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大家是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全国大赛还是踩着脚步来到了面前。
在决赛的前一天，表田里道几乎一夜未睡，还是被五条悟硬拉着才上床睡了两三个小时。
见表田里道躺在床上还睁着眼眸, 五条悟叹了口气, “里道老师，你再不睡我就要喂你安眠药了。”
一听这个, 表田里道才赶快闭上了眼睛。
开玩笑，要是吃了安眠药, 他只会睡到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你当初比赛的晚上失眠过吗？”见里道还是辗转难眠, 五条悟攥住对方的肩膀轻声问道。
“那倒没有。”表田里道诚实道。
他习惯了比赛，所以从来不会紧张。
“那有什么紧张的，冠军不需要在比赛前就紧张。”
相对于很久之前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五条悟的睡眠改善了很多，声音里带着困意，“睡吧，不然明天你怎么安排他们。”
表田里道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着自己倒是真应了那一句“关心则乱”了，便在对方的臂弯里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好在，一夜无梦。
决赛也是需要学生先在学校集合, 再直接去决赛的场地。
因为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都要来看决赛, 五条悟并未和里道同行，直接去了高专带学生过来。
点完人数上了大巴车后，表田里道站在最前面一排，双手扶着车座，观察着大家的状态, 多少都带着些紧张，但是却都没有怯场。
“大家的状态都比我好。”
表田里道在学生面前很少开玩笑, 或者说他是一个极其爱讲冷笑话或者说讽刺笑话的人，大家虽然会和里道老师聊天，但是私下都觉得里道老师是一个有些严肃的人。
只不过今天表田里道的话说出来，大巴上的学生倒是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也缓解了不少。
今天的路也没有拥挤多久，大巴车很顺利地就到了场地。
决赛原因，前几轮的比赛选手也都有观赛的资格，比赛场地的观众比之前多了很多。
“迹部。”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站在迹部景吾的面前点了点头打招呼道。
对方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很稳重的样子。
今天参赛选手都穿着校服，表田里道见两人打招呼之际，大约猜出来了对方是谁。
“真田。”迹部景吾看着面前一丝不苟脸上没有笑意的少年，早已习以为常，昂了昂下巴当做回应。
“今天立海大会赢。”真田弦一郎定定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仿佛这句话如同真理一般。
迹部景吾哼笑了一声，“我怎么倒觉得我们会赢呢？”
少年眉眼明亮，那是一副很自信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地想相信对方。
真田打量了对方几眼，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教练？”
“你们寒暄好了？”表田里道再抬头时却没有见到那个少年的身影，“那是真田弦一郎？”
“是，立海大副队长。”
迹部景吾点了点头，看向远处体育馆口那些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球员，“他们队长还未出现。”
幸村精市，那个传闻中六边形的少年。
对方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出现在比赛之中，但是听闻手术之后身体回复得很好，因此也会参加这次全国大赛的决赛。
“嗯。”表田里道点了点头，倒是看向面前的少年。
迹部很高，再加上那张很受欢迎的脸，并不会让人觉得是一名国中生，他有些好奇道：“五条悟之前和你说了什么？”
在回家休息后的两天训练中，五条悟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是每次里道训练的时候对方都会跟着他，像是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迹部景吾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他的训练计划多是自己做出后再和里道商量后再执行。
但就在上次迹部来了后，五条悟也在，里道顺理成章的让五条悟和对方谈了谈。
只是两人谈话过后，谁也没有告诉里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迹部景吾听到里道这么问，倒是愣了一下，嘴角微弯，“老师，我想比赛后您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嘛。”
表田里道见这么神秘也只好作罢，又问了问对方的身体状况和紧张程度。
无论是出于士气还是实力原因，里道都将其放到了最后，所以他最主要的作用主要是发挥队长这个位置的帮助。
迹部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放心吧，我可是迹部景吾。”
*
表田里道带着学生进场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虎杖悠仁的声音，再抬头时咒术高专一行人正好对着冰帝的场地，从他这里往后看就能看到他们。
“老师，加油啊！”虎杖悠仁大声道，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
“你们从哪里买的？”禅院真希看着来的时候他们被虎杖悠仁硬塞的应援棒，好奇地看向钉崎野蔷薇。
“喏，五条老师准备的。”钉崎野蔷薇冲五条悟的方向昂了昂下巴，对方比他们这些手持应援棒的人还要夸张，额头上甚至还绑着应援头带。
体育馆内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行人，不怪别的，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哇，那是熊猫？”
“这里怎么会看到熊猫啊，你眼睛出问题了吧...真是熊猫诶！”
“怎么会有人眼睛上还绑眼罩的？”
“真的假的这熊猫？？？”
合宿期间五条悟去了很多次，冰帝的人早就和这位里道老师的男朋友熟悉起来了。
但是这身边的熊猫真是震撼他们了。
“真熊猫吗，老师？”向日岳人戳了戳表田里道，目不转睛道。
表田里道:......
