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陛下,请娇羞>第21章 弄脏

  溜回宫的一切事宜早就安排好了,长公主府交给云冉,短时间内不必再多操心。

  虽然看今日的意思,冉冉那丫头估计会拿“长公主捉奸失败,心灰意冷,闭门不见客”这种给她脸上抹黑的离谱理由瞒住她不在府中的消息。

  再次回到思寥宫,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里边依旧是空无一人,窗前的白花已经快落光了,嫩绿的芽正努力往外抽着。

  屋内陈设多了些,都是今日刚送到思寥宫的,皇帝赐下的物什。那只被猫啃了一般的烧鹅已经不见,换了一只新的,被红绸盖着,散发出隐约的香气。

  艳鬼还没走,拧着湿漉漉的裙角,垂头轻轻撩起烧鹅上的红绸。

  顾怀萦的目光一起落了过来。

  她知道那奉圣旨的意思,也知道这些送来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二十日后,她就要作为妃子,正式嫁给中洲的皇帝。

  艳鬼的面容在那红绸的映照下,也微微泛着红。

  她捏起一角红绸,忽然笑着递向顾怀萦。顾怀萦不明所以地接过,碰到了艳鬼的指尖。

  艳鬼的手微微一抖,忽然感觉到口干舌燥。

  她咽了咽唾沫,有些干哑地笑了笑,说:“阿萦,现在应该弯弯腰,那叫一拜天地。”

  顾怀萦静静地看着她,并无动作。

  艳鬼也并非想要强求什么,调笑似的说了一嘴后,手就先松了。

  但她的指尖却被捏住了。

  顾怀萦的手没什么温度,带着仿佛不会干的雨水,并不用力地捏住她的指尖,却引燃了某种热度,让她觉得指尖发起烫来。

  艳鬼微微笑了,道:“阿萦舍不得我?”

  屋外雨声淅沥,似乎能盖过这句轻轻的声音。顾怀萦不知道听到没有,手指一缩,移开目光后知后觉地说道:“衣服,湿了。”

  她们的衣服早就全湿透了。

  但似乎在此之前,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她们总是在注意着一些别的,总是注视着对方的脸。

  如今被轻轻点破后,艳鬼的目光才落在了顾怀萦单薄的肩膀上。夏装本就轻薄,浸湿后贴在肩上,勾勒出纤薄的肩线。顾怀萦很瘦,皮肉都薄,一层纸似的覆盖在匀称的骨架上,显得线条明晰,仿佛被雕琢的白玉。

  她低垂下头,拢了拢有些散开的头发,肩线随着动作起伏,艳鬼被吸引了注意,一开口下意识就是登徒浪荡子的口吻:“阿萦要我帮你换吗?”xzf

  这话一说出口,顾怀萦和艳鬼一起愣住了。

  艳鬼想说些什么找补,却见顾怀萦将嘴唇抿出一线艳红,静静摇了摇头,神色清明地看着她。

  被拒绝了啊……

  然而艳鬼还来不及咂摸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就听见顾怀萦理所当然的生涩声音。

  “不是我。”顾怀萦指着自己,摇了摇头,又指向艳鬼,“你。”

  艳鬼:“啊?”

  顾怀萦点头:“我给你换。”xzf

  艳鬼睁大眼睛,倒吸了口冷气,张口就要说什么。顾怀萦压根不给她拒绝或是讨价还价的时间,转头将床上的薄被抱起来,一回头,艳鬼已经爬上窗台,正准备溜之大吉。

  顾怀萦:“下来。”

  艳鬼:“……”

  不大会说话也不大爱说话的坏处就在这儿,她这么一开口,艳鬼就不太想反驳和拒绝。

  艳鬼面颊发红,规规矩矩地从窗台上跳下来。顾怀萦用薄被将艳鬼整个包裹起来,伸手探进去剥艳鬼的衣服。

  艳鬼按住顾怀萦的手,很低地说道:“我该走了。”

  只是手上却全然没用力气,顾怀萦轻轻一撇,就挣脱开了。

  艳鬼的身体就这么软了下来。

  被剥开衣衫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就好像拨开某种念想,甚至内心。

  艳鬼幻想过自己剥开阿萦衣衫的样子,先是外裳,然后是中衣,里衣,裹住最后一片肌肤的亵衣和亵裤,她猜测过那些衣服必然是淡色的,鹅黄或者烟青。

  这样的梦境曾出现在她的前世,即将死亡的那段日子中。

  她在梦中看到过阿萦羞涩的样子,她一层一层地剥开她,剥开皮肉骨,剥开她那永远寡淡沉默的面孔,一直到指尖触碰到那颗跳动的心脏,感受到她的身体热起来,呼出带着热度的吐息。

