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要走了◎
冥王和冥后的仪式是冥界千百年来最盛大的盛宴， 不仅宫殿这边，福地那边的幽魂们也欢呼雀跃。
因为今天会自由不少。
【您的时间还剩下48小时。】系统一眼一板地播报着，【请玩家合理安排时间。】
【这种时候你别出来烦人。】姜雾蹙眉， 【你比ai讨厌多了。】
系统安静了一瞬说， 【抱歉， 48小时内，每隔六个小时就会通报一次， 这是我的职责……若是您不想听，可以关了语音播报。】
姜雾嗯了声，干脆利落地关了语音播报， 然后没再搭理系统， 他看着哈迪斯冷峻低垂的眉眼， “好了吗？”
“嗯。”哈迪斯低下头来，细心地替姜雾整理衣物和首饰， 他整理完后捧着姜雾的脸轻声问，“现在紧不紧张？”
姜雾微微摇头， 马上就要仪式了， 他居然完全不紧张。
“紧张也不怕， 有我在。”哈迪斯握着姜雾的手， “小水珠。”
姜雾轻轻撩起眉来， 轻笑一声，“我怎么觉得我没紧张，但是你在紧张呢？”
哈迪斯：“……”
哈迪斯并不承认自己紧张了。
他握着姜雾的手低声说， “那我们走了。”
姜雾点了点头。
“仪式已经从简了，不会让你累着。”哈迪斯又缓声道， “别怕。”
姜雾没忍住勾了勾唇， “都说了我没有害怕， 是你在紧张吗？堂堂冥府之主……”
“因为对象是你。”哈迪斯这次没有嘴硬了，他说，“我总怕做得不够好。”
仪式从简也好，繁也好，姜雾并不在意。
他很清楚这些和哈迪斯在一起的日子都像是偷来的，为此他珍惜着这些时间。
从宫殿到高高的王座之上，姜雾能感觉到哈迪斯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旁边神明的笑容和表情也没有让姜雾分心。
阿波罗的七弦琴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姜雾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才偏过头去，对上了阿波罗的笑容，一个不含杂质的，极其爽朗又温柔的笑容。
姜雾回以一笑，他想，阿波罗应该是放下了。
至少作为朋友，他很满足。
带着祝福的音乐和其他的管弦乐器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半点不突兀。
宙斯说留下来是真的留下来了，他冷眼看着姜雾和哈迪斯握着在一起的手，然后又去看姜雾。
他想，穿着婚服的姜雾很漂亮，婚服不是冥界惯用的黑，而是红。
红色的婚服衬得姜雾气色很好，肤白唇红，那双眼里像是映着一汪水，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的目光一点点地痴迷起来，隐藏在神明之中。
他曾经想过，若是他和姜雾的话，他肯定会举办最盛大的仪式，而不是像冥界这样仓促而简陋。
即便是这样的仪式，姜雾似乎也很高兴。
宙斯真切的感受到了姜雾很高兴，和哈迪斯在一起，和哈迪斯举行仪式，会让姜雾感到高兴。
并未有人注意到神王的神色，所有人都在为冥王和冥后的仪式感到高兴。
这一条路并不长，站在高高的王座前，姜雾听见了哈迪斯低沉的声音，“姜雾。”
姜雾偏头去看哈迪斯。
冥王在神明们的注视下低声问，“你愿意成为我的冥后吗？到我消散之前唯有你是我的冥后。”
“在我消散之前。”姜雾轻声说，“我愿意成为你的冥后。”
哈迪斯心口莫名有些颤抖，他握紧了姜雾的手，“成为哈迪斯唯一的爱人，你便属于冥界、属于冥王、属于我哈迪斯。”
姜雾唇畔带笑，“我明白，我的灵魂将属于你。”
“同样的，哈迪斯的生命、灵魂、爱情和忠贞都属于冥后，属于姜雾。”哈迪斯的声音郑重而严肃，“绝不背叛，若是有背叛那一刻，我会被打入塔耳塔洛斯，永远没有回来的那一刻。”
姜雾一怔，抬眸看着哈迪斯。
“我永远爱着我的冥后姜雾，直至生命消亡。”
姜雾唇动了动，轻声说，“我也爱你。”
哈迪斯低下头靠近姜雾的耳畔，“我想说的就这些，其他的，我们可以留着慢慢说。”
姜雾睫毛颤了颤，他说，“好。”
下面的神明们笑道，“冥界总算有了冥后，从此以后，医者可不能叫医者了。”
“冥后依旧是冥界的医者不是吗？”
“没错，冥后依旧是冥界的医者。”
姜雾被扣着手指，含着笑，“不过冥王殿下现在也懂医术了，或许冥王殿下需要培养几个真正的医者出来。”
哈迪斯偏头看着姜雾，“你培养。”
宙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之中。
他站在怒号的黑河处，偏过头，“波塞冬，你来晚了，他们的仪式已经成功了。”
握着三叉戟的海神脸色阴沉地露出自己的身形来，“我真是高看你了，竟然没能阻止他们。”
宙斯语气冷淡，“这是他的选择，我要如何阻止他？把他抢走吗？”
“抢走又怎么样？”波塞冬冷笑一声，“他本来就不应该待在这个阴暗的冥界，他应该属于我，和我去华丽的宫殿。”
