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南的眼睛不敢乱瞄，偷看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
耳边传来的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更是让她不敢乱看。
和小姐挤着在角落，一起偷偷摸摸干坏事，被抓到了就要社死了吧。
莫名地心中涌出一丝惊奇的喜悦，但她面上不显。
调制鸡尾酒酒精度数很大，此时的程宛秋逐渐上头。
“沈亦南，你想被发现吗？”
程宛秋在沈亦南耳旁小声说。
想被发现吗？
沈亦南有被猜中心思的震惊，瞳孔一震，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家小姐。
那眼神中分明是喝醉酒的迷离。
沈亦南放心了。
她不敢回答，想是一回事，被发现了又是另一回事。
程宛秋撇过头看了在穿浴袍的两人，她又撇过头回来。
沈亦南被那双蒙着雾的眼睛所盯着，看不透程宛秋在想什么。
喝醉了酒又能想什么呢？
沈亦南只知道要是在乱动她们就很危险了。
“小姐，别乱动了”。
无意间瞥见外面穿衣服的短头发姐姐朝她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那一刻沈亦南全身神经紧绷。
她顾不了这么多，浴袍衣襟彻底打开，就挂在她身上。
慌不择路的把手从狭窄的缝中挤出，一手压住了程宛秋的后脑勺，往她的肩膀上压。
几乎是霸道的动作，绑着浴袍的那根绳子掉了，盘曲在二人光着脚的脚背上。
胸膛的起伏看得一清二楚。
程宛秋呼吸着冰凉的雪松香气，她就这样靠在了沈亦南的肩膀上小憩。
白嫩光滑的肩膀骨头并不是那么的搁人，趴在上面甚至想咬一口。
小姐她就这样睡着了？
微微平稳的呼吸声被放大，听在沈亦南耳里，那是差不多对着她耳边发出的声音。
这间更衣室里好似全是小姐的鼾声，她怕被外面的两个人听见。
“小姐啊小姐，你可真是难为我”。
外面的人走了。
听更衣室的门“咔嚓”一声关上，就此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
那“巨大”的呼吸声也在沈亦南耳里变得正常，是很微弱，要仔细听才能听见一二的声音。
程宛秋这下搂着沈亦南的脖子，困倦的头趴在肩膀上，闷闷说：“沈亦南，我累了”。
那股子慵懒的劲儿是谁也学不会的，程宛秋就像猫儿一样，她喝醉酒的样子同样很迷人。
眼里的程宛秋，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清甜的薄荷和柠檬的香味。
她的手搂在她脖子上，时时刻刻不安分。
“小姐累了就去套房里睡觉”。
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从脖子穿梭到肩膀，再到背部。
沈亦南惊恐的立马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小姐，不是喝醉了酒吗？”
被逮个现行的程宛秋，她依旧是趴在沈亦南的肩头上，眸子间戏谑的笑笑。
“喝醉了酒好办事啊，沈狗狗”。
“办……办事？”
程宛秋不是在逗沈亦南，她是在试探。
“小姐真会开玩笑，泡了温泉就回套房休息吧”。
沈亦南放开了程宛秋的手，略显慌乱的逃离这夹缝中。
她出来了，更衣室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煞白，她把解开的浴袍双手拉了拉，重新裹紧。
可怜又故作坚强的背影，那分明一推就能推到，弱小无助，可令人怜爱。
就像对一只流浪狗一样可怜她。
程宛秋捡起了沈亦南掉地上的浴袍绳子，走了过去。
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沈亦南敏锐的耳朵的动了动。
她就这样站着不动，知道小姐是可怜她了，不逗她玩了，不试探她了。
她也安下心。
“沈亦南，我是喝醉了酒，但说的是真心话”。
裹紧的浴袍系上绳子就不需要用手拉扯，沈亦南的那双手慢慢的从浴袍上放了下来。
“……”
沈亦南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小姐啊，你是主人，而我是被收养的狗。
你的爱对于我来说就是主人对狗的宠物之爱。
宿舍带饭暖床，因说错了一句话被惩罚吃蘑菇，主人生病了狗睡一个星期的椅子。
这些种种都不是一个人对人的感情。
而程家也绝对不会让一只狗骑上主人的肩膀。
温泉泡得很糟糕。
程宛秋在里面把身子泡热乎了就出来。
而沈亦南穿着浴袍，就站在程宛秋身旁，充当收纳衣服的收纳盒。
她手里是程宛秋脱下来，还有余温的浴袍。
余温还没彻底消失殆尽，程宛秋就从温泉中出来了。
“回去了”。
程宛秋散开了她的秀发，卷成丸子头的发型散开，头发有一点点卷和蓬松。
她撩了一下，洗发露的香味从她的每一根发丝中散发。
沈亦南闻了个清楚。
沈亦南顿了一下，拿着干毛巾面无表情的上前，从头到尾替她家小姐擦干了身子。
最后披上浴袍，动作行云流水，做了不下千百遍，早就习惯了。
……
