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华苑,萧北棠取出匣子中的那块玉,紧紧握在手心。怎么兜兜转转竟是她呢?如此,更不该困着她了……
宋清浅亲自送来饭菜。
她们坐在饭桌前突然就有些尴尬。
宋清浅替她布菜,说:“宇文鸢一事,陛下说她会拒绝。”她想要萧北棠不再因为这事儿怄气。
“嗯。”萧北棠语气仍然冷淡。
她沉吟良久,说:“殿下,和离一事……”
萧北棠打断她,说:“和离一事,待宇文月走后,孤会适时去和母皇说。再委屈你段时日。”
宋清浅夹菜的手一滞,菜掉到她碗边。宋清浅极轻的叹了口气。
萧北棠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她说:“你还是可以做我的先生,我也依然会去国子监,我喜欢那里的一切,不想结束。只是,不必再委屈你做什么太女妃了。没有这个头衔,你也做得我的太傅。”
宋清浅没有答话,她最初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怎么如今她又心酸了呢,像吃了酸杏。又酸又涩,梗在喉咙。
两人再无话,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翌日,景帝便当面拒了宇文月的请求,宇文月似乎也不意外,没有说什么重话,但众臣担心北梁会以此来犯,如此景帝就命张定清提前回边关戍守。
宋清浅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去送了张定清,此事萧北棠也知道,宋清浅亲自同她说的。
宇文月一行人也于几日后离开京城。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了,寒冬腊月的雪也盖住了风尘。
年里这一月,景帝向来七日一大朝,只是宇文月来了,她才稍勤了些。如今十来日便要新年,所有人都在认真迎接新年,只有萧北棠,似乎又回了最初的样子。只是百花楼她不去了,赌坊她也再未踏足过。
只是宋清浅除了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余下时候也难见萧北棠一面。
年关下,萧林她们也不得空出来,宫中可供消遣的方式不多,梓晨宫的正殿里头,她独自饮着闷酒,六子劝她少喝一点儿,她也不听,不喝酒能做什么呢?
李富眼珠子一转,弓着身子说:“教坊司中有舞姬,歌姬,不如奴才去为殿下传来?殿下也好解解闷儿。”
六子暗暗盯了他一眼,这人是新调来的,心思过于明显了。只是胆子未免大了些,若是被陛下知道他敢教唆殿下享乐,有几个脑袋够砍?
“教坊司?”歌舞萧北棠不感兴趣,不过她想起玲珑就在教坊司,有些想听玲珑弹琵琶了,不知她在教坊司有没有新做了什么曲子。
萧北棠懒懒道:“你去教坊司,唤一个叫玲珑的来。”
“是。”李富忙不迭就一路小跑着去了。
不多时便领着琉璃来了。
“殿下安。”玲珑抱着琵琶行了个礼。
“许久没听你弹琵琶了,今日有些想听,可有做了什么新曲?”
玲珑比起上回殿上见她从容许多:“回殿下,奴婢新作了几首。不如奴婢弹与殿下听?”
“嗯,弹来。”萧北棠懒懒侧躺下来,合起眼。
宋清浅今日回了相府,送些东西回去顺便看看宋夫人,听闻她近日身体大好了。宋清浅原本想问问萧北棠可要一同去,左思右想还是算了。
她午饭后便早早回了,到梓晨宫门口时,听到正殿里面琵琶琴音不绝于耳,她第一回 在梓晨宫听见琴音,遂问门口的宫人:“殿下在里面?”
宫人恭敬答:“是。”
宋清浅又问:“谁在弹琵琶?”
