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锲而不舍地响着，曲锦屏伸出一只手拿过手机，打着呵欠把闹钟关掉，揉了揉睡成一条线的眼睛。
六点半。
星期一早上总是沉闷的。
梁栎知在后面的床铺上抱着被子翻滚着，蹬了蹬小腿，“好烦。”
她不满地坐起来，拍了拍脸，“我还想睡。”
“那你睡啊，反正你今天又没有上课。”曲锦屏踩着楼梯下来，半闭着眼走向卫生间，“我一会儿出去吃早饭。”
“那拜拜。”梁栎知闭着眼睛又把自己砸在了廖雨洗的枕头上，“我再眯一会儿。”
曲锦屏对着镜子刷牙，含着满满一嘴巴的泡沫。她叼着牙刷看了看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今天有满满的一天课啊，烦。
“那学姐，我走了。”曲锦屏收拾好自己拿着书包准备离开，“对了，你早饭准备怎么办？”
“不用管我，我要睡。”梁栎知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再见。”
“你真的不吃早饭吗？”
“我等下回宿舍随便吃点就行了。”
曲锦屏推开宿舍楼的玻璃大门，与等在门外的梁阅志打了个照面。
“呦。”梁阅志一个飞眼过来，曲锦屏接住了之后把它狠狠丢了回去。
“学长早安。”
“早安。你出来挺早啊。”梁阅志笑呵呵地看着曲锦屏，拉住想一走了之的她，“等下，我有点事。”
“如果你找梁栎知的话，她还在睡呢。”
“你怎么知道的啊？”梁阅志皮笑肉不笑地瞄了她一眼，“哦，你们不会一起睡吧？”
“和你没关系吧？”曲锦屏扯开他抓在自己书包上的手，“松开，我要去吃饭了。”
“一起呗，反正梁栎知还在睡，我也没人陪。”
“你还真无赖啊。”曲锦屏索性站在原地不动，“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真的打算帮她留住她的店？你真是善良啊。”
“她都告诉你了啊。”梁阅志促狭地笑了，“那你猜啊，我到底有没有那么善良呢？”
几个女生从两人身边匆匆走过，经过的时候低着头快步走开，没走几步又好奇地回头打量他俩，曲锦屏不自然地瞪回去。
“怎么？觉得和我这个前男友在一起呆着不舒服吗？”梁阅志嘿嘿笑着，他看了看手机，“再不去食堂，粥都要凉了。”
曲锦屏崩溃地和前男友面对面喝粥，看对面的梁阅志喝一口粥刷几下手机，再笑着和微信里新结识的美女插科打诨。
“看我看傻了？”梁阅志注意到曲锦屏赤裸裸的目光，干脆放下了筷子。
“只是觉得你不要脸的程度已经不是常人的水准了。”
“过奖了。”梁阅志夹了一条桔梗放到曲锦屏的勺子里，“这个好吃。”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曲锦屏把桔梗夹起来放回盘子里，“还是你自己吃吧，毕竟是你自己买的。”
“你还真是不容易妥协啊。”梁阅志摇摇头，“这种性格相处起来是很累的。”
“我也觉得，所以觉得你太累了，不如就分手吧。”
“你看你，明明是不喜欢我吧，非得嘴硬。”梁阅志把最后一口粥喝干净，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两眼，“以后学乖点吧，毕竟我和你谈过。关于你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什么人啊这是……曲锦屏摇摇头，“吃好了就走吧，别在这里影响我的食欲了。”
“就是嘴硬。”梁阅志打量了她好几眼，“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
“不然人怎么都变漂亮了？”
“……”
“逗你的，我今天没带隐形，觉得你看上去有种朦胧美。”
“滚。”曲锦屏举着筷子指了指食堂大门，“从那儿出去。”
“我得给我女朋友打包早餐回去，毕竟不能让人家饿着。”梁阅志不耐烦地着摇着头，“所以说女孩子就是麻烦。”
“既然嫌麻烦那就离人家远点，毕竟你也不喜欢女的。”
“哦？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是谁告诉你的？”梁阅志饶有兴趣地又坐了回来，“是不是廖雨洗？那个单眼皮的妹子？”
“单眼皮怎么了？单眼皮那人家也是单眼皮里最好看的好吗？”
“我又没说她不好……唉，你认识她朋友不？就那天陪她去KTV的那个，是我们学校的吗？”
他是在说沈鹿夜吗？
曲锦屏心里警铃大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摇摇头，“不熟。”
