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够了。”廖雨洗第八次把靠在肩上傻笑的曲锦屏扒开，“成天这个样子不思进取，怪不得会失恋。”
“顺其自然就好了。”曲锦屏趴在桌子上，笑得非常开心，“雨洗，我跟你说……”
“你喜欢的up主海盐回了你的私信，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廖雨洗用笔杆在曲锦屏的马尾上敲敲，“拜托你清醒一点，不就是一个嗨而已吗？”
“你不懂好吗，这是我套路海盐的第一小步，但却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步。”
“你疯了吧？”廖雨洗瞪大眼睛看着她，惋惜地摇摇头，“我有八卦，要听吗？”
“关于谁的？”曲锦屏除了吃就是爱听八卦，“是我们学校的吗？”
“关于你的学长和他的新女友。”
“那没兴趣。”曲锦屏啪嗒一下用书盖住脑袋。
“别呀，保证你会感兴趣的。我昨天在社团值班，听到了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曲锦屏从书脊处露出一只眼睛。
“他们俩。”廖雨洗伸出两根手指，在曲锦屏面前晃了两下，“是假的。”
“啊？”曲锦屏哗啦一下扔掉书本翻身坐起，“真的？”
“千真万确，梁阅志学长的哥们没忍住偷偷告诉我的。”廖雨洗神秘地放低声音，“他们不是情侣关系，是梁栎知学姐拜托学长当自己的男朋友一段时间的。”
“她为什么啊？”曲锦屏眨了眨眼睛，这总会有理由的吧，“学长又为什么答应她？”
“梁栎知学姐被一个陌生的学弟追求了很多天，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外加威胁，只能找个靠谱的男生先挡一段时间。我们社团办公室的男生要不是有主了要不就……唉，性取向不符合她要求。梁阅志学长刚刚恢复单身，几乎是瞬间就同意了梁学姐的请求。”
“太过分了！”曲锦屏忿忿不平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刚跟我分手就答应她的请求。”
“那不是假装的吗？学长人太好了而已。”
“可是在别人看来他们是真的啊，连我这个前女友都信了好吗？”曲锦屏噘着嘴，非常生气。
“那也不关你的事啊，你现在和他也没啥关系了，他怎么做是他的事。”
“就是莫名觉得不爽。”梁栎知现在是学长名义上的女朋友了，太不爽了。曲锦屏觉得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她又想到了自己那次失败的告白，沮丧地把自己埋在手臂里。
“你不爽什么啊你？”廖雨洗摇着头站起来到阳台，打算把昨天的衣服收起来。
“他有什么好的？梁学姐为什么要拜托他这种事情啊？这样的事情随便找个男的就可以啊？”找我也行啊，我直接去帮她教训那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不就得了？
“不是吧你。”廖雨洗琢磨了半天，举着晾衣架愣在原地，“曲锦屏，你真是……”
“男朋友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还不允许我生气了？”曲锦屏没好气地转着手里的笔。
“说，你是不是还喜欢学长？”
“啥？”曲锦屏被廖雨洗的语气惊到了，手中的笔转了半圈，掉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种表现叫做吃醋！”廖雨洗一个激动没拿稳，晾衣架脱了手，掉了下去。
“曲锦屏，你赔我背心！”曲锦屏满脸悲愤地从阳台冲回来，披上外套冲出了宿舍。
怎么了？曲锦屏穿上拖鞋跑到阳台往下看，廖雨洗的背心挂在楼下宿舍阳台的栏杆末端，正岌岌可危地迎风招展。
怪我咯？明明是自己没拿住。曲锦屏嫌弃地走回宿舍，爬上二层的床铺倒在上面。
廖雨洗过了很久才回来，拎着背心怒气冲冲的样子。
“怎么了？”曲锦屏刷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楼下那个女生太过分了，我只是想把背心拿回来而已，她就怪我打扰她。我明明敲过门的，还敲了很久，她非说她戴着耳机没听见。”廖雨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气死我了，我就跟她吵了起来。”
