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事情结束后, 表田里道又开始了长时间的休息,更多的时候是每天和五条悟上下班,中间时间待在教室和学生们一起上课。

  所谓的婚假?

  别想了。

  夜蛾正道在五条悟发消息的第二天就否定了, 直接说请把结婚证明拿来, 不然是不会休婚假。

  结婚是肯定要结婚的啊,两人想, 只不过无论是婚姻证明还是要婚礼都不是一天能赶完的。

  “本来还想先休一个假,等婚礼后还能再修一个婚假。”彼时坐在教室里着看着夜蛾正道的话, 五条悟遗憾撇嘴道。

  表田里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猜是夜蛾正道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吗?

  “老师你们要结婚吗?”听到五条悟的牢骚,虎杖悠仁惊喜地看向理所当然地坐在里道老师位置上的五条悟。

  少年的声音落下,班上其余三个人也都看了过来,钉崎野蔷薇更是直接靠了过来。

  “是啊。”五条悟丝毫没有掩饰,点了点头,“我之前给里道老师求婚哦,里道老师已经答应了。”

  “求婚?”众人看向另一旁的表田里道,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表田里道轻咳一声,撩起眼皮看向五条悟,“如果说我们当时在吃饭时说的话是求婚, 那算是吧。”

  “这么草率吗?”钉崎野蔷薇惊呼道, 双手合十像是在幻想求婚的场面,“怎么说求婚也应该有玫瑰花、烛光晚餐,不然也应该有烟花秀吧!”

  玫瑰花?

  烛光晚餐?

  烟花秀?

  表田里道和五条悟看向对方。

  他们当时面前有什么来着,好像只有寿喜锅。

  两人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有。

  “婚礼会办的郑重一些吧。”难得在这上面开口的伏黑惠突然发言道, 看向丝毫不靠谱的五条悟以及仿佛总在游离世界之外的表田里道。

  婚礼?

  看着面前这四个孩子对婚礼的郑重程度,表田里道只好把他们刚开始只是为了休婚假才突然想结婚的话咽到口中。

  这种话, 还是不要说了。

  作为一个对结婚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表田里道求助的眼神看向五条悟。

  看到里道看向自己,五条悟嘴角的笑容僵硬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结婚吧,怎么会有经验!

  见两人左看右看面面相觑的样子,虎杖悠仁十分惊讶,“难道老师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吗?”

  五条老师他是可以想到的,毕竟五条老师总有些不靠谱。

  那里道老师?

  虎杖悠仁瞥向表田里道,却见男人轻咳一声像是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居然连里道老师对此都毫无准备吗?!

  “太仓促了。”表田里道解释道,“我们暂时还没有想这么多。”

  “那总不能让你们先和别人结一次婚积累经验吧。”钉崎野蔷薇怨念道,“这段时间正好我们也有时间,我还想趁这次多买几件裙子呢!”

  众人:怕不是只是想买裙子吧。

  不过钉崎野蔷薇这话却也正好中了表田里道和五条悟的想法。

  现如今两面宿傩的事已经解决完了,咒术界少有的有一个较为清闲的日子,学生们也都只需要上课,也不用出任务。

  这段时间确实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时间。

  “放心吧,等我和里道老师商量好了一定会告诉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五条悟敲板道,“到时候我刷卡。”

  见五条悟这么说,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欢呼一声,眼神里面恨不得面前这两人现在就去把婚礼办了。

  *

  五条悟和表田里道的恋情在五条悟广而告之的宣传再加上当初车站事变,整个咒术界都是知道的。

  这件事刚开始在咒术界确实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毕竟当时里道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却在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后能保持冷静,对于咒术界来说本来就具有双重的影响和顾忌。

  五条悟的身份使咒术界其他的家族对这份恋情更有所顾虑,心思阴暗的人则是怕五条家是想借助表田里道达成某种成就。另一部分人则是怕在表田里道吞下所有手指后,五条悟会因为恋人的身份而不愿祓除对方。

  只不过到最后众人才知道都想错了,这两个人一个真下得了手,另一个真甘愿去死。

  现在表田里道又活过来了,两面宿傩也消失了,再有想说什么的人却也无话可说,另外企图挑刺的也全被五条悟怼回去了,谁也阻挠不了两人的恋情。

  结婚证明要好领的多,只要步骤齐全手续齐全,很快就到手上。

  只不过婚礼确实是难住两个都没结过婚又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了,于是重任又被靠在了最令人放心的成年人身上。