“是吗？还想你介绍她给我们认识认识呢，那女孩儿笑起来可好看了，抛开恋爱不谈交个朋友也好啊。”
“你的交友观念也很有问题啊。”
“朋友就是要这样交好吧。”梁阅志看见一笼包子被端了出来，站起来过去，“我走了。”
快走吧，不要脸。
曲锦屏目送他远去，咬着勺子，对着他的背影狠狠来了两拳。她拿出手机给梁栎知发信息：起床了没有。
梁栎知：正在穿衣服。
曲锦屏：你喜欢吃包子吗？
梁栎知：不喜欢带馅的。
曲锦屏：那就好。
梁栎知：？？？
…
上完了一天的课让曲锦屏身心俱疲，被廖雨洗拖着回了宿舍。
“晚饭怎么解决？”
“你给我带回来吧，我没有力气。”
“我一会儿要陪鹿夜去兼职。”
“你们俩真是够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连人家兼职你都陪……”
“你可以找梁栎知吃饭啊。”
“我倒是想，但是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她陪梁阅志吃饭去了。”
“阴魂不散。”
“雨洗啊，你得把沈鹿夜看住了哈。”曲锦屏跟廖雨洗说了今天早上梁阅志对自己讲的话。廖雨洗听完气得直跺脚。
“所以说沈鹿夜怎么回事啊，我都跟她讲了几次了，叫她没事别总撩。”
“她其实没特意撩，有些人天生就有魅力，一颦一笑都好看，你们家鹿夜就这样。”
“那我心很累。”
“我看你乐在其中。”
“我真的喜欢她吗？”
“真的吧……你看你这怂样儿，我看不起你。”
“滚。”
曲锦屏郁闷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决定不能亏待了自己。
她坐起来，拿过手机。
曲锦屏：你们在哪里吃饭？
梁栎知：餐饮中心二楼，黄焖鸡。
曲锦屏：吃完了吗？
梁栎知：吃不下去，烦。
曲锦屏：没喝酒吧？
梁栎知：没。
曲锦屏：等着，我去接你。
梁栎知：！！！
梁栎知：〒▽〒……
梁栎知：快点~
曲锦屏立马跑下床提上鞋子冲出宿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餐饮中心的高档消费区。
黄焖鸡是吧。曲锦屏凭着记忆找到了黄焖鸡，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用筷子扒拉着米饭闷闷不乐的梁栎知。
“hi.”曲锦屏走过去挨着梁栎知坐下，“一起拼个单呗，帅哥。”
“曲锦屏？”梁阅志吃惊地看着曲锦屏，转而盯着梁栎知，好像有点生气，“你叫来的？”
“我自己来吃饭的，正好就看见你们俩了。怎么样？反正我无聊，一起呗？”曲锦屏伸手叫服务员过来，“这边加碗饭谢谢。”
“随便你。”梁阅志几口吃完站起来，“这次就算了，栎知，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
梁栎知看着他手指在手机上摩擦着，半晌之后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不用这么快就答应我，你可以再想想。”
“不用想了，但是你也要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
“这个好说。”梁阅志得意地笑了。他站起来，拿着手机解锁再锁屏，然后放进背包里，“那我今天先走了，我去结账，你俩好好吃。”
“你们再说什么？”曲锦屏相当不满。
“你自己问她吧。”梁阅志掏出银行卡交给服务员，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说。”曲锦屏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坦白从宽。”
“也没什么，就是他让我陪他出去吃饭。”
“就这么简单？”
“他说朋友们都带女朋友过去，所以叫我跟他一起去。”
“哦我的天，他手头资源那么多，怎么偏偏就喜欢叫你去这种活动，不去不去。”
“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答应他了？”
“嗯。”
“他是和什么样的朋友一起去啊？上次在奶茶店看见的那些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曲锦屏激动地差点把筷子甩飞。她生气地站起来想走，迎面撞上了来收拾盘子的服务员。
