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们都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诅咒,如同天与咒缚以舍弃咒力换得超出常人的身体能力一样,越是强大的束缚越会诞生强大的力量。

  “残缺”,“不完美”,过多的“规则”,繁琐的“步骤”实际上也是一种力量,越是满足的苛刻条件才能害人的诅咒,危害越是大。如同咒怨,即便已经拥有超越时空间的诅咒能力,能够扭曲因果,但是却必须满足“迈入房子”中,人才会受到咒杀。

  就像裂口女必须在问答之后才能大开杀戒一样,她的强制回答就是必须有的步骤,是她与被害者建立起的【束缚】。

  所以,有些时候,偶尔也会有这样一种【束缚】存在——【事件】。

  就像是海市蜃楼的自然反应,什么咒力都没有的普通人类在特地的时间特地的地点,也会看到平安时代的亡灵。各种文艺作品中常常记载着受困的地缚灵重复生前死去的行为。

  只有特别的,怀有极大怨恨的人类,死后扭曲而成的诅咒才能做到,让被诅咒者重复死去的故事,强制性扮演主人翁的被害者,然后顺着一步一步既定的命运破灭。

  ……

  “但是,说到底,那些只不过是作用在精神层面的幻觉罢了。就算是最强的五条老师我啊——还是死第一次看见啊,连现实都能扭曲的程度。”

  五条悟把玩着黑色长发,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镜中的倒影。

  在古朴的铜镜之中,倒映出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陌生女人。犹如陶瓷一样的细腻肌肤,苍白到毫无血色,如同朱漆点缀的鲜红唇瓣,好比惹人怜爱的红色花朵,如墨长发瀑布垂下,只在额间修剪出整洁的公主切。

  美丽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秀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无比惹人怜爱,只有那双漆黑的瞳孔冷若寒冰,不见一分笑意。

  五条悟注视着镜中身着红白巫女服的“自己”,伸出宽大衣袖捂嘴一笑,半张脸被遮盖了起来,只留下一双黑瞳,顾盼之间划过细微的虹光。

  【六眼】只能看见真实。

  “扭曲现实,越过了无限吗。”五条悟低低笑了起来,空间中传来了少女清脆的笑声,“不过,这种程度可还远远不够啊。”

  似乎是听到了五条悟的笑声,哗啦一声,昏暗的内室被拉开一道缝隙,苍白的天光打了进来,无力的映下一条白芒。五条悟吊儿郎当地抬头,黑色长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垂下,妩媚异常。

  穿着粗布麻衣名叫信的老人,拉开了推拉门,深深地埋下了头。

  “玲大人,神嫁的仪式快要开始了,请你准备好迎接土地神。”

  土地神

  五条悟微微挑眉,过去也曾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无知的人类将诅咒当做神明供奉,以凡人血肉饲养诅咒,祈祷来年收成的风调雨顺。

  当然,这什么意义都没有,诅咒并没有丰饶田地保证收成的力量,但是诅咒本身就是毒,如果凡人献祭能满足它暂时的“欲望”当然咒灵亦会短暂地停止作祟,这样一来,人们就会以为祭品起了作用,反而会保护诅咒,让其成长。

  直到它能吞噬整个村庄为止。

  难道这个巫女就是被献祭的祭品吗因为不在能聆听“神明”之言

  面对五条悟的沉默,老人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玲大人,神嫁的仪式快要开始了,请你准备好迎接土地神。】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这个诅咒虽然无法完全压制他,控制他的行为,但是他只要一开口与这些“npc”互动,话语便会被扭曲,【事件】就会继续下去,直到最后迎来“破灭”的结局。

  不能就这么放任下去。

  五条悟站起身来,踱步到信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跪在面前的信,看见这熟悉动漫面容,他缓缓将手放在了老人的头顶——

  ……

  内室被拉开了,白光照进了昏暗的室内。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绕着头发,打了个圈,盯着眼前熟悉的一幕。

  “拉门,行礼,然后是说话。不管多少次都没变啊,明明已经袚除了你无数次了。”

  五条悟走上前,睥睨注视着老人嗤笑道:“好哦,我就大发慈悲地扮演个小丑吧,打赏什么的可不能少哦。”