  七海建人双手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眼睛下面是少有的黑眼圈,他扶了扶眼镜,怨念地看着面前的白发男人。

  “只能麻烦你啦,其他人都没有你靠谱。”五条悟双手合十道,“这嘉宾你看着拟定吧,全看你,我是懒得搞这群人了。”

  哪有结婚嘉宾都懒得拟定的,也只有五条悟了。

  他对咒术界上层那些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是管家又说了还是要请一些人,思来想去,想到朋友圈里最靠谱的也是有七海建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明明该去工作的七海建人会出现在五条家的宅院,桌子上还摆着几沓资料的原因了。

  “里道呢?”七海建人环顾周围却并没有发现表田里道的身影,难得好奇道。

  “被硝子他们带着去选衣服了。”五条悟无奈地耸了耸肩,自从他和里道宣布要筹备婚礼后,高专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举手要帮忙,夜蛾正道也睁只眼闭着眼过去了,只不过没想到硝子也说要来帮忙。

  “你的婚礼,我当然要看。”当时和高专其他人一同来的家入硝子理所当然道。

  于是家入硝子、钉崎野蔷薇还有禅院真希接过了选礼服的事,钉崎野蔷薇更是道:“你们可没想着穿着高专的校服结婚吧!”

  本来打算随意买两件西服的两人见状直接放下手让大家帮忙筹办了,毕竟感觉他们的想法说出来会被所有人否定和批判的。

  宅院外面窸窸窣窣和说笑的声音传来,五条悟向门外走了几步,倚靠在木门旁,高专的男孩子们正在宅院内打闹,打破了这安静许久的深宅大院。

  “真热闹。”

  五条悟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的场景,嘴角带着自己都尚未察觉格外温柔的笑,他看向宅院之中的树,落色的墙,被这深宅圈住的一方天地。

  他从未如此仔细地用眼眸而非感觉去摩挲自己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们回来了!”门外钉崎野蔷薇的声音响起,众人停下动作望了过去,只见四人一人手上几个纸袋。

  “逛得怎么样?”五条悟站直走了过去,接过里道手里的东西,看了眼纸袋里的东西,“裙子?”

  “那是我们到时候要穿的。”钉崎野蔷薇从五条悟手中拿过购物袋,“五条老师,你不去,怎么买衣服啊。”

  “我还以为里道老师一个人就够了呢。”五条悟拉着里道的手,“怎么,没我挑不出来?”

  “太多了,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表田里道揪了揪眉头,这些衣服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嘛,实在挑不出来后他就陪着另外三人逛街刷卡了。

  “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挑。”五条悟说,“不然就直接找裁缝做嘛,五条家裁缝还是有的。”

  只不过礼服的事还小,婚礼其他的事倒是让两个人忙得歇不下脚。

  直到一天晚上,终于定好了婚礼步骤和諵枫顺序的两人才终于躺到了床上,享受着难有的悠闲。

  “以后再也不结婚了。”表田里道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喃喃道。

  五条悟闻言笑了一声,“你除了我,难道还有想结婚的对象吗?”

  里道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人,伸手慢慢地揭下青年的眼罩,湛蓝的眼眸和白色的睫毛暴露在空气中,那双眼眸正注视着他,眼里像是含着碎掉的星子。

  修长的手指抚上男人的嘴唇,鼻梁,眼眸,还有那眼角下早已消失的痕迹,五条悟慢慢向里道的方向移动,却见里道突然打断他的动作,坐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礼服还没定?”

  他就说忘记了什么,之前最早开始挑的礼服,结果距离结婚就差两天了,他们居然忘记这件事了。

  “放心吧。”五条悟直接攥住里道的手腕将对方拉至身前,“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七海去量你的尺寸吗?”