“抱歉抱歉。”曲锦屏看着一脸慌张的服务员，“是我不小心。”
“咦？”梁栎知站起来，有点惊讶，“你不是柳青吗？”
“柳青？”盛怒之中的曲锦屏压根没想起这个名字是谁，“柳青怎么了？”
“慢走。”服务员低着头擦桌子。
“你等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做服务员啊？”梁栎知奇怪道。
“你俩认识啊？”曲锦屏听出了门道，“我们学校的吗？”
“梁栎知。”柳青把抹布丢在桌子上，麻利地开始撤盘子，“你为什么要跟梁阅志交往啊？”
“啊？我……”梁栎知说不出话来，她慌张地抬头看向曲锦屏，脸上表情相当僵硬。
“我真想知道理由啊，想着来看看，自己到底是哪点不如他了。”柳青收拾好桌子，默默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他是之前追你的那个学弟？”曲锦屏有点明白了。
“嗯。”
“那不就是上次廖雨洗跟我说的那个小男生吗……长得真好看啊……”
“嗯。”
“看来梁阅志喜欢这样的，长得干净可爱，说话声音好听，还会穿衣服，啊……”曲锦屏感叹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
“小学弟这么好，你为什么没看上人家呢？”
“因为我不想谈恋爱啊。”
“也是，可是你以不想谈恋爱为理由拒绝了人家，结果没过几天就变成了梁阅志的女朋友，难怪人家会伤心。”
“那他肯定恨死我了，一定觉得我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看上梁阅志家的钱了。”
“那也不会吧。”曲锦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先走了。”梁栎知看了看在店里忙碌的柳青，低着头一跺脚跑了。
曲锦屏没去追，她觉得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事情才行。
于是柳青在餐饮中心下班的时候，被等在外面快要睡着的曲锦屏吓了个半死。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会有学生在这里？”柳青无语地看着抱着柱子昏昏欲睡的曲锦屏，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肩膀，“同学，起来了，餐饮中心要打烊了。”
“我等你啊。”曲锦屏哗啦一下站起来，“你可算是下班了。”
“等我？”柳青傻傻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等我吗？”
“这里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啊，边走边说吧，不然一会儿这里锁门了，咱俩就出不去了。”曲锦屏拉着柳青地衣服把他拽到外面，“我得跟你说点事儿。”
…
柳青在听完曲锦屏的一大段故事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需要缓缓，曲锦屏也累得不行，她在路边坐下来，示意柳青坐过来点。
“你听懂没有？梁栎知不是自愿的哦。”
“我懂了，虽然还是很伤心。”
“她也是，你刚刚那么一说，她还以为你是讨厌她了。”
“那……”柳青摸了摸后脑勺，“我很抱歉。”
“但是这也不怪你，是她不好，当初应该跟你说清楚的。”曲锦屏耸耸肩，“那现在话都说开了，我心里也舒服多了。要是不跟你说的话，我都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廖雨洗是你室友？”柳青想到了那天在KTV的场景。
“对啊。”
“那我还得谢谢她，还有那天跟她一起去的那个女生。”
“你是说沈学姐吗？”
“应该是吧。”
“你当时没发现梁阅志往饮料里放东西了？”
“发现了。”
“那你还犹豫什么，直接说不喝不就得了？”
“我是不想喝，但是那天他几个朋友都在旁边来着，我怕他们为难我，所以犹豫了很久。还好廖雨洗把它泼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廖雨洗说她急得不行，也没想出别的什么方法，如果要谢的话，你应该去感谢那个大冒险输了的人吧。要是没有他，廖雨洗估计也想不到那种方法。”
“梁阅志学长他为什么要往我的饮料里……”
“这个吧……你也知道你长得有点……好看吧？”
“并不觉得。”