  但现在要被剥开的是她自己,从外往里,剥开衣裳,剥开那轻浮浪荡的皮,看看皮下几斤骨血几两真心。

  艳鬼觉得自己热了起来,就像前世幻想中阿萦的样子,身体的每一寸都发着红。

  她的手指会落在自己的身上,解开每一处绳结,划过每一寸肌肤。

  然而艳鬼缱绻的念头还没落在地上,顾怀萦的手离开了。

  她当真只是脱去了艳鬼的衣服,动作干脆利索,湿漉漉的衣服挂在手臂上,明黄的亵衣亵裤挂在最上面。而艳鬼此刻一身精光,不得不裹紧那条小被子,随便一动就是满目春光。

  艳鬼:“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顾怀萦淡定地抱着湿衣服,沉默地望着艳鬼。

  那目光里有一种近乎直白的东西,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愿意给了。

  但那样的直白却让艳鬼微微茫然了。

  因为她想要的,只是阿萦能够幸福罢了。

  当然,若是同她一起的幸福,那边更好了。

  艳鬼裹着薄薄的被子,半晌没有动作。顾怀萦垂目思索了片刻,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床榻:“睡。”

  艳鬼囫囵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但艳鬼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虽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却随之笑了起来,白的脚踩在黑的地上,大腿在薄被间若隐若现。她走到顾怀萦身侧,再一次靠在了她的耳边:“孤女寡女,黑灯瞎火,月黑风高,只有我一个脱干净了躺在床上,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顾怀萦侧目看她,神色淡而温柔。

  艳鬼求欢的姿态很明显,从她咬着那颗饴糖望着自己,满眼盈盈时,便足够明显。

  毕竟是以他人精气为生的艳鬼,她那么了解,那么明白。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艳鬼选择了,但既然艳鬼这段时日时时在她这里,大约没有时间去找他人寻欢。

  顾怀萦抬起手,冷的手背贴在艳鬼熟热的脸颊上。

  艳鬼很熟练地蹭了蹭,吐息温热地问道:“阿萦,你想做什么?”

  顾怀萦只觉得手中湿透的衣服忽而重了起来,每一滴水砸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已经剥光了这只艳鬼的衣服,甚至邀请她睡上自己的床,自然不觉得一切可以就这么结束。

  顾怀萦恍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并非是今日才被诱惑的。

  甚至或许是,初见时拨开白花枝条,那一抹艳红色就已经在她心头上撩拨起了不会熄灭的心火。

  艳鬼看到顾怀萦终于怔愣的样子,心满意足地打算退开。

  她一贯见好就收,也从不会去逼迫什么。

  更何况……她也的确应该离开了。

  宫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还有之前在宫外见到的那些,得赶紧组织起人去查……那个据说身上有仙儿的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究竟想要暗示什么,她亲自确认了才能安心。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艳鬼觉得自己身上腾起了热度,眼前景物晃晃悠悠,泛起了白光。

  她十几年没生过什么病了,按理说……只是淋点雨,应该不至于……

  艳鬼拧了拧眉心,让自己稍微清醒几分,正打算退开。

  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握着她的那只手很美,十指细而长,不染蔻丹。

  艳鬼顺着手指,到挂着银环的手腕,再往上,越过臂膀和紧抿的唇瓣,看到了顾怀萦漆黑的眼睛。

  顾怀萦定定地注视她,好一会儿才蠕动嘴唇,发出极轻的声音:“去床上睡。”

  如果艳鬼身后有尾巴,大概会在这样的邀请中翘起来。

  但她还有点理智,知道“皇帝”绝不能一夜未归。

  艳鬼:“虽然阿萦盛情邀请,但我……”

  她的话音还没落,只觉得顾怀萦抓住她的那只手忽然松了。

  艳鬼几乎下意识想再次捞起那只手捧在怀中,却听见顾怀萦轻声问道:“想……找别人?”

  艳鬼:“……别人是谁?”

  “我不知道,你自己知道。”顾怀萦脱口而出南陵语,也不想再试图用散装中洲语翻译一下。

  顾怀萦慢慢吐出一口气,再看向艳鬼时,双眼依旧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好像即使现在艳鬼当场捅她一刀,她也能这么木然无语,甚至还能用平静地口吻问一句“怎么了”。

  她就用这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艳鬼,再开口时,声音很轻,但已经换了生涩的中洲语。

  “雨,太大。”顾怀萦指了指床铺,“等,雨小一些吧。先睡。”

  她第三次提出同样的要求,艳鬼一颗心肠软成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拒绝,只是笑着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可以吗?不怕我弄脏床铺?”

  弄脏……

  顾怀萦移开目光,叹了口气。

  艳鬼啊……xz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