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道, 醒醒。”一道冷淡甚至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他的身体被轻轻地晃了晃来试图叫醒他。
表田里道闷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从臂膀中挣扎抬起头来, 却被房间内的灯光晃了一眼, 紧紧地闭了眼睛一会儿才睁开，“嗯？”
他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对方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眼神沉沉地看着自己, 正是自己的学弟兼同同事熊谷。
“熊谷？”表田里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有些没反应过来，微微歪头。
“一会儿节目要开始了。”熊谷说。
节目？
表田里道顺势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间，“MHK电视台？”
等等，这是现实世界？
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后一面是看到了五条悟，他应该在咒术世界的啊？
他怎么会回来的？
表田里道拼命地在心里呼唤“001”，但是丝毫没有任何声音, 他甚至还叫了几声两面宿傩，也依旧没有声音。
熊谷看着坐在座位上脸色变来变去的表田里道，沉默了几秒, 试探道：“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虽然一直知道里道总是很累, 但是现在的精神状态却实在是少见，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表田里道胡乱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事，走吧。”
他跟着熊谷向录播室走去, 心里却忍不住想着，他分明已经有了一次死亡机会, 怎么还会回来的。
他必须要回去，这是他答应五条悟的。
问题是他该怎么回去呢。
见到了录播室，表田里道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挺直身体走了进去，望着镜头，说出那句虽然阔别已久却仿佛已经刻进他基因里的话，“大家好，我是体操大哥哥。”
里道从穿越到异世界后已经许久未参加录制了，看见面前的一群小孩甚至还有些头晕。
-“大哥哥，你说为什么人会死啊？”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大哥哥，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小朋友，大哥哥现在的状态就是以后你们的常态。”
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他还是发挥了自己应有的水准结束了拍摄。
结束拍摄后，表田里道本想回休息室看能不能找到001的存在，却在看到旁边的吸烟室后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烟雾缭绕的环境中早已站在一个人。
“你来了？”那人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抽着烟。
那声音虽然很冷，但是对于里道却格外的熟悉，像是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听到的声音那般。
悟？
他走近了两步，却发现那人是熊谷。
表田里道心烦地叹了口气，有可能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001是，五条悟也是，他的学生们更是。
他走到熊谷的身边，下意识从口袋里拿烟盒，却发现空无一物。
是啊，他在梦境里答应五条悟戒烟的。
熊谷看里道的动作，从自己的烟盒里拿出一根寄给对方，“给。”
表田里道看了眼那根烟，却摆了摆手，“我戒了。”
戒了烟却来吸烟室，熊谷看了眼表田里道，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烟。
“熊谷，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不，应该不是梦，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表田里道苦笑道，勾起嘴角，“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那边的世界.諵枫.很幸福吗？”熊谷熄灭自己的烟，淡淡道。
表田里道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烟气顺着空气逐渐上升，在他们的周围打转。
他回想着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有了异能力，带着学生拿了全国大赛的冠军，去酒厂当卧底。
那是曾经人生专注于体操，后专注于工作的表田里道从未有过的感觉。
虽然危险，但是快乐。
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可爱的恋人。
说好了，他不会骗对方，也不会独自回来。
“很快乐。”表田里道低声道。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表田里道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烟雾缭绕的吸烟室里，熊谷的面容模糊不清，对方的身型更像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悟？”
下一秒他却感觉自己仿佛下坠般坠入黑暗，却又听到了青年的声音。
“再不醒我就当你骗我。”
里道猛然睁开眼眸，不住地喘着气，却在下一秒落入了怀抱中。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中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宿主，您终于醒啦，太让我担心了，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了。”
到此时里道才松了口气，他真的回来了。
他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正想说话却感觉到了自己衣服仿佛湿了一些。
心里有了一个莫名的念头，表田里道没有动作，只是任由五条悟抱着自己，轻声地不停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的手也颤抖着抚向青年的背部，又揉了揉对方的头，“真的对不起，悟。”
他自然明白让五条悟一个人承担亲手杀死恋人的责任是多么痛苦的事，哪怕这本就是五条悟的责任，哪怕他不会死。
但是一个人心里只想着责任，而不考虑感情，那也不会被称之为人了。
“我不会离开了。”
“你说的！”五条悟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来，那头白发被蹭得乱糟糟的，声音也带着鼻音。
表田里道还是难得见五条悟这个样子，心早就软了，慢慢地用手帮青年打理好头发，“嗯，我说的。”
他抬眼看了眼房间，很熟悉，还是上次他晕倒住的地方。
“悠仁他们呢？”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晚，我就让他们休息去了。”五条悟说，“毕竟后面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
表田里道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摸向自己的眼角。
五条悟见他的动作，搭在他的手上，放在那原来有着两处疤痕的眼角下，声音很轻，“没有了，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哪去哪里了，不用再被强制待在咒术界了，也不用待在我的身边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都是由你自己决定了。”
他了解里道，知道对方是有多么想卸下身上的束缚。
虽然在听到里道说不会离开他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但是他怎么可能让里道和自己一样待在这里。
明明，对方有自己更想去的地方。
“你当初和迹部聊天的时候可很自信的。”表田里道想了想便明白了五条悟的患得患失，尤其是在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后，他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不觉得是因为你，我才会留下？”
五条悟哼了一声，青年的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嘴角微弯，像只终于吃到了小鱼的骄傲的猫儿一般，“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这次满意了吗？”
“那还是...再说一次！”
*
病房外，刚去了洗手间正打算去看望里道老师的虎杖悠仁停下脚步，看向站在门口没有动作的另外三人，“你们怎么不进去？”
“还是先等等吧。”难得开口的伏黑惠先开口道。
“怎么了？”虎杖悠仁疑惑道，说起来今天上午来看望里道老师还是伏黑先说的呢，怎么现在突然要走了。
钉崎野蔷薇看了吉野顺平一眼，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两人推着虎杖悠仁向远离病房的方向走去。
“下午再来，反正五条老师在。”
他们可不想打扰小情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