“反正就是挺好看的啊，梁阅志他这人吧，喜欢长得漂亮的孩子。尤其是长得漂亮的男孩子。”
“什么？”
曲锦屏看着受到了惊吓的小学弟，无辜地摊开双手，怪我咯。
柳青回过神来，后怕地捂住胸口，“还好我没喝那杯饮料……那天她俩走了之后，大家又过了一会儿就散了。学长还说要送我回去，可是我爸说司机已经过来接我了，我就没让他送。”
“这样啊……等等，司机？”曲锦屏抓住了重点，“司……机？”
“啊，不好意思。”柳青为难地看了看附近，发现没什么人，“你别跟人说啊，我爸是屹立的总裁。”
“屹立？”曲锦屏想了想，“哪个屹立？”
“就是这个屹立。”柳青伸手指着身边路灯杆上面的广告。
“什么鬼？”曲锦屏受到一万点伤害，“你爸是柳屹立？”
“嗯。”
“那个屹立餐饮，是你家的？”曲锦屏回头看了看刚才的餐饮中心，“那我们学校的食堂也……”
“嗯。”
“没搞错吧？屹立旗下的那个云飞扬火锅可好吃了……清韵馆也是你们家的？那我下次去能打折吗？清韵馆的那个暖冬特供汤我去年喝了不下十回……强烈建议你们把那个烤鱼里面的生菜换成油麦菜……还有，黄焖鸡里能少放点姜吗？”
“对不起，这个做不到。打折可以，提我的名字就行，但是姜是黄焖鸡的精髓。”
“姜明明是黄焖鸡界的Cosplay！”曲锦屏相当不服气。
“说正经的，梁阅志说可以帮助梁栎知保住她的店，怎么帮？”
“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不会守约。”
“屏栎路是老弄堂，如果真的被扩展为寰宇商业街那就他可以了。我记得那里有个照相馆，是百年老店了。”
“你也知道啊。”
“屹立曾经考虑过进驻屏栎路，但是后来因为丘星的打压，放弃了那个计划。”
“我老家那里还有个寰宇商业街，没觉得哪里好啊？”
“梁氏走的是典型的扩张路线啊，反正他们财大气粗，不缺钱。”
“如果你们屹立要进驻屏栎路的话，屏栎路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是一样？”
“我爸是想尽量维持屏栎路居民的日常生活，把那里规划成民俗村之类的，不过这样的话利益可能来的有些慢，而且后期还要宣传之类的，不太好搞。商业街多好啊，直接招租就行了，而且成本回收也快。”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有个疑问，既然你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还在餐饮中心当服务员？”
“我爸有钱跟我当服务员有什么关系？他做他的生意，我做我的兼职，不是挺好的吗？”
柳青绝对是新好男人的典范啊。曲锦屏看了他半天，默默鼓掌，“能帮我要到你爸的签名吗？柳总裁雅痞雅痞的，可帅了。”
“……我会帮你问问的。”
…
曲锦屏回到宿舍之后，遭到了廖雨洗的鄙视。
“听说梁栎知今天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好？”廖雨洗眯着眼睛打量着曲锦屏。
“嗯，我现在的心情也很奇怪。”
“那要不我叫鹿夜到楼上睡啊？”
“你想干什么？”
“给你们创造说话的空间咯。”
“谢谢哦，不需要。”
“诶？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一下人家什么的……”
“她自己想过去的话，我总是拦着好像也不太好。啊真是烦死了，我明明不想让她和那个渣男出去的，但是我没资格说这种话。”
“解决这个问题只需要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表白。”
门外有人敲门，曲锦屏走过去开门，看见踩着人字拖走来走去的沈鹿夜。
“学姐？”
“麻溜的快下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今天想在这里睡。”
“……那我得把我儿子带走。”
曲锦屏抱着鼻孔鸡敲开楼下宿舍门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梁栎知肿着眼睛过来开门的时候，被曲锦屏按在怀里一顿顺毛。她委屈地趴在曲锦屏肩上，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像随时就会流下泪珠似的。
“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作业？”