“那可真是遗憾。”宙斯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下来，“你等不到这一天了，应该他根本不愿意和你离开这里。他宁愿待在这个阴暗的冥界也不愿意和你去华丽的宫殿，你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波塞冬哼笑，“你自己懦弱，还要我反省？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王吗？现在竟然连自己爱的人都留不下来，真是讽刺。”
宙斯任由波塞冬嘲讽，他说，“你倒是有本事，你能让他心甘情愿跟你走吗？”
“你——”
“现在过去说不定你还能看到他穿婚服的模样。”宙斯说到这里时微微一顿，“不过这可是在冥界，我想你抢不走他。”
波塞冬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来到了大殿之外。
他看见了含笑接受着冥界这些神明祝福的姜雾，那双眼底带着温柔和欢悦。
波塞冬脚步一顿，他明白，只要现在他一进去姜雾脸上的笑容就会消失。
姜雾不可能跟他走，他带不走姜雾。
姜雾也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他。
阿波罗出现在波塞冬旁边，他淡淡道，“你是准备来抢婚的吗？”
波塞冬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阿波罗。
“他不喜欢你。”阿波罗说，“哈迪斯对他很好，比你们加起来对他还要好，他喜欢哈迪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波塞冬抓紧了手中的三叉戟，脸色难看，“你现在是来挑衅我的吗？”
阿波罗摇了摇头，“我没有挑衅你的必要，你如果真的进去，只会让他更讨厌你，我当然不是好心提醒你。”
“他把我当做朋友。”阿波罗说，“我当然不愿意他的仪式上有什么差池。”
“你倒是深情。”波塞冬冷笑。
阿波罗抬头去看姜雾，“他把我当朋友，即便是作为朋友我也不会想让他的婚礼出事。”
波塞冬没答话，他看向了握着酒杯和神明们敬酒的姜雾，白玉似的耳垂上染着一点绯红，看起来是喝了酒的缘故。
哈迪斯把姜雾手中的杯子取过来，不赞同道，“少喝一点，到时候头疼。”
“没关系。”姜雾嘀咕着，“不会那么容易头疼的，我已经好了很多哦。”
哈迪斯有些无奈，“你是不是喝醉了？”
“才没有呢。”姜雾把杯底那点酒喝掉，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哈迪斯，“我很清醒，今天也很高兴。”
“为什么这么高兴？”哈迪斯问。
“因为和哈迪斯的仪式。”姜雾踉跄着靠在哈迪斯怀里，“很高兴。”
“和我结婚很高兴……”哈迪斯声音很低，“仪式很简陋。”
“这样就很好了。”姜雾强调，“毕竟就这么两天……已经非常好了。”
明明姜雾很高兴，但是哈迪斯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他轻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姜雾在原地停下，抬起雾气晕染的眼看着哈迪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抓着哈迪斯的衣服亲了上去。
哈迪斯一呆，大殿里的神明们惊呼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内敛的姜雾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去亲吻冥王。
哈迪斯把姜雾搂紧，遮住了姜雾的脸，然后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他的冥后脸皮薄，等酒醒之后想起这件事肯定会不好意思的，更重要的是，哈迪斯并不愿意别人看见姜雾这么主动的模样。
“小水珠。”哈迪斯的声音低哑，“你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亲我了吗？”
“嗯？”姜雾的声音也晕乎乎的，“婚礼……”
“婚礼上亲我。”哈迪斯手指摩挲着姜雾的唇，“怎么突然这么大胆？”
“亲自己的伴侣。”姜雾停顿了片刻，嫣红的唇含住了哈迪斯的手指，声音含糊不清，“也不行吗？”
哈迪斯喉结滚动 ，“当然可以……没问题，那么现在没人了，我可以亲你了对吗？”
姜雾抬起头，红润的眼角上翘，“嗯。”
哈迪斯被姜雾的模样迷住，恶狠狠地亲了下去。
姜雾勾着哈迪斯的脖子，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浑身没劲，趁哈迪斯松开他时，他喃喃着，“就这样回来了，会被发现的。”