  这次名叫信的老人没有像之前一样自顾自地扮演下去,而是直起身来阴沉地注视五条悟,一言不发。

  与阴沉着脸的信不同,五条悟看起来颇为开心,顶着少女美丽的容颜轻浮开口:“不说台词了吗这样剧情可进行不下去哦~”

  随着六眼神子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异变,在五条悟眨眼的霎那间——

  白天化作了黑夜,昏黄的内室点燃了火红的灯笼,纯白的白无垢静静地挂在一角。

  五条悟扬起一抹轻浮笑意,“游戏开始。”

  …………

  纯白无垢的新娘于夜色中慢步,红色的灯笼摇曳如星。

  身着白无垢的五条悟七仰八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嚣张至极,旁边的村民却像是背景板一样自顾自的走着。

  阴郁,沉闷的气息让五条悟感觉乏味至极,他大概已经猜到大半,被献祭的巫女,含冤而死的怨恨,虽然可怜但是既然已经形成了诅咒也只能解决了,这些人类也是——不过是些残存的幻影罢了。

  “顶着陌生人的脸怎么也不习惯啊,快点出来吧,咒灵。”

  伴随着五条悟泄气的声音,簇拥着“黑发少女”的人群终于停下,五条悟打量着眼前的类似神龛造型的建筑,与标准的神龛相比明显大过头了,高度足以塞进一个成年男性,模拟的细节建造也有相当大的问题,对于咒术师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是粗制滥造的东西。

  不过,五条悟环伺一周,此刻那些如同木偶的村民就像是恢复了正常一样面露恐惧,望向“自己”的目光纠结,带着恳求和不忍,还有些许的……害怕。

  害怕为什么

  失去力量的巫女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少女,他们有什么害怕的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质问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扭曲成了另一个尖锐的声音。

  【不!这才不是什么土地神,它就是妖魔啊!】

  【大家都是知道的啊!信婆婆,大家,拜托了!不要把我塞进去,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尖锐的少女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恐惧,五条悟抚上了嘴唇,沉默了下来。

  “玲大人!您在说什么——这就是“以前”的神明大人。”

  似乎是被【玲】的话触动,带头的中年男子如同被蛇咬了一口一般激烈地反驳起来。

  有了领头羊之后,四周的村民也七嘴八舌的指责起【玲】来。

  “……没错!这就是土地神大人!”

  “玲大人,我们是想让你再一次得到神的祝福啊!”

  “如果不是您失去了力量我们怎么会这么做,玲大人,拜托您庇佑村子吧!”

  望着眼前的闹剧,五条悟收敛了平常吊儿郎当的笑容,仅凭几句话语,与他推测的情况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不过是——

  五条悟扯出一抹冷笑,注视着眼前的村民,此刻的面容与咒灵无异。

  “原来如此,你们都知道吗。”

  【……】

  面对着【玲】的抽泣,被称作信婆婆的老人握住了五条悟的手,干枯的手掌抚摸着【玲】的头发。

  “玲大人,我可怜的玲大人,原谅他们吧,他们都知道的,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村子已经没有办法了,神明的声音逐渐远去,庄稼已经被污染,家畜都已经死去,河水枯竭,大地死亡,孩子的哭声从未停止。”

  “玲大人,如果您要憎恨的话,就憎恨老身吧,如果你要诅咒的话就诅咒我们吧,请您原谅,原谅孩子们吧。”

  五条悟漠然地注视着围成一圈的村民,他们的眼中有内疚,有不忍,有痛苦,有不舍,独独没有悔意。

  毕竟,牺牲一人就能拯救“大家”啊~五条悟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继而变成哈哈大笑。

  因为,他听到了信接下的话语——

  “请不要害怕,我们与您同在,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永远爱着您,玲大人。”

  “哈哈哈哈,因为爱着她所以让她去死吗!啊——不行,超搞笑,原来如此,你们这些蠢货在最后下了个了不得的诅咒嘛!”

  “廉价的爱意,也能扭曲成这么隆重的诅咒啊,五条老师已经开始好奇了哦,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大家。】

  感受到【她】的决心,嗤笑着的六眼神子,坦然地走进了神龛,最后倒映在【她】眼中的是摇曳着的火光。

  只是六眼的神子终究低估了凡人的“天赋”,毕竟这世间又有哪个咒术师可以想到平庸的凡人居然能与最疯狂的咒术师加茂宪伦“相提并论”甚至更胜一筹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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