“那我们睡觉吧。”曲锦屏替她把床头的小灯打开，把头顶的日光灯关掉。
梁栎知坐在床边的梯子上，抓住曲锦屏的手指晃了晃。
“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有点。”
“那……”
“不是气你答应梁阅志的要求，我是气我自己。”曲锦屏把玩偶放在梁栎知怀里，让她抱着，“说真的，你不和他出去不行吗？”
“不行的。”
“会发生什么吗？”
“嗯。”
“和花间故里没关系吧。”曲锦屏逼近梁栎知的脸，看她的睫毛软软的垂下，抬起抚摸她的发顶，“他用来要挟你的筹码，除了花间故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了？”
曲锦屏知道事情没有梁栎知说的那么简单。她思路一直很清晰，人也算冷静。她后来想了很久，虽然店很重要，可是梁栎知也是个成年人，应该清楚这样做可能发生的后果和潜在危险。
女孩子一个人生活本就小心翼翼，她不可能不清楚和梁阅志在一起给她带来的压力和风险。
今天陪吃饭、明天陪逛街、后天陪看电影，万一不小心越界了怎么办？
曲锦屏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其他的可能性，那就是梁栎知没有对自己说出事情的全部，梁阅志绝对还用了其他的什么事情要挟着她，让她心甘情愿地答应他全部的要求。
到那会是什么？
“不能告诉我吗？”曲锦屏抚摸着梁栎知头发地手微微用力，“说出来你可能会轻松很多啊。”
“不。”梁栎知摇摇头，“不能讲。”
那就和曲锦屏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了。
她回忆过梁栎知曾经告诉过自己的所有古诗：屏栎路和绿篱镇的过去、父母的情况、花间故里的由来、喜欢看的书、爱做的甜品……
如果还有什么能让梁栎知绝口不提的事情，那一定不是关于她自己的了。
连故去的父亲和承载了童年记忆的店铺这样的故事她都肯告诉自己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肯跟自己说的事情了吧，除非她还有别的原因。
那为什么现在梁栎知不肯把梁阅志威胁她的理由说出来呢？
“学姐，我能猜一下吗？”曲锦屏站直身子，用手扶着床架。
她看向梁栎知慌乱地眼眸，抓住她无处安放的双手，“那个理由，你一直隐瞒不肯对我说，是和我有关吗？”
梁栎知呼吸乱了节奏，她慌张地看向别处，隐藏着被说中了心事的慌乱感。
但是通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曲锦屏看着她耳朵慢慢变红，心下了然。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梁阅志说过，关于她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时曲锦屏就怀疑他了，毕竟和他谈过不算恋爱的恋爱，对于梁阅志这个人，曲锦屏也是比较了解的。
虽然不知道梁阅志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曲锦屏反正是抱着深深的愧疚尽量弥补着亏欠感。
当时她关注过所有梁阅志喜欢的事情，熟知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的含义。知道他皱起眉头嘴角向左扬起是不耐烦、面无表情通常是觉得无聊、双手撑在下巴上抬头望天是在想事情。
他眯起眼睛是警惕、偏过头装作不认识你是害羞、眼睛向下盯着桌面清清嗓子是警告，如果老是把东西拿在手里经常关注说明在乎，食指和中指在东西上敲敲或是划动是……威胁。
那天在餐饮中心，曲锦屏看见梁阅志望着梁栎知的时候，手指在手机上慢慢划动时，脸上那种阴险又得意的表情。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手机就是梁阅志用来威胁的筹码，不知道手机里有什么东西，但是一定和自己有关。
“我猜对了？”曲锦屏松开梁栎知的手，默默帮她把被子抖开，“那睡觉吧。”
“你还在生气吗？”梁栎知揪着鼻孔鸡的嘴，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
“我还在生自己的气，和你无关。”曲锦屏把被子弄好，走下台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