“现在才想到这件事吗？”哈迪斯似乎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发现也没办法了，是担心别人笑你吗？”
姜雾声音很轻，“不是。”
“别想那些。”哈迪斯含着姜雾的唇，含糊不清着，“我们现在……不需要去想别人。”
姜雾陷入了哈迪斯的怀里。
冥王的亲吻让他有些难以呼吸，又让他腿脚发软，只能抓着哈迪斯的衣服。
“小水珠，我的冥后。”
哈迪斯声音低沉沙哑，姜雾睫毛颤抖着，被雾水打湿。
“小水珠。”
哈迪斯重复地叫着。
姜雾脚指头都蜷缩起来，声音很低，“别……别叫。”
“我的小水珠。”哈迪斯声音哑了起来。
明明身处幽暗的冥界，却因为热意而不得不去扯单薄的衣服。
哈迪斯的手是热的，烫的。
触碰到姜雾的时候，姜雾会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茫然地睁大眼，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是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无辜又清纯。
哈迪斯的声音低哑，“小水珠。”
这句话叫姜雾一下子回过神来，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别哭，弄疼了？”哈迪斯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蹙着眉问。
“不是……”姜雾张了张嘴，抓紧了哈迪斯的肩，他闭了闭眼说，“继续。”
那点酒意好像醒了。
又好像没有醒。
这些都不算重要。
他现在……想把自己交付出去。
姜雾抓紧了单薄的被子，凌乱的呼吸也被哈迪斯夺取。
他终于没忍住，咬着手指呜咽着，哭出声来。
“不用害怕。”哈迪斯的声音就在耳畔，“不会有人听见的。”
姜雾的视线里，哈迪斯都是模糊的。
他叫着哈迪斯的名字，被冥王一点点的亲掉。
“我在这里。”哈迪斯回应着，“我的小水珠。”
姜雾闭上了眼，声音又轻又软，“哈迪斯，你……”
冥王低下头来，埋在姜雾的颈窝，声音低哑，“我怎么了？”
姜雾贴近哈迪斯的耳畔，声音越轻，“我爱你。”
这句话比什么都要有用。
姜雾没绷住，呜咽着哭了许久。
他甚至还恍惚地想，会不会被人听见了？那样可真的太丢脸了。
尽管这两天姜雾看起来好了不少，哈迪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太过分，哪怕是这样，姜雾还是看起来很可怜。
他躺在哈迪斯怀里，湿润的睫毛耷拉着，眼睛都难以睁开，唯有尚未平息的喘息声还在宫殿里流淌着。
没有力气，只是这样来了一两次他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是……这种感觉，有些令人沉迷。
或者说，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便会格外不同。
哈迪斯亲了一下姜雾的唇，轻声问，“还好吗？”
姜雾勉勉强强睁开眼，那点酒意完全褪去了，却没有什么力气回答哈迪斯的话。
“是不是累着了？”哈迪斯又担忧起来。
姜雾缓了好一阵才说，“还好。”
哈迪斯放心了些，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雾又摇头，他声音很哑，“喜欢。”
哈迪斯一愣，还没明白姜雾的喜欢什么意思。
姜雾抓着哈迪斯的衣服，声音更轻了一些，“你那样对我，我很喜欢。”
哈迪斯脑子又懵了起来，他并未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姜雾嘴里说出来，让他又惊又喜。
人类青年这样坦诚得过分，除去那种惊喜之外，也让哈迪斯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了。
姜雾并没有给哈迪斯多余的时间思考，他抬手挂在哈迪斯脖子上，声音很低，“洗澡。”
黏黏糊糊的，实在是叫人难受。
……
举办了仪式和没举办仪式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哈迪斯更粘人了。
他去哪里哈迪斯都跟在旁边，这让姜雾无奈的同时又忍不住想，难道哈迪斯有所预感吗？
他的时间……
他开了一下系统的语音，系统果然迫不及待地播报着。
【距离登出游戏还有12小时25分钟，请玩家合理安排时间。】
合理安排时间……
就这么一点时间，他能做什么呢？
和哈迪斯在一起做些什么比较好呢？
总得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告别，好好地告诉哈迪斯真相……
会被讨厌吗？
被利用的冥王，或许会产生他都是在欺骗他的错觉吧……