“没必要吵的啊。”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廖雨洗爬上二层曲锦屏的床，“也决定了，既然你还喜欢学长，作为室友，我会帮你助攻的。”
“助攻？”曲锦屏放下手机疑惑地瞥了一眼廖雨洗，“别闹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廖雨洗拍拍胸脯，“梁学长是个好人，本来你俩分了我还觉得惋惜来着。”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哎呀，那时候看你太伤心了嘛，我当然要顺着你的情绪讲点关于他不好听的话啊。”
“你真会做人啊。”曲锦屏解锁手机，“谢谢你的心意，不过我不需要。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
下午有课，还是必修。曲锦屏坐在开了空调的教室里小声抱怨着，说这个课程安排让她睡不了午觉。
更让她心烦的是，梁栎知也选了这个老师的课。她应该去年已经修过这门课了，搞不好是来这里刷绩点的吧。曲锦屏看着隐形不离的两个人，好想冲过去把他们快要靠在一起的头扒开。
“你已经盯着学长的背影看了快二十分钟了。”廖雨洗抢过曲锦屏一片空白的笔记，“还听不听课了？”
“雨洗，一会儿下课了，我们出去喝酒吧。”
“你没事吧？”廖雨洗担心地看着室友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担忧地搂住了她的肩，“傻姑娘。”
我是傻，我连自己的性取向都搞不清楚，我就是个废物。曲锦屏拿着笔，用笔尖在桌子上戳出无数个小洞。
…
“亲爱的，去哪里喝酒？”廖雨洗牵着曲锦屏的手，走在大街上，“还去之前的那家店吗？”
“对啊。”曲锦屏闷闷不乐地低头赶路。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难得出来一次，先陪我到音像店去看看。”
于是曲锦屏郁闷地站在一堆唱片CD中间，半天都没找到可以看的。另一边廖雨洗戴着耳机试听CD不亦乐乎，已经把曲锦屏忘得一干二净。
闷骚的室友就这点爱好，曲锦屏实在不忍心打扰她，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离线视频，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手机可怜兮兮地发出了低电量提示，曲锦屏只能锁屏去找廖雨洗。
“这里可以充电的。”
曲锦屏接过收银台后面的店员递过来的充电器，感激地对着她点了点头，“谢谢。”
“没事，你先用着吧。你那位朋友好像跟沉迷的样子。”女服务生看着远处闭着眼睛沉醉着的廖雨洗，夸张地耸耸肩。
“她也就这点爱好。”曲锦屏把数据线插进手机后，把手机放在收银台上，抱歉地对着收银员一笑。
“你们还在读书吧，看着年纪很小。”
“还在念大学。”
“我知道的，就是旁边那所吧。”收银员指着曲锦屏学校的方向，“穿过柳树胡同，走一段路在分叉口左拐，最后在卖关东煮的小摊那里右拐，就可以从小南门进去了。”
“你知道的很详细啊。”曲锦屏听对方说出了详细的走法，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我也是啊。”对方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出来，像一只慵懒的猫终于得到了追了很久的毛线团。
“所以你是……”这下轮到曲锦屏惊讶了。
经过攀谈曲锦屏得知对方居然和自己是同一所学校的学姐，每天放学了在这里兼职。
“学姐真厉害啊。”
“兼职有什么厉害的？我就刚做了几天而已。”
“兼职很厉害了，不像我周末只爱宅着。”
廖雨洗走过来的时候，发现曲锦屏正和收银台的女孩子聊得热火朝天，她真是很佩服曲锦屏的自来熟，准备和对方说一声赶紧把这个人带走。
“嗨。”
“是你？”廖雨洗抬起来的手僵在原地，“人字拖？”
“小背心。”对方眯起眼睛笑了，“真巧啊，CD听好了吗？”
“所以你昨天急着进去拿衣服，不小心把人家的人字拖才怪了？”曲锦屏听着她讲昨天的事，忍不住打断了她，“想象一下都醉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的那个衣架挂在她们阳台上很快就被风刮走了，我急着去抢救它，然后她也看见了，和我一起冲向了阳台。背心是救回来了，但是她的人字拖牺牲了。”
“你得赔人家一双拖鞋。”
“我知道，不过她说不用了。”
