。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碧如绿涛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降谷零。
降谷零在看到依旧活着的诸伏景光时心下微松,继续道:“我听说组织出现了一个叛徒……”
“好尬啊,降谷。”沐川子君探出自己的脑袋,盘腿坐在地上,摆出一副死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