在下楼，到自助餐厅的热饮区哪里，沈亦南又碰见了今天在温泉撞见接吻的姐姐，只是其中一个，短头发的。
她们二人发型不要太像，身高也差不太多。
但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而另一个则是大家族里的一条狗。
沈亦南怔愣了一瞬，心想怎么在这里都能碰见。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平静走过去，停留在短发姐姐的旁边。
打开热饮箱，本是拿杯热牛奶就走，谁知一旁的短发姐姐叫住了她，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叫。
“偷窥好看吗？小朋友。”
沈亦南拿热牛奶的手顿住，一杯热量过剩的巧克力热牛奶在她手中那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扭过头看向女人，丝毫不输于商界大佬的气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
“是我们偷窥吗？难道不是你们先在公共场所……”
沈亦南后面的话没有说，大家都你知我知。
在更衣室的那一瞬间，与女人对视的那一瞬，她就知道她和小姐被发现了。
“你倒是有意思”。
沈亦南被夸奖了一句，但她不会像一条得到赏识的狗摇尾巴。
表情仍是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那双眼睛看的人发毛，凉飕飕的，锐利的眼神直达一个人的内心，窥探最深处的欲望，贪婪，恐惧。
短发女人赶紧解释，“我不是来抓包的，要抓早抓了，那位小姐是你的主人吧，程家的狗，倒是有点叛逆”。
“程家养狗不是一向最听话乖顺了，你这条狗可比主人还主人”。
一瞬，沈亦南皱起了眉。
她不会傻乎乎的问：你是谁。
这人对程家这么了解，那肯定和程家有不少瓜葛。
“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小姐”。
“哎~有些人一辈子都享受不了做狗的快乐”。
短发女人说的甚是可惜，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沈亦南。
沈亦南并没有被女人带节奏，她方将一击。
“小姐居然连人都不做了，地上趴着的狗儿就那么好当？给快骨头岂不是就会摇尾巴了”。
这是沈亦南少见的话里带刺，她也不是个刺猬，可今日看来倒是颇像只带刺的刺猬。
那只死了活了都无所谓的卡皮巴拉生气了，一只水豚有脾气了！
“你这小孩说话可真冲，我只是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好心提醒”。
“你家小姐那么喜欢你，可别伤了人家的心”。
短发女人走了。
沈亦南咬着舌头，阴毒的看着女人。
她就是小气，敢欺负她的人她都会报复回去。
直到女人从拐角处彻底消失不见，她这才把目光收敛，眼中的阴毒赫然不见。
刚才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小朋友在和陌生姐姐说话，小朋友还很有礼貌的目送姐姐离开。
拿着热牛奶就上了日式风格的3层小屋住所，拉开很日式的移动门，榻榻米铺满了整个房间，中间铺着褥子和榻榻米颜色截然相反，人就睡在褥子上。
沈亦南站在门前就脱下鞋子，光着脚跨过很小的一道坎进来。
手中的热牛奶还冒着热气，一晚上喝了这杯热量高到爆的巧克力热牛奶，明天醒来不得长肉肉在身上。
程宛秋早就想到这一出，于是她提议，一杯牛奶一起喝。
沈亦南拿了两根吸管。
“小姐，我回来了”。
程宛秋撑着手肘起来，看了沈亦南一眼。
瞧见她手中的一杯热牛奶，顿时像是偷腥的猫，兴奋了起来。
“快来，快来，沈亦南你让我等好久”。
不是因为要喝上了热牛奶而兴奋，而是和沈亦南喝同一杯牛奶而兴奋。
即使用的不是同一根吸管，但那也算间接接吻了不是吗。
“沈亦南，你先喝”。
程宛秋直白的眼睛盯着沈亦南看，眼中仿佛闪现光芒，不懂掩藏也不需要有所掩藏。
“你把你喝剩下的给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吃人家吃剩下的”。
沈亦南拿着杯子的手犹豫了一下，看了程宛秋认真的眼神，不似在骗她。
她放下一根吸管，只是吸了一口。
在程宛秋星星眼的注视下，她不好意思的抽出了吸管，手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喝过的吸管擦了擦，就怕歹人拿她不用的习惯对着嘴巴间接接吻。
不说是谁了吧，能直白做出这些的人也只有程宛秋一人了。
她就是喜欢沈亦南。
“小姐……牛奶”。
程宛秋悻悻然地别开眼，她摊开了手，叫沈亦南给她。
她不知道的是，沈亦南准备的是两根吸管。
沈亦南把没用过的吸管亲自放进了牛奶杯里，柔声关心道：“小姐，喝吧”。
她用过那根被她捏在手里。
程宛秋看了沈亦南一眼，败兴的抵着头喝她的热牛奶。
看在沈亦南眼里，小姐这副反被逗弄的样子真是可爱。
她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