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吉野凪就醒了。
得亏对方神经大条以及不计较的性格，再加上警视厅的报告，这件事就搪塞了过去, 一年级的也被他先安排回去休息了。
表田里道当然也没有忘记给在外面出差的某人打电话。
毕竟又出现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根手指到底来自哪里。
“你居然就这么吞下了？”
对面传来了大惊小怪的声音，像是能穿破手机直接能冲到自己面前一样, 表田里道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表田里道讪讪道，这次多少有些心虚。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 他什么也没顾忌上就直接吞了下去。
也幸好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看里道老师倒是觉得自己变强了。”对面声音愤愤, “正好当时还回收了一根手指，你要不等我回去也吞下啊？”
“如果需要的话。”
表田里道心里有些认真，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现在和两面宿傩的融合度越来越高了，却没想到对面的人听完他这句话直接挂断了对话。
五条悟气闷地看着被自己扔在大理石桌子上的手机，双手环胸。
几秒后，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在响了两声后，他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是信号不好吗？”表田里道问道, “怎么说着说着电话就挂断了？”
五条悟：......
他就对付不了这种有些天然呆的人。
“那吉野顺平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五条悟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现在吉野凪还在医院住着，吉野顺平在守着好不容易才醒的她。
表田里道站在外面的窗户旁甚至都能听到屋内的说话声还伴随着轻轻的笑声, “这件事需要你帮忙了。”
“嗯？”五条悟闻言坐直了身体。
“顺平在咒术方面很有天赋, 能不能也让他来高专？”表田里道问。
他还不知道顺平的想法，但是提前先问好了高专是否能接收这样的学生。
这样的话，等告诉吉野顺平了，无论对方接受还是不接受都不会出现一些尴尬的画面。
“里道老师，高专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嘛。”听着对面难得求人的声音, 五条悟懒洋洋道，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太妥, “他来了肯定要受苦的，而且能不能进入学校还需要经过校长的考验。”
“这么说，就是有戏了？”抽丝剥茧出五条悟话语中的深层含义，表田里道声音也扬起不少。
五条悟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
看起来还是能听出来一些话嘛。
那为什么没觉得刚刚是自己主动挂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表田里道继而问道。
五条悟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里想着该买些对方最爱的甜点好好感谢对方。
“明天吧。”五条悟直接舒服地躺倒在椅子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这边也没什么要搞的事，开会开会，开到最后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不过倒是抓到了两个在背后说你坏话的哦。”
听到青年这么说，表田里道也没生气。
毕竟是他先引起了祸端，咒术界的人没想杀了他就不错了，当然他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那你帮我报仇了吗？”表田里道随口问道，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轻快。
“当然了。”五条悟哼了一声，“等着回去谢我吧。”
两个人之后随意地聊了两句，当然不忘涉及到那些特级咒灵的事。
成堆的出现，做事有计划，所图也绝非是那么简单。
不过表田里道和五条悟倒是难得达成了意见一致。
既然对方这么想和他们对峙，那就等着对方的出现。
表田里道打完电话后，进了病房里面。
也不知道吉野凪说了，吉野顺平也难得的笑了，经过这次大起大落，少年眉眼间开阔了不少。
“里道老师来啦。”注意到表田里道，吉野凪示意顺平给他倒杯水递过来。
“这次真的是谢谢里道老师了，还要为我忙前忙后。”吉野凪手里也抱着一个热水杯，袅袅热气飘着。
“不算什么。”表田里道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回去吗？”
“后天就可以了。”吉野凪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后怕道，“幸好都是皮外伤，不然要待好长时间了。”
表田里道也应着，视线转到了正坐在一旁开始削苹果的吉野顺平。
吉野凪也感觉到了面前人的目光，她了然道：“里道老师是有什么话要对顺平说吗？”
“诶？”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吉野顺平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起头来。
表田里道看了少年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吉野凪身上，声音郑重，“我想带顺平去一趟学校。”
学校？
吉野凪自然明白学校对于吉野顺平的意义在什么，是让她的孩子痛苦的根源，没有等顺平说话，“顺平，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里道老师说哦。”
吉野顺平本来因为表田里道这突然的话而有些没反应过来，想到了自己痛苦的过去，接着便知道了自己母亲的声音，却见女人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乖哦，顺平。”
“知道了。”吉野顺平向来听母亲的话，只是嘱咐对方不要扯到伤口，就拿着还未削完皮的苹果向外走去。
病房里，就剩下了两个成年人。
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病床前。
青年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但是那双眼睛又温和地看着你，仿佛在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他。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吉野凪看着少年离开时轻轻关上的门，扣着搭在自己腿上的薄被喃喃道。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表田里道坐在另一旁的病床上，“把一个小孩培养成为一个成年人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你做到了。”
吉野凪闻言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嘴角弯起却像哭了一般，“我从来没有希望他能有多么灿烂的未来，我只希望他能快乐的长大。而现在，我连这个都无法满足。”
明明顺平那么不开心，明明她也发现了苗头，却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一切，看着她的儿子的眼眸越发暗沉下去。
