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姐的一封信
钉崎野蔷薇哼着歌从邮差手里接过来信。
这是几天前发生的事了,甩掉虎杖的“约会”邀请,毕竟他每次提出的都是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邪门电影,钉崎野蔷薇独自一人回到了外租的公寓。
因为想要自己的时间,也习惯了一个人,钉崎野蔷薇并没有和虎杖他们一样住校的打算,话虽如此,独自一人想要在东京负担一个地段好环境也好的房子,仅凭身为高专学生的咒术师身份带来的工资,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幸运的是大城市从来不缺怪谈,幽灵啊鬼魂啊作祟之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所以她爽快租下了一间传说中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公寓,以极低廉的价格,顺便帮忙袚除了几个低级咒灵。
在落日的余晖中鬼鬼祟祟的男子身影在她公寓前来回踱步,钉崎野蔷薇眯了眯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冲向前给了男人一个过肩摔。
“你就是那种跟踪美少女的变态对吗”
钉崎野蔷薇干脆撂倒了男人,伸手指向了自己,露出了自豪的微笑,“当然,像我这样的美女走在路上都是要被星探发掘的。”
“但是,跟踪狂什么的就算了,超恶心——”
钉崎野蔷薇正打算把男人扭送到警局,就发现了地上掉落一地的信封,洁白的信封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姓名。
啊嘞?
钉崎野蔷薇感觉不妙地退后一步,在地上痛呼的男人挣扎爬了起来,目光凶恶地狠狠瞪了她两眼,钉崎野蔷薇这时才发现男人穿着的绿色短袖上面一个醒目的标志。
她的脑海中闪过中介当时说的话,大概好像依稀貌似是——
【这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邮件的配送时间可能会有延迟,一般统一在周末内完成,如果您这边有需要请务必在周末之前完成。】
钉崎野蔷薇迅速地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星期天几个大字晃得她眼花。
啊,糟糕。
在顶着邮差狂风暴雨一般的怒斥之后,钉崎野蔷薇终于接过了一张白色的信封。
她现在的住址只给留在老家的祖母寄信说过,所以钉崎野蔷薇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在乡下寂寞的老人寄来的问候。
想都没想,她拆开了信封。
[拜启:
见信如晤,久未联系,是否有些唐突。
最近的天气真的越来越热了,小蔷薇还习惯东京的天气吗听说这因为什么城市热岛效应什么的,果然比起村子会难过许多吧
抱歉呢,没有告诉小蔷薇一声就从村子里逃跑了。
我一直都这样觉得,小蔷薇是很纯粹的孩子,比任何人都更加坦诚的面对自己,讨厌的事情,喜欢的事情都能够直率地说出来,充满勇气又非常美丽,就像还未打磨的原石,你的光芒有一天终会无比耀眼吧。
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个胆小的人,别扭又懦弱,所以听到小蔷薇说我温柔又善良的时候我真很开心哦,然而那只是因为我很幸运的出现在小蔷薇还小小的世界而已。
我,很害怕,如果小蔷薇长大了在你的眼中我会变成怎样的姐姐呢
大概,那个时候小蔷薇就会发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人吧,即不美丽也不闪闪发光,小蔷薇一定会失望了吧。
这样想的我,逃跑了。
很过分的吧,居然没有告诉小蔷薇独自一人逃跑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告诉你。
因为,小蔷薇是个温柔的孩子一定会担心我来寻找我吧。
我真的是个坏女人,同时也是再糟糕不过的“姐姐”了,即便如此,小蔷薇也是我引以为豪的最重要的妹妹。
啊,好高兴,在最后的最后,把心情传达给小蔷薇了。
那样我就算……(后面的字被重重地划掉了)
真的再想见小蔷薇一面,现在的我也鼓起了勇气,就算让小蔷薇失望也完全~不在意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再一起玩吧,我有超推荐的地方哦。]
洁白的信封下面是三个娟秀的字体——【纱织姐】
“纱织姐……”
钉崎野蔷薇喃喃自语,低声念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就在这暖黄的天光下,她感觉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下,抹去眼角的晶莹,少女展颜一笑。
迅速地回到了房间,拿出了许久未用的钢笔,钉崎野蔷薇仔细地清理上墨,郑重地写下了回信。
而今天,就是钉崎野蔷薇心心念念期待收到回信的周末。
打开洁白的信封,看着明信片上的一排大字,钉崎野蔷薇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
再次遇见纱织姐的之前,钉崎野蔷薇也想过除了那些唧唧喳喳令人窒息的村里人,她是否也是纱织姐离开的原因之一
年少的憧憬总是美好的,但对于被憧憬的对象而言有些时候也是一种重压。
【偶像,圣母,纯洁如同人偶一样美丽的纱织姐。】
说不定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就擅自“诅咒”了纱织姐吧。
现在的纱织姐究竟是什么样?
