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白杨弯巷。
“汤圆，起床了。”
乔穗满爬出被窝，陆冬青也醒了，迅速穿好了衣物。
“唔。”陆元枫小朋友迷迷糊糊睁开眼，“阿姆，爹爹。”
“今儿第一天上私塾，早点去，晚了夫子要训话呢。”乔穗满道。
汤圆已经五岁多，到启蒙的年纪了，陆冬青早早就打听好了私塾，和陆华清儿子陆潇一块，在西德路那边，驾车过去要小一柱香的时间。
私塾是云朗书院一位先生办的，他年纪大了，不再在书院教书，便自己开了个小私塾，收幼童启蒙。
陆响和他接触过，知道他学问好，是真正教书育人的好先生，便让两个小辈都去那读书。
汤圆渐渐大了，乔穗满和陆冬青很少叫他小名，在外面都是叫元枫，因此他对这个名字也很习惯，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在叫他。
陆元枫打着哈欠，两个弟弟也被动静吵醒，小核桃自己坐起身，乖乖在原地没动，小藕儿则吧嗒嘴爬到乔穗满怀里，嘴里说道：“阿姆，要出去了吗？”
他们搬来白杨弯巷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几个孩子都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吃了早食去铺子，晚上再回来的生活，当下便以为是要去铺子。
乔穗满笑弯了眼，汤圆自己会穿衣服了，他和陆冬青一人抱一个给穿好衣服，小藕儿唇红齿白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般，乔穗满挑了条鹅黄色的发带给他系上，整个人可爱得不行。
“先送大哥哥去私塾，再去铺子。”乔穗满道。
先前他们经常聊起私塾的事儿，因此藕儿和核桃都知道这件事，但是不懂具体是去做什么的，还以为大哥要丢下他们自己去玩。
后面说了好久，俩小的才没闹着一起去。
汤圆三两下穿好衣物蹦下床，捏捏小弟的脸道：“藕儿，大哥要去上学，学写字念书，等你和核桃也大了，你们就也可以去了。”
“和乔安哥哥一样吗？”小核桃穿好衣服问。
“对啊。”
乔穗满笑笑，团子从去年开始就送去上学了，不过不在西德路。
镇郊有个女夫子办的讲堂，专收小双儿小姑娘读书识字，和其他以考功名为目的的私塾不同，镇郊的私塾更多是让孩子们懂道理，再学些算账之类的，对姑娘双儿有好处的东西。
“阿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小藕儿拉拉乔穗满的衣袖，嘟囔道。
“大哥哥五岁了才去，你现在才两岁多，还要过几年呢。”
“好吧。”
小藕儿没有强求，反正还有二哥哥陪他，不会无聊。
随后便拉着小核桃的手，“二哥哥，我们一起上学。”
小核桃笑笑，终于开了口：“好。”
三个娃娃穿好衣服，出了屋子，李婆子已经做好早食，洗漱的水摆在一边，依次给仨孩子擦脸洗牙。
洗漱好坐上椅子，乔穗满没再一个个喂，几个孩子都会自己吃饭了，不用太操心，早食吃的卤子面，一桌子都吃得很香。
李大李婆子和李恒在一边小桌上吃，没跟他们一块，只吃的素面。
李大很快吃完去套车，几间屋子都锁上了，乔穗满和陆冬青便带着孩子去上车去私塾，李婆子和李恒则去铺子。
他们今天起得早，街上没什么人，黑金跑下车自个撒丫子跑起来，它已经九岁多了，因养得好，还很健壮，天天跟着家里铺子来回跑。
白杨弯巷的家里还养了两只狼青，黑金看家护院的活轻松许多。
一路进了西德路，路过书铺时陆华清孟言和陆潇已经在等着了。
陆元枫和陆潇就差一个多月，时常一块玩已经很熟悉，现在一起上学，早早就约好了时间一起去。
两个小孩儿用的书箱都是陆冬青做的，正好合适他们的身高，能拿得动。
到了私塾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家等在外面了，陆元枫很积极下了车，跑到陆潇旁边，等着私塾开门。
“阿姆，大哥哥以后都不和我们一起去铺子了吗？”小藕儿嘟嘟嘴道。
“会去的，每月都有假呢。”乔穗满俯身拍拍小藕儿的背。
小核桃牵起弟弟的手，“藕儿，二哥哥和你玩。”
小藕儿这才笑开。
没等多久，私塾就开了门，他们都交过钱了，姓名牌子也给挂好，和书童对过之后，陆元枫和陆潇就被领了进去。
陆元枫进了大门转过身来挥手：“阿姆爹爹，伯伯伯娘，核桃藕儿，我进去了！”
“去吧。”乔穗满笑着摆摆手。
“还好有个伴儿。”孟言道。
“是啊。”
私塾大门已经关上，等到正午来送一次饭，再到午时中来接人就行。
他们没再多逗留，坐上车就往铺子去。
自家孩子第一天上学，乔穗满和陆冬青都颇为紧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快到饭点时乔穗满自己做了饭就和陆冬青带上俩小的一块送饭去。
香饮铺子里有人看着，竹器铺也招了小工，因此离开一会不耽误什么。
过了一阵，幼童们便像鱼儿一般涌出，陆元枫和陆潇一起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小童和他们说话，叽叽喳喳的，看上去没半点不适应。
“圆儿！”
乔穗满一心急，不自觉喊了汤圆的小名。
“阿姆！”