“那你也得给人家买点水果什么的吧，她说不用了你就真不管了？”
“当然不会了，我说我改天要请她喝奶茶，结果她好像很急的样子把我推出了宿舍，丢下句回见就关上门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感觉她脾气挺好的啊，当时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但愿吧，不然我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别说了，快喝吧。”廖雨洗丢了块方糖，拿起小勺子搅拌了一会儿，把咖啡推到她面前，“趁热喝吧。”
“说好的喝酒呢？”
“我怎么可能让你沾那种东西？”廖雨洗摇摇头，“我最看不起借酒消愁的人了。”
“你其实是怕我醉了没办法把我弄回去吧。”曲锦屏端起咖啡喝了口，“好苦。”
“什么嘛，明明很香。”廖雨洗尝了一口发表感言，“而且很甜。”
“我还是吃蛋糕吧。”曲锦屏拿起叉子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嗯，还是蛋糕好吃。”
“拜托你下次吃蛋糕能不能先从边上吃起，这样随便挖一下我真的很难再吃下去。”廖雨洗皱着眉看着在中间缺了一块的蛋糕，不满地瞥了曲锦屏一眼。
“有什么关系嘛。”曲锦屏拿过一边摆放着的留言簿，翻看着大家的留言，“这年头文艺青年怎么这么多？”
“来了这么文艺的店当然要喝文艺的咖啡然后这下文艺的诗句啦，尤其是那些热恋中的小情侣，出口成章个个都能吟个七步诗出来。”廖雨洗拿起笔，“我们也来写吧。”
“为什么要和你写一张？”曲锦屏随便找了个空白的地方，“这里就好了，我要签下我的大名。”
“谁让你写名字了？”廖雨洗无奈抢过留言簿，“还是让我来吧。”
“您好。”
曲锦屏准备和廖雨洗争夺留言簿归属权的手僵在半空，面前的女孩子递上一碟布丁，在围裙上擦擦手，对着自己微笑着。
天哪，我感觉今天见到了天使。曲锦屏怔怔地看着梁栎知，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没出息，怎么，见到假想敌就怂了？廖雨洗恨铁不成钢地用笔在曲锦屏的手上敲了敲，“喂，回神了。”
“你好啊。”曲锦屏站起来向梁栎知伸出手。
梁栎知愣了一下，还是友好地和曲锦屏握了一下，“你好，你觉得这个芝士蛋糕怎么样？”
“……好。”
这人怎么回事？梁栎知看着面前异常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曲锦屏，疑惑地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廖雨洗。
“她刚失恋，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知道的，梁阅志的前女友嘛。”梁栎知理解地点点头，“当时在社团办公室和他告白的那个女孩子，我还记得呐。”
前女友这三个字从梁栎知嘴里说出来，就足够让曲锦屏回到现实中了。
“不过能给我点真实的反馈吗？这个蛋糕我今天第一次做。”
“第一次做就拿给我们吃了？”
“这不是需要点客人的建议吗？虽然我觉得它挺好，但是客人不一定喜欢它啊。”
“我喜欢。”曲锦屏拿着叉子又吃了一口。
“我拜托你能不能贴着刚刚挖过的地方吃啊，你再这样吃一口换一个地方我就真不用吃了。”廖雨洗生气地把叉子放回盘子里，“算了，你失恋最大，都吃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做一个新的，免费送给你吃。”
“这么好？”廖雨洗眼睛一亮，“我就喜欢免费的。”
“那我去忙了。”梁栎知转身要去厨房。
“你等一下。”曲锦屏赶紧拉住梁栎知的袖子，“这个蛋糕怎么做的？”
“啊？”梁栎知纳闷地停住脚步，“怎么了吗？”
“为什么我吃出了红茶的味道？”
“它本来就是红茶芝士蛋糕，当然会有红茶的味道。”梁栎知嫣然一笑，“可以放我走了吗？”
“啊，抱歉。”曲锦屏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目送梁栎知进了厨房。
“你干什么啊？”廖雨洗奇怪地盯着曲锦屏看个没完，“对她有兴趣吗？”
“没。”曲锦屏心虚地坐下来，“这咖啡挺好喝的哈。”
“你不是说苦吗？”
“我多加点糖就不苦了。”曲锦屏丢了两块方糖进去搅拌。
“会甜死的。”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