表田里道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话。
一个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遭遇校园霸凌，学生最尊敬的老师却熟视无睹这件事心里该是多么痛苦。
“顺平妈妈，我无法说自己能做到什么。”表田里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改变顺平的想法，也不知道少年到底会走上哪一条路，但是他已经尽自己所能了，“但是我是一名老师。”
吉野凪眼睛微颤，胡乱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諵枫声音压得很低，“谢谢。”她缓了缓，开口道：“能麻烦您将顺平叫进来吗，那孩子性格有些倔，但是很听我的话。”
表田里道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少年靠在一侧的洁白墙壁旁，手里握着一个还未削完皮的苹果。
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上面，因为他出去的时候苹果皮是什么样，回来仍然是什么样。
对方在听到吉野凪叫他的时候，快步走了进去。
表田里道拧了拧自己发酸的眉头，靠在一旁，等到顺平出来的时候，对方也被自己的母亲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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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顺平的学校，而顺平停在踏进去校门时迟迟不愿动作。
表田里道直接长腿迈了过去，看向停在原地的吉野顺平。
阳光逆着照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顺平，该往前走了。”
“好。”吉野顺平听到来自自己口中的声音，那双腿就像不听他使唤一般随着表田里道向前迈去。
“老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吉野顺平亦步亦趋地跟在表田里道身边，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肩膀和腰背绷得越发紧。
那些霸凌他的人已经被真人用咒术杀死了，而他已经辍学了，没有在踏入这个学校的必要了。
“来要一份道歉。”表田里道目不斜视地前面的路，在少年没有动作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腕一步步向前走去。
哪怕原有的错误并未造成，哪怕那份伤害已经存在了。
但是该属于吉野顺平的道歉依旧属于他的。
吉野顺平闻之一震，随着那只拽着自己的手向上看去却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勺以及短短的头发。
手心很热，就像多年前上幼儿园和小朋友吵架而被母亲拽住的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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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学校正在开全国作文比赛获奖成员的表彰大赛。
一个男生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十分不屑地上台领奖，接过奖状走到一边用卷好的奖状怼了怼旁边的人，“说让你随意写写怎么就领奖了。”
这个男生像是十分的受欢迎，下面的人叫着他的名字。
只不过校长下一个奖还没颁发，礼堂的大门被直接踢开了。
硕大的礼堂立刻安静下来，学生们看向踹开大门的人。
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有的和顺平同一个学校，认出了对方。
而另一个，没有见过，眉间的煞气却让人害怕。
“你是谁？为什么擅闯学校礼堂？”回过神来的校长指着一步步走进来的表田里道，声音慌张。
表田里道牵着吉野顺平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低眸看向面前的人，“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问问，如果我的学生遭到了校园霸凌，该怎么办？”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站在领奖台处的男生，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师。
“这位家长，有事我们好好商量，不要在这个地方。”校长故作淡定道，“校园霸凌这件事我们学校一直很重视的，你有什么不满我们都可以谈谈。”
“谈不了。”表田里道看向对方，“我今天就要解决，解决完以后就尘归尘，土归土。”
他一步步走到领奖台前看着那个一脸不屑的男生，“给你一次说道歉的机会。”
“哈，为什么？”被女生称之为“翔太学长”的男生在看到吉野顺平的时候脸上闪过鄙视，嗤笑道，“他被人欺负不就是因为他软弱吗，这不就活该吗。”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站在他一旁的男生满脸愤愤，看起来早有怨言。
“这是你说的啊，我本来也不想欺负未成年的。”表田里道说着直接一招擒拿将对方摔倒在地。
“等等，我道歉，我道歉。”刚刚还在嘴硬的男生感觉到自己越发疼的肌肉，连忙改口道。
“说原因，为什么要道歉。”表田里道没有放下紧握着对方手腕的手，反而加紧力度。
翔太心里暗骂了一声，却也知道自己这是踢到硬铁板上了。
来见证颁奖的众人也愣着站在原地，听着男生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之前...霸凌吉野顺平，让人用烟头烫他的额头...嘶有点疼。”翔太扭头看了表田里道一眼，却见对方的眼神更加凌厉，声音颤抖却也扭过头来继续道，“作文也是我找别人写的...对不起。”
在表田里道的“挟持”下，对方把高中以来做的所有腌臜事都说了一个全，礼堂下面满是对他的议论声。
不过这些表田里道不在乎，吉野顺平也不在乎。
说完之后，表田里道将对方直接扔在地上，看向目瞪口呆的校长，“证据都出来了，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这位就是吉野顺平同学？”校长看向站在表田里道身后的学生，“你能把这件事好好的说说吗？”
顺平向前移了一步，站在了表田里道的旁边，伸手慢慢地撩开了自己那遮住半张脸的长刘海，上面满是被烟头烫过的痕迹，“这可以算是证据吗？”
他的眼神掠过被里道老师抓住的少年，掠过台下窃窃私语的学生，在班主任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看向表田里道，“老师，我们走吧。”
剩下的就和他们无关了。
表田里道如同之前一样牵着少年的手向外走去，踏踏实实地一步步落在地上。
“顺平同学，等等。”喘着粗气的声音慢慢接近，是里道之前见到的那个班主任，“对不起，顺平同学。我之前...不应该那样说，去伤害你。”
他没想到那些人给吉野顺平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甚至以为可以就这样过去。
吉野顺平脸色平淡乃至冷漠地看向面前他的班主任。
是的，他说不出一句没关系。
哪怕对方说了对不起。
“想想该怎么继续做这个班主任吧，成年人。”
表田里道走到对方的面前，在看到对方擦着汗的额头时想要拍他肩膀的手又放下。
“给未成人做榜样的存在，就别再辜负别人的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