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特提斯恋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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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虫的嘶鸣,风吹过草地的轻响,微弱的哭声混在其中。

  奈弗西斯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行了。”他将手搭在我肩膀,生硬地转开脸:“还有脸哭。”

  我没吭声,头靠在他胸口,偷偷地把他抱得更紧。

  我很想你,阿里亚。即使每一次想起你时心脏就像快要坏掉。

  我仰起头,正对上他冷硬的侧脸,那双沉沉的眼中,有抗拒、有怒意、还有些许无奈。

  为什么,奈弗西斯,为什么你会这样看着我?

  在你心里,除了愤怒与不甘以外,还有一丝丝的在意吗?

  “你……”我不自在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什么?”奈弗西斯低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温柔。

  “你说,”我注视着他,鼓起勇气:“现在,我还可以……”

  现在,我还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话未完全出口,奈弗西斯面色一变,猛地转身将我挡在了身后:“谁?”

  四周一片寂静,视线内只有挺拔粗壮的棕榈树与低矮的灌木丛。

  “出来。”奈弗西斯沉声道:“还是要我亲自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树干后出现,他迟疑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奈弗西斯跟前。

  是安其罗。

  “你怎么在这里?”奈弗西斯面色不虞,他侧了侧身将我挡在背后:“你听到多少?”

  安其罗垂着头,夜色中的身影小小的,他轻声道:“陛下您离席后,过了会儿我就跟了出来。”

  “我没有偷听……”他抬起头,眼眶已经有些红:“我只是、只是有话想要和您说。”

  奈弗西斯无声凝视他半晌,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说吧。”

  安其罗有些犹豫,他的视线落到我身上,大概是想跟奈弗西斯独处一会儿。

  但出于某种不太愉悦的心理,我站着没动。安其罗没有开口,就沉默地望着奈弗西斯。

  “没事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奈弗西斯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走了。”

  “陛下!”安其罗慌张地拉住他的衣摆:“奈弗西斯陛下!”

  “我爱你啊,陛下。”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那美丽的眼中流出:“您不能这样对待我,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好吗。”

  “我不会再问你爱谁……不会再乱发脾气。”安其罗哽咽道:“我会乖乖地……我后悔了,在你身边呆得最久的人是我,你说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可是我也告诉过你,”奈弗西斯眉间一片寒霜,他毫不动容:“因为麻烦,所以只是床伴。”

  “陛下……”安其罗脱力般地跪坐在地,他痛苦地问到:“为什么?”

  “你不记得了?我说过,你要走可以,但最好别后悔。”奈弗西斯弯腰与他视线持平,嘴角扬起一丝轻微的笑意:“现在你后悔了,可我为什么要迁就你?”

  “特别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他冷淡地直起身:“你确实很合我的心意,但也仅此而已。”

  安其罗不可置信地松开他的衣摆,僵硬地用手掌捂住双眼。柔软的黑色发丝垂下,挡住了他流泪的侧脸。“之前大家都说,对陛下来说,谁都可以……”他惨然一笑:“我明白了,其实谁都不可以。”

  “陛下是没有心的人。”安其罗双臂交叠在胸前,向奈弗西斯叩首:“是安其罗错了。”

  奈弗西斯沉默不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但却在不自觉地用力。

  我的手腕很痛,浓重的无力感席卷而来,疲惫如影随形。

  安其罗的存在让我惧怕。因为他,我惊恐地发现,除却浮于表面的喜好,我不了解阿里亚,也不了解奈弗西斯。在与他分别的漫长岁月中,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不知道他遇到过怎样的人。

  是的,我一无所知。来到孟斐斯后,我甚至会在独处时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与我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企图从中找出还有一点点可能的证据。我故意装作轻松地与他相处,他对我的靠近戒备又抗拒,却又会在某些时刻流露出一丝无措的温柔。

  无知让我勇气倍增,在方才那一刻,不经大脑的话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直到奈弗西斯被安其罗牵动情绪。他掩饰得很好,整个人显得冷酷又无情,可他忘记了他还握着我的手。

  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被拒绝。还好没有真的走到那尴尬又羞耻的境地,我内心既庆幸又酸楚。

  ·

  宫中回廊曲曲折折,安其罗伏跪在地的身影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小点。

  奈弗西斯仍旧握着我的手腕,右臂虚虚地搭在我后腰,让我靠在他的肩头。他走得很慢,不知是担心被酒精麻痹的我会再次摔倒在地,还是在想其它的什么。

  我们仿佛一对在夜间依偎漫步的爱侣。

  但我知道,不是的。

  “你想做什么呢?奈弗西斯。”我低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应该在一个月前就死在奥伦特。”

  “为什么要救我?”我拽着他的衣襟,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处泛白:“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这样近。

  奈弗西斯静静地注视着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没有杂质的水晶石。他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

  “因为……我想看你狼狈又落魄的样子。”终于,他缓缓说道:“只有这样,我那已经死掉的心,才会感到一丝快意。”

  原来是这样吗?

  居然这样简单,我真是个蠢货。

  “这、这样啊。”我讷讷地放开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弄得我很痛,可以放开了吗?”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我想了想,说:“安其罗已经看不到了。”手腕已经起了一圈红痕。

  “对不起。”奈弗西斯闻言一怔,他从腰间的口袋中取出一管小小的琉璃瓶,递过来:“我帮你擦一下。”

  淡绿色的药膏,薄荷味很浓,奈弗西斯的手指是滚烫的。

  所以,奈弗西斯,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露出微末的体贴?

  望着他扇面般的纤长的眼睫,我终于还是冲动地问到:“真的谁都可以?”

  “嗯?”他没有抬头,一手托着我的手掌,另一只手蘸着膏药在我的手腕处涂抹:“什么?”

  “你的身边,”我的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谁都可以?”

  奈弗西斯的手指顿了顿,但他仿佛没有听见般,继续若无其事地为我涂着膏药。

  “奈弗西斯。”我低声叫他名字:“你听到了。”

  “对。”他面无表情地反问:“怎么?”

  “即使是我也可以?”我握住他的手手腕:“谁都可以吧。”

  奈弗西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当然。”他轻轻地笑了,有些嘲讽地。

  ·

  床很软,人躺在上面像是要陷进去一般。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我正好能看见窗外弯钩似的明月。

  奈弗西斯的肩背变得宽阔可靠,再不复少年时代那青葱般的单薄感,漂亮的肌肉覆盖在骨骼之上,细小伤痕遍布了他的全身。最为狰狞的一道疤从左胸斜斜划至下腹,因为创口很深,伤口愈合后与周围皮肤格格不入,是突兀的暗色。

  他的身体是火热的,滚烫的,烈焰般要将我吞噬殆尽。进入的那一瞬间很痛,我几乎想要立刻蜷起身体。

  窗外的明月忽地变了形状,奈弗西斯的头发散了开来,棕色发尾在空气中晃动,像是带着跃动的银光。我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帮他将发丝别在耳后,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

  奈弗西斯停下动作,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有些痛。”我抚过他的侧脸和微微汗湿的鬓角:“对我温柔一点,好吗。”

  他轻轻碰了碰我干裂的嘴唇,像是羽毛拂过。昏昏沉沉的缠绵中,我仿佛又闻到了尼罗河睡莲馥郁的香气,朦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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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时候无数次想提着过去的自己的衣领怒吼:设定的安其罗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骂奈弗西斯就骂吧,但是不要打他,伊斯会心疼。要锤爆他的脑壳应该也是不可以

  (打我就好 都是我这狗血之心的错 )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2022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