见大家都忍不住打量，狗卷棘直接抱着熊猫的头揉圆搓扁，证明了这确实是一个玩偶。
咒术高专其他的人:辛苦熊猫前辈了。
表田里道环顾了一圈体育馆，不过并未发现那两个熟悉的黑衣人。
毕竟在全穿着校服的人群中，两个全身黑色的人自然格外的显眼。
比赛两天前，里道将比赛门票给了琴酒和伏特加，琴酒接过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看起来应该不会来了吧……
人工语音播报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响起，混乱喧闹的场地内安静了不少。
表田里道看向对面立海大的座位，那里坐着一个披着校服的少年，他的肩膀比旁边叫真田的男生要瘦弱一些。
幸村精市，立海大的队长。
少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愣了一下对他笑了笑。
表田里道点了点头。
裁判一声哨向，全国大赛决赛正式开始，“第一场，仁王雅治vs忍足侑士。”
表田里道看着走进场内的忍足侑士以及仁王雅治。
很有趣的是，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好相处，站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是两个温温柔柔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少年。
场内，黄色的小球弹起，比赛正式开始。
表田里道眯眼看向仁王雅治的动作，只见少年第一球就模仿出了忍足侑士的动作。
欺诈师，国中生们赋予他的美名。
在比赛前，里道和忍足侑士说过，决定让他对上仁王雅治。
“侑士，你知道你差在哪里吗？”彼时看完仁王雅治的视频，关掉电视后里道问道。
“？”少年很有求知欲地看了过来，眼里很诚恳，没有半点儿的不服气。
场地内，在连续丢失两个球后，有些慌张的忍足侑士才逐渐冷静下来，开始了自己的节奏。
表田里道想到了自己回的那句话，“你只是太心软了。”
欺诈师，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欺诈师。
能冷静的旁观整个比赛局面，并迅速做出反应才能将欺诈做到最完美的地步。
忍足侑士差在哪里呢？
技术吗还是力量。
都不是。
是那点平时并不致命但是在比赛中却决定输赢的软弱。
表田里道淡定地看着面前的场面，找到节奏的忍足侑士显然不会再让仁王雅治一直占据上风，两人的得分在一步步持平。
少年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以前少年温柔的样子早已消失殆尽。
最后一球落下，坐在一旁紧皱眉头的人才松了口气。
忍足...赢了。
表田里道弯了弯嘴角，开了个好头。
忍足侑士低头不住地呼吸，沉重的呼吸声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甚至能感觉到了汗水擦过眼睛的酸痛感。
“喝水。”
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忍足侑士擦了擦眼角的汗，抬起头来，正是他们的教练。
“忍足，你发挥的非常好。”表田里道夸赞道，身后站着是他的队友，难掩激动地看着他。
值了，忍足侑士心里莫名想着。
第二场是向日岳人&日吉若 vs柳莲二&切原赤也，比赛时切原赤也失去控制时候的样子颇有些吓人。
“打网球会这样吗？”钉崎野蔷薇看着网球场内像是要爆炸的人，吐槽道。
“嗯？有什么奇怪吗？”虎杖悠仁丝毫不觉得奇怪道。
“放心吧，他不是咒灵。”熊猫淡淡道。
“小声点儿，不要把别人吓到。”禅院真希道，有些诧异，“五条老师怎么这么安静。”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五条悟，只见五条悟双手握紧应援棒，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比赛，或者说更像是看着场地内的里道老师。
好吧，他们懂了。
……
只不过还是输了。
向日岳人和日吉若垂头丧气地站在表田里道面前，日吉若更是直接鞠躬，“老师，你揍我一顿吧！”
这话让毫无准备的表田里道直接吓得站了起来，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们，输了就输了，我把你们揍一顿有什么意义？”
日吉若抬眼看向表田里道，抿了抿嘴，“老师。”
“好了，一场比赛而已，又不是没有下一次了。”表田里道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进队伍，看看其他人的比赛，吸取经验。”
“是！”
两人应道，回到冰帝的成员里。
“喝水喝水，刚刚渴不渴呢？”芥川慈郎问道。
桦地一声不吭，直接把毛巾和水杯递到他们手里。