姜雾的手轻轻地碰到了哈迪斯的手掌，他默不作声地和哈迪斯十指紧扣，声音很轻，“哈迪斯。”
“嗯？”哈迪斯的心情显然很好，他问，“怎么了？”
“我们去种花吧。”姜雾弯眸看着哈迪斯，“就在冥界，种很多的花，什么颜色都可以。”
冥界有了冥后，慢慢地就有了颜色。
“我曾经遗憾冥界没有太阳。”姜雾刨出一个坑来，把种子丢下去，“不过没有太阳也能种出漂亮的花朵来。”
哈迪斯把土埋上，“刚才种的是什么？”
“风信子。”
姜雾回答着，“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种的？”
哈迪斯摇了摇头，他本来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所有的不过是因为姜雾喜欢，他才跟着喜欢而已。
姜雾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说，“那就种一个……水仙百合吧。”
哈迪斯不知道姜雾的种子从哪里来的，他也没有多问。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水仙百合，很显然，对姜雾来说，水仙百合应该很重要。
他低声问，“水仙百合……”
“水仙百合代表着……”期待重逢。
姜雾放下小铁锹，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哈迪斯的衣服，“过来一下。”
哈迪斯跟过来，“怎么了？”
“这里的小石头上有很多花。”姜雾的手指在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头上摸过，“我还想着，把它们串连在一起，然后送给你会更好。”
哈迪斯微愣，“送给我这些……”
“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串手链送给了宙斯。”姜雾说着去看哈迪斯的表情。
果不其然，冥王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又立刻舒展开来，一副他并不在意的样子。
姜雾顿了顿说，“你应该不在意吧？”
哈迪斯：“……”
他在意得不得了。
“在意。”哈迪斯声音很低，“嫉妒，吃醋……知道的时候就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
姜雾低低的笑了一声，他说，“你超过他了吗？”
“我让你心动了。”哈迪斯说，“对吗？”
姜雾轻快地点了点头，“对，你让我动心了，我很喜欢你。”
哈迪斯很喜欢姜雾这样坦诚自己的心意，他还想继续问什么，便又听见姜雾说，“给小石子穿孔。”
哈迪斯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小石子上的花纹，“这些花……”
“这些花都有自己的寓意。”姜雾的声音温和而平静，“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是你告诉我吗？”哈迪斯鬼使神差地问道。
姜雾沉默着把磨平的石子穿上，然后抬眸看着哈迪斯。
哈迪斯想，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让他心头莫名不安，他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姜雾的手，声音沙哑，“小水珠。”
姜雾低声说，“我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哈迪斯慢慢地把姜雾抱紧怀里，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姜雾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
“小水珠。”
哈迪斯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控了，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他只是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雾的声音很轻，“哈迪斯，我可能，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发烧噜（扭曲）宝宝们要保护好自己～
感谢在2024-01-09 20:21:24~2024-01-10 22:1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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