陆元枫看见他们都来了，很是高兴，三两步跑上前，和其他几个小伙伴道了别。
陆潇上了家里的马车吃饭，陆元枫也吭哧吭哧爬上车，乔穗满把小木盒打开，笑道：“今儿认识了新朋友？”
陆元枫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盒子吃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连忙点头：“夫子问我们叫什么，我记得他们，下了课就找他们玩了。”
“真厉害。”陆冬青笑道。
怕小的两个看着汤圆吃会馋，乔穗满便干脆多装了两份，让孩子们都在车上吃了，他和陆冬青则回去再吃。
私塾给的时间还算充足，汤圆儿吃完饭后还跟他们讲了下今早干了什么，他说得起劲，两个弟弟却听得昏昏欲睡。
乔穗满低头偷偷笑了一下，过了一会便送他又进了私塾，道：“爹爹阿姆晚点再来接你。”
“知道了阿姆。”
回到铺子，把已经睡着的两个抱进屋里，脱掉了鞋袜，乔穗满和陆冬青这才有时间慢慢吃饭。
陆冬青咽下一大口饭，笑道：“还怕他不习惯，我看是咱俩不习惯。”
乔穗满眉眼弯弯，“可不是么，我一早上心神不宁的，他倒好，跟玩似的。”
“过几年，俩小的也送去学堂，咱就轻松了。”陆冬青道。
乔穗满咬着筷子，笑眯眯点头：“咱好久没单独出去了，要不找个时间，汤圆也放假的时候，把孩子带回家里，让娘带几天，咱再去玩。”
陆冬青眼睛一亮，夹了块肉丸子放到乔穗满碗里，乐呵呵道：“成啊。”
这两年孩子多，铺子生意好，哪怕雇了人也有不少事情要操心，有时连行房都要等几个孩子睡熟了悄摸做，更别提他俩单独出去了。
想着想着陆冬青连饭都顾不上吃，呲着大牙在那傻乐，乔穗满哈哈笑，眼里都是细碎的笑意。
总觉得他俩不像正经爹姆，哪有老想着偷偷撇下孩子出去玩的。
陆冬青越想越高兴，“今年早点关铺子，提前送他们回去，咱再去府城住上两天，上次没去成远望塔和大弯沟，正好去看看。”
“嗯，你原先不还说等汤圆五六岁能记事了带上他一块么。”乔穗满揶揄道。
陆冬青扒了两口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时没想到还有俩小的，核桃还好，藕儿娇弱，等再大些去。”
乔穗满挑眉，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还是掩不住他俩贪玩的事实。
两人对视，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低头笑出声来。
元枫小书生读书慢慢走上正轨，功课也很积极，夫子还夸了几句，乔穗满知道以后乐得跟什么似的，直接给他做了顿大餐。
“核桃，你吃的太少了，再吃几口。”
相比于吃嘛嘛香的大儿子，二儿子从小就不怎么爱吃饭，让乔穗满头疼了好些时候，时常念叨。
陆冬青顺势夹了两个肉丸子放进小核桃碗里，也道：“都吃掉，别浪费了。”
小核桃把肉捣碎混进饭里，抿嘴道：“好。”
“核桃，你多吃点，吃得多才能长得高长得壮，不然，你以后就只有，只有……”
汤圆思索了一番，悄声道：“只有老李爷爷这么高，但是我有爹爹这么高！”
乔穗满一下笑出声，差点被喝下去的汤呛到，连陆冬青都没忍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核桃睁大了眼，他还小，但是也看得出来李大和陆冬青个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惊恐地看向陆冬青和乔穗满，道：“大哥说的是真的吗？”
乔穗满压下嘴角，郑重点头：“是真的，多吃肉肉才能长得高，你看哥哥是不是比别人高一点？”
陆冬青也点了点头，随后背过身去轻咳了一下。
小核桃立马握紧勺子，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嚼巴嚼巴咽下去，急急道：“我要和爹爹一样高，才能保护阿姆和弟弟。”
乔穗满心里一暖，他家老二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招人疼得很，乔穗满想了想道：“以后阿姆给你装的都吃掉，就能和爹爹一样啦。”
从前他们想吃都没得吃，如今能给孩子们好点的条件了，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吃好住好。
核桃平日吃得实在少，有时还没藕儿这个小双儿吃得多，他才着急的，但终归才两岁多，能吃完他舀的就行了。
小核桃点点头：“知道了阿姆，我会好好吃的。”
正乖乖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面的小藕儿也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藕儿也吃！”
“好好好。”乔穗满应道，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正大口吃肉的陆元枫小朋友颇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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