“这次对手很强，发生什么都是情有可原。”还是坐在前面的迹部景吾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二人说道，“下一次不能再输了。”
两人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这才对味。
在一旁围观的表田里道：这两个人莫不非有什么抖M倾向吗？
后面的两场以一输一赢结尾，五场比赛下来，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决定输赢。
立海大和冰帝到底谁能成为决赛的冠军全都落在了两个少年的身上。
冰帝的众人瑟瑟发抖又十分信任地看着迹部景吾，冰帝最后的希望。
迹部景吾自然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他淡淡地瞥过去一眼，众人立马各做各的事情。
迹部景吾：......
中间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见大家都在休息，表田里道起身向观众席走去。
“来了，来了，里道老师来了。”钉崎野蔷薇连忙拍着虎杖悠仁的肩膀道。
“我看到了，钉崎！”虎杖悠仁怕钉崎野蔷薇继续打自己连忙应道。
只不过他们一个都还没动作，五条悟直接猛地站了起来。
表田里道看着五条悟这么突然的动作，倒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声音有些无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想想这几天一直都是五条悟劝他不要紧张，结果五条悟比他还紧张。
“替你紧张。”五条悟炸眨了眨眼，“你需要一个拥抱吗，帮你缓解。”
在一旁偷听的高专众人：！！！
表田里道抬眼看向更高一层座椅的学生，几个人纷纷换动作看天看题仿佛很忙的样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前倾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还是很需要的。”
“其实我觉得里道老师和五条老师其实还挺适合的。”看着面前低身抱着男人的青年，钉崎野蔷薇凑到禅院真希身边小声道，“伏黑说得还挺对的。”
他们之前一直不觉得里道老师会和五条老师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但是时间长了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一个性子沉闷一个性格活泼在一起的话，还是很相配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伏黑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你再不松手比赛就要开始了。”埋在五条悟的怀里，感觉到自己身上紧紧箍着的两只胳膊，表田里道掐着对方的虎口轻声道。
五条悟轻声吸气，说着知道啦知道啦又抱了一下，才松开了对对方的束缚。
表田里道本想说什么，但是见学生都挥着应援棒喊加油，只好微微弯起嘴角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吧。”
他起身下了台阶向场地内走去，迹部景吾在台阶的末端正做着准备。
“老师？”见表田里道回来了，迹部景吾停下了动作。
“感觉怎么样？”表田里道问。
迹部景吾晃了晃手腕，眼里带着兴奋，跃跃欲试道：“十分良好。”
表田里道看向迹部景吾，少年恰在此时也望向了他。
他常觉得迹部景吾和五条悟很像，一样的自信骄傲，直到那天五条悟说，其实他俩也蛮像的吧。
他还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现在嘛，他看向面前的少年。
自从上次比赛后他们每个人去场地之前都会让里道告诫他们什么，一句话或者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
“迹部，今天那就对网球再专注一些吧。”表田里道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
全国大赛决赛的最后一场，迹部景吾vs幸村精市。
因为两人的实力和最后一场，体育馆的人几乎爆满，国中生们如同沙丁鱼罐头般挤在一起，仿佛眨眼就能错过大赛中的任何细节。
表田里道看向握手的二人，这两个人看起来和忍足那一组不太同，表情都比较冷和严肃，毕竟这一场比赛决定了冠军是谁。
冰帝需要一个全国大赛冠军来证明自己，而立海大则需要全国大赛的奖杯来继续延续自己的荣耀。
可是，奖杯只有一个。
冠军只有一个。
表田里道看向场地中的二人。
因为幸村精市之前身体原因，对方参加的比赛并不多，并未有太多的录像可以参考，但是对方却被冠予“神之子”的称号。