“回太女妃,殿下召了教坊司的乐师过来。”
“乐师?”宋清浅口中呢喃,是玲珑吗?萧北棠这些日子有刻意避着她,她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过问对方的权利了。
宋清浅没进去,她回了自己寝宫。过完这个年,萧北棠或许会跟景帝提和离的事,她苦涩一笑,说是和离,可是帝王家里,哪有和离一说,只有废立。
一连几日,萧北棠都在梓晨宫里听玲珑弹琵琶,宋清浅则待在扶华院里潜心读书,偶尔梓晨宫那边玲珑弹到大弦也会传过来一点儿声音。毕竟隔着老远,她坐在院子里,才听得到一点儿声响,声音吵不到她,却能乱她心弦。
她总是在听到琴音后叹一口气回自己屋子。每回都像是在等那琴音,又怕听到,听到了又失望回屋。
没听到那琴音的时候,她其实更加乱,她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她与玲珑亲近的情形,她没看到过,但她脑海中就是会有。
她终于按捺不住了,在这日下午寻了理由去找她。
她一入内,便见萧北棠懒懒靠坐在上首,殿中玲珑琵琶别抱。
琵琶声大,萧北棠没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是六子机灵,高声跟宋清浅请安道:“太女妃!”
萧北棠才缓缓睁眼,看向她。
宋清浅福了一礼。
萧北棠抬手叫停了玲珑,殿内一瞬安静下来,她坐直身子问:“有事?”
语气冷淡更胜起初相识。
宋清浅迟疑片刻说:“时至年关,梓晨宫中该赏赐宫人,本不该打扰殿下,只是妾头一年做这件事,想问问殿下的意思。”
萧北棠忖了忖道:“往年都是母后赏赐合宫,你若想单独行赏,便看着办吧,不必问过孤。”
她一句不必问过她,宋清浅便无话可说了。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些什么。
“还有事?”萧北棠问。
“无事了……”宋清浅刚想走,便觉不对劲,她呼吸加速,脸颊滚烫,内心躁动,这感觉是……潮期?
不对她今日不该潮期,为何会……还是当着萧北棠的面。可是她潮期来的突然,她想赶快走,但脚下一软,便跌伏殿中。
萧北棠猛然起身冲到殿中扶她,紧张问:“怎么了?哪里不适?”
宋清浅却难为情的紧紧抿唇。浓郁的兰花香味弥散开来,萧北棠关心则乱,全然未在意,立刻命人传了太医,自己又一把将她抱起往扶华院去。
萧北棠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她已轻喘不止。皮肤透着薄薄的粉嫩。
小桃和白雪见过她潮期,但算着日子,还没到啊?只能一直劝说萧北棠先出去,但萧北棠心里急躁,在她屋里来回踱步,就是不肯出去。
宋清浅紧紧咬唇,双手抓着被子,喘息声不停钻进萧北棠的耳朵里。
太医很快到了,只看了一眼,便知是何。她纳闷,太女妃潮期,殿下难道看不出来?还问是何病……
张太医上前跪下,搭了脉枕,覆上丝帕,替她诊脉。她一皱眉,不对劲,不是寻常潮期!
“怎么?不妥?”萧北棠见她皱了下眉忙问。
张太医转过身一拜:“殿下,太女妃此状乃是潮期,但臣诊脉,却发现是被下了药的,且药效奇猛。臣需得知道用的什么药催发情潮。”
“?催情?”萧北棠眉头深皱,她确定自己没有释放信素,此刻反应过来才发现屋里的兰香,她沉声质问:“你们给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桃和白雪闻言扑通跪下来,面面相觑,白雪说:“太女妃除了一日三餐,旁的没吃过什么。”
“殿下,若是午膳吃了□□,断不会等到此刻才发做。此药猛烈,应当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张太医适时禀明。
小桃惊讶抬头:“不可能啊,太女妃午膳后连口水都没喝过,因琴音乱耳,她心情烦躁,看了会儿书便去寻殿下了,回来便这般了……”
张太医拧眉沉思后,说:“也可能是用了什么香,助兴的香料良多,敢问殿下,太女妃是在何处发作的?”
“梓晨宫正殿。”
张太医匆忙起身赶去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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