  枕在熟悉的臂弯中,里道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件事吗,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七海已经去找人做了。”五条悟说,“放心吧,很适合。”

  表田里道顿了顿,感慨道:“不愧是七海。”

  真是靠谱的成年人啊。

  *

  婚礼是较为西式的婚礼,原因很简单,步骤简单。

  如果真的要按五条家原有的结婚仪式去办,里道觉得自己一定会累死的,嘉宾也不多,大多是他认识的人。

  位置是七海安排的,两个高专学校的学生凑在了一起,七海则是和硝子、冥冥他们坐在一起。

  “虎杖呢?”东堂葵看了眼另一个学校的学生,并没有发现虎杖悠仁的身影,冲钉崎野蔷薇问道。

  “他和伏黑今天是伴郎。”钉崎野蔷薇道,昂了昂下巴,“喏,他们来了。”

  大厅的大门打开,众人安静下来,视线移了过去,只见身着西装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推开了门站在一侧。

  紧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今天的两位正主了。

  五条悟今天的头发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全部上梳,反而是全都落了下来。那双眼眸原有的眼罩也没有戴着,好像时间在他的身上凝固那般,和高专时期的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唯一的区别是青年今天内敛了许多,嘴角却翘得很高。

  表田里道站在青年的身旁,修长高挺的身材装入挺括的西装之中,显得更为俊秀,那张稍显冷淡的脸也少有的带着些笑。

  两人向前走去,周围响起学生们的欢呼和口哨声。

  表田里道无奈笑了笑,今天就由着他们吧。

  “里道老师,能牵起你的手吗?”五条悟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青年,礼貌地问,手却很是不礼貌地伸了过来。

  “如你所愿。”表田里道将手放在五条悟的手心之中,青年的手心有些湿润,是紧张的表现。

  他挑眉看了五条悟一眼,没想到比自己还紧张啊。

  “两位新人,是不是要先上台交换结婚戒指?”证婚人夜蛾正道看着站在台下没有上前的表田里道和五条悟无奈道。

  五条悟闻言直接拉着里道向台走去,边走边挥手,如同十分受欢迎的大明星一般,里道虽然并不是什么活泼的性格,却也由着五条悟拉着自己玩闹起来。

  戒指是在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手上,两人站在五条悟和表田里道的身后,手里都紧紧地攥着戒指盒,生怕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一般。

  表田里道站定,拿着自己早就写好的卡片,下意识抬眸看向五条悟,却见对方也认真地看着自己。

  台下一片安静,目光聚集在台上的两人。

  他打开卡片,抿了抿嘴,昨天他和五条悟两人相约不许看对方写的卡片,但其实上面他并没有写多少的内容。

  那个时候是不知道具体去说什么,而现在,站在这里想说的话又太多了。

  表田里道收回卡片,“昨天我们说要写一张真情实感的卡片,要说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当时我想啊,到底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写我们的相遇,相爱,乃至现在。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相遇并不是什么过于美好的事情。”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加深,紧紧地盯着面前他爱的人。

  “该怎么去说呢,太多了,想说的话很多很多。我是一个很少会去用言语,也不擅长去用言语表达的人,你也是了解我的。

  年轻的时候我还不明白爱人的意义,等到三十岁后,开始工作了,我厌烦了生活,厌烦了一切,这时候我反而懒于去爱人,厌恶周围的世界,从尚未明白人生和世界的意义直接过渡到了厌恶去了解人生和世界的意义。

  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呢?

  让我去讲我也很难讲出来,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或许就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我记得当初你对我还挺过分的,后来慢慢的接触,我突然觉得怎么能有人和我这么相像的。我记得你当时说我们很像,我后来非说不像。现在让我再去说,比起像,我觉得更是互补。

  当初在仙台的夜里,你说你不想等到世界毁灭,你不想做胆小鬼。那次晕倒后我也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突然发现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无趣的,甚至是痛苦的。

  对于原来无趣的我,那样无趣的日子对于我来说本来是习以为常,但是因为你,五条悟,我突然不想去过那么无趣的日子了。

  很多人一辈子做不出很多的决定,有的决定反而只在一瞬间。我三十岁的人生也没做出很多决定,你知道的,我学体操都不是自己的决定。

  但是你那天突然问我结婚的事,我还没有反应,心里却直觉地想说好啊,那就结婚,和你。

  我学了很多年体操,它告诉我成功是积累而来的。

  可是无论是那天,还是今天,我都坚持这个直觉。

  我想和你结婚。”

  表田里道第一次知道自己会说出这么多的话,他拿起虎杖悠仁递来的戒指,要为青年戴上,却感觉到泪珠滴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抬眼望去,却听到五条悟发涩的声音,“好想亲你,就现在,可以吗?”

  他还未说话,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青年的力度很大,大到表田里道不能也不想去挣脱。

  “里道老师,你是这个世界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五条悟紧紧抱着自己的恋人,“是最好最好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孤独了二十八年的人,等到了造物主的恩宠。

  厌恶了世界的人,终于也和世界和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