他记得当时研究幸村精市的档案时，五条悟好奇看了一眼，嘟囔道：“比我的外号还厉害。”
表田里道看着场地内的场景，表情越发严肃。
虽然前两球迹部领先，但是幸村逐渐超了上来，更让他意外的是幸村精市的能力。
“在打什么啊？”
“队长在做什么？”
“等等，这是？”
冰帝的众人脸色严峻的看向面前的场景，只见迹部景吾无论打出什么样的球都会被幸村精市击回。
“迹部的肢体僵硬了许多，这不是什么好的迹象啊。”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镜，担心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咒术高专的众人本就五感比他人灵敏，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
“这是怎么做到的？”钉崎野蔷薇又仔细看了眼幸村精市，“他不是咒灵吧，伏黑？”
伏黑惠本就严肃的脸更看不出什么表情，“不是。”
“喂，虎杖，你有什么招能破解啊。”见伏黑惠这么说，钉崎野蔷薇又拍了拍认真观赛的虎杖悠仁，却没想到对方摇了摇头。
“除了打回去，还真没有诶。”
虎杖悠仁看着面前的场景挠了挠头，“五条老师，你觉得呢？”
五条悟看着自己曾经交谈过的少年，又看向坐在教练席上一脸淡定像是无精打采实际上紧张的恋人，嘴角微勾，“你刚刚已经说出答案了哦，悠仁，你们里道老师应该也知道了。”
其余人：？？？
是的，打回去。
在很多很多年前，表田里道还是一名体操选手，参加过很多次的比赛，拿过很多的奖，见过很多精益求精追求极致完美的选手。
实际上，场内的幸村精市正让里道从中看出了无数曾经那些选手的影子。
极致的追求没有弱点，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成为了致命的弱点。
表田里道看着紧握网球拍的迹部景吾，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
静。
很静。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咚咚咚。
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迹部看着自己手中的网球拍。
第五个球，他已经丢了第五个球了，而现在这里是全国大赛决赛的决胜局。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对方已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看观众席上的队友，也无法去听里道老师的教导。
残酷的现实是，这个网球场上只有他和幸村精市两个人。
在又一次接球摔倒后，迹部停了下来，动作缓慢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莫名脑海里想到了比赛前教练问自己，五条悟向他讲了什么。
表田里道之前和他偶尔提过一次，说他和对方的男朋友性格很像，很有共同话题。
和五条悟聊天的时候，迹部景吾发现了一件事，其实他身上的自信还没有五条悟多。
而他也明白了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们确实很像。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自信，一样的不服输。
不同点是，对方看起来真的很强。
而他正在走在进化成头狼的路上。
“里道老师说你和我像，让我和你谈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是真的很强啦。但是我不说，他肯定会生气的，虽然不会表现出来。”
“迹部，你和我确实挺像的，不过你没我强。当然是你的心不够纯粹咯，打网球的时候还想那么多事，难怪里道他一直担心你。”
“你要知道，变强才是别人依附你的理由，而不是你是为了他人而选择变强。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经验哦，要不是里道我才不会给你透露。”
迹部景吾调整着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该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呢？
自然是打回去。
没有什么技能没有缺点。
毕竟连迹部景吾都难以幸免。
而本以为结局已定的观众却没想到看到面前的场景。
“比分追回来了？！”
“还能赢吗？”
还能赢吗？
最后一球落地的时候，表田里道没有忍住站了起来。
撂翻全场的欢呼声响起震耳欲聋。
还能赢吗？
当然可以。
只因他是迹部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