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一下心情