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移步大殿外,宫女依次端来一盏小食,精致的盘子里摆着的却是一块厚厚的祚肉。
九禹国是当年皇太祖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为了保持后代的血性,当年皇太祖就定下了这祭天前午膳用祚肉的规定。
也是为了让后辈忆苦思甜,珍惜得之不易的江山社稷,不要荒淫无道。
祭天大典每年都举行,但这祚肉属实难吃,半生不熟的还带着油腻的腥味,大部分锦衣玉食的权贵都是难以下咽的。
冷轻舟端着一盘祚肉,带头拿筷子夹起咬了一口:确实是难吃。
身后穿着太监服饰的兰自迩看着都心疼,这油腻的腥味哥哥怎么受的了?
悄悄地伸手过去,小声道:“哥哥,吐出来。”
冷轻舟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看着下面有些阳奉阴违的大臣,并没有任何动作。
下方几个大臣偷偷摸摸地从衣袖的摸出一些佐料,洒在盘子里,对旁边的官员道:“要不要来一点?”
“不必,祖宗规矩不可废。”
“迂腐。”
一边的各国使臣也入乡随俗,面前也摆了一份祚肉,只是没有强制性地要求吃。
胥子遥吃了几口后举杯一一一一敬过各位使臣,走到西域使臣面前时脚步顿了顿:“西番进贡的果品风味俱佳,本王很是喜欢。”
西番使臣看着眼前这位还算是少年的王爷,面露不屑却依旧装做恭敬的模样:
“秦王殿下要是喜欢,欢迎来西番做客。我们西番不仅食物美,人也美。”
胥子遥面带微笑,感觉到周围骤然下降的温度,身子却忍不住抖了抖。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时宴就跟在他后面。他这才刚好,可不想再去床上躺几天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本王对美人什么的不感兴趣。”
“哦,”西番使臣有些狐疑,扫了一眼胥子遥下面,“秦王殿下该不是不行?”
这可是赤裸裸地挑衅,胥子遥脸色骤然显出怒意,似要发作。
西番使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当,倒了一杯酒:“自罚一杯,还望秦王殿下不要责怪。”
胥子遥抬手间又满上一杯:“自罚都是三杯,喝了本王便不计较。”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西番使臣咽下这口气,端起胥子遥倒的酒一饮而尽。
胥子遥盯着酒水灌入,笑了笑:“西番人好酒量,本王很满意。”
宴饮完后冷轻舟率先坐上龙辇,御林军、禁军依次护卫左右,后面就是秦王、静王等各位王爷和大臣。
龙辇上冷轻舟道:“待会注意保护好子遥,莫让他受伤了。”
“哥哥放心,温时宴就在他身边,念星也在暗处。”兰自迩有些不高兴,“只要还有一口气,我自然能让他活命。”
“倒是哥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见人有些不高兴,冷轻舟捏了捏他脸颊:“你不是在我身边么,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相信自己的武功,也相信你会保护好我,同样我也会护着你,足矣。
兰自迩搂着人腻腻歪歪了一阵子,冷轻舟想把人推开。兰自迩撒娇道:“好哥哥,就让我抱抱。”
“其实哥哥穿其它颜色也好看。”兰自迩小声道,“黑色的帝王冕服好看,那晚的红色纱衣也好看。”
一说起这个冷轻舟耳朵就染上了粉色,呵斥着:“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兰自迩在冷轻舟脖颈处蹭了蹭,“那件事不是哥哥的错,此事了解后哥哥换些其它的颜色穿好不好?”
当年仰天们被灭门,冷轻舟找不出真凶,心存愧疚于事总是一身白衣为众人服缟素,以此来弥补内心的负罪感。
如今真相大白,却还总是一身素白,像是陷在过去,迟迟不肯出来。
冷轻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是喜欢白色。”
他永远也忘不了一场大火,那刺目的红,那尸山血海。
“哥哥开心就好,”兰自迩也不强求,随意道“哥哥当年怎么会喜欢穿红色?”
冷轻舟挑起兰自迩耳畔的一缕青丝:“因为小时候我觉得红衣是上天派来神仙。”
“当年母妃将我养在宫里,我淘气着跑出去在御花园冲撞了一位小姐,是一个穿着红色狐裘的小娃娃给我解了围。”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几年前吧,子遥的满月宴。”
兰自迩脑子里浮现出十几年前的场景,那天他穿着母亲特意给他准备的红色狐裘入宫参加九殿下的满月宴。中途无聊,一个人甩掉丫鬟来到了御花园溜达,在那里看到了一位世家小姐在欺负一个小太监,看不过去见义勇为了。
“那位小姐当时为什么要欺负哥哥?”兰自迩有些好奇,他记得当时两个人闹得很凶来着。
“她,”冷轻舟有些犹疑又有些难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让兰自迩更好奇了,忍不住道:“哥哥,我这心痒痒的难受。”
“她问我哪个宫的,说去讨个赏把我领回府。”冷轻舟羞红了脸,“当时我还年幼,着实没见过此等女子。”
兰自迩压着人就一阵乱吻:“怎么什么人都喜欢哥哥,我当时年幼不记得是谁了,不然我非把人找出来杀了不可。”
“那红色狐裘的小孩是你?”冷轻舟有些惊喜。
“是啊,哥哥当时一直低着头。”兰自迩抱怨着,“若是看清楚哥哥的模样,说不定就一见钟情了。”
“你那是估计也就三四岁,什么一见钟情。”冷轻舟拍掉作乱的人。
原来命运的齿轮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将两人连在一起了,只可惜兰自迩他,从前那么一个善良阳光的人,如今却被世人视为洪水猛兽杀人狂魔,实在是让他心痛得厉害。
“这一路竟然都平安无事,看来静王是打算在祭天大典仪式上,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了,真是胆大包天。”
“管他在哪里动手呢么”兰自迩一脸轻松,“好久都不曾干点事了,也是我安分太久了,世人都忘了我这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