钉崎野蔷薇在期待中涌过一丝不安,她不觉得自己会改变对纱织姐的喜欢,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这份感情是否也会成为纱织姐的重压呢
怀抱着这样矛盾的心情,她再一次见到了记忆中那个温柔美丽犹如圣女一般的年长女性。
啊——
在看到不自觉地紧抓衣角,略显局促的女性的那瞬间,钉崎野蔷薇想到,纱织姐说的没错,她的确改变了。
但是,她仍然是她,从平庸麻木的人群中,钉崎野蔷薇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纱织姐。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在涉谷街道疯狂购物,吃尽美食之后,钉崎野蔷薇迎来了和纱织姐分别的时刻。
“纱织姐~交换联系方式嘛~”
钉崎野蔷薇撒娇地拉住纱织的袖子,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轮月亮。
如果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在这里一定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平常到处怼人无所不能的暴力狂现在就像她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女一般语气温柔,笑容甚至可以用“腼腆”来形容。
然而微笑着宠溺地注视着钉崎野蔷薇的纱织,在听到少女的请求时僵了一瞬间,她的表情带有一丝不自然地委拒了少女。
“我,对电子产品不是很擅长,然后,那个手机也坏掉了,对,坏掉了。”
“现在都在用信件联系,小蔷薇有事可以写信给我……”
钉崎野蔷薇的笑容消失了。
看见少女表情的纱织慌乱了起来,她在慌乱的找补当中,金属的光泽在微微敞开的皮包当中一闪而过。
这实在是微不足道,毫不明显的一道光了。
但是钉崎野蔷薇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彻底拉开皮包,从中一把夺过纱织的手机,迅速地在联系人列表里添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打了两个爱心。
“住手!——”
纱织看见钉崎野蔷薇的动作立刻扑了归来,她的起身又急又快,甚至让桌上都摇晃了几下,被带起的咖啡杯倒了下来,滚烫的咖啡直接泼在了纱织露在外的手臂上。
然而纱织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毫不在意被烫伤的皮肉,只是急切地想从野蔷薇的手中抢回手机。
果然……啊。
钉崎野蔷薇的目光沉了下来,她微笑着比出了一个耶的姿势,随后说出的话语把纱织钉在了原地。
“纱织姐,死了多少个人了”
“这个诅咒——”她摇了摇手机。
…………
从一开始见第一面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就发现了不对劲。
纱织姐并不是喜欢过度打扮自己的人,她总是在适合的时候穿着合适的衣服,她也常常告诉钉崎野蔷薇“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这一次和钉崎野蔷薇见面却化了一个大大的浓妆,但是就算如此钉崎野蔷薇也从她夸张妆容中一眼就看出了她糟糕的状态。
眼窝深陷,嘴唇惨白。
最重要的是漆黑的诅咒气息缠绕在纱织姐的身上。
钉崎野蔷薇的祖母是咒术师,和半路出家的虎杖悠人不同,她的咒术是遗传,是耳濡目染的生活。
年迈的祖母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让钉崎野蔷薇印象深刻——
【不详啊,不详。】
【你的身上有死兆星在徘徊。】
尚且年幼的孩童对这不祥的话语并没有过多的理解,而如今身为咒术师的钉崎野蔷薇已经能深刻理解祖母的话语了。
纱织姐的身上——死亡将至。
并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想来见钉崎野蔷薇最后一面。
…………
第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纱织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毕竟来电显示上面那一长串熟悉的号码她几乎都倒背如流了。
“自己”给自己打了电话吗
甚至连接通都没有,纱织微笑着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纱织相信的那么简单的平息——这不是“恶作剧”之类的那种轻松的东西。
那是——死亡的预告。
……
现代日本,妖魔鬼怪已退居神话之中,而魑魅魍魉却兴居于人心之间。
每年以千百计爆出的怪谈,犹如大型流水工厂生产的廉价罐头,不管外面的装饰怎么变化,核心依旧是无辜的少年少女误犯禁忌却惹来了杀身之祸。
对一名每天重复着麻木生活的社畜而言,都市怪谈实在是太过遥远,太过青涩的故事了。
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每一天都重复着上一次的任务,劳累的工作麻木了纱织的神经,让她疲累到已经无所谓鬼神之类的事情了。
她最期待的不过是新年参拜时候许下愿望的这一流程,即便她本人对实现愿望本身不抱有什么期待。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神明的恩惠加身之前,恶鬼的诅咒会将她拉入深渊。
在知晓生命最终不过一个月就会走向尽头之时,纱织回首起了自己的一生,猛然惊觉在遥远的记忆深处,那个孩子的笑容一直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光,从未褪色。
那真的是令人讨厌的,窒息一般的乡下,只要一回忆起那些村民的“笑容”和“议论”,纱织如今都会感到全身发麻,局促不安。
但是,如果说那段讨厌的时光中什么留恋的东西都没有,那也是不对的,她——钉崎野蔷薇,那个会笑着独自一人无视闲言蜚语来找纱织的孩子,一直是纱织心中怀恋的“妹妹”。
所以纱织决定在最后的时候鼓起勇气再一次看那个孩子最后一次。
然而,纱织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被自己主动疏远的“妹妹”,会为了她不惜性命挺身而出。
并且——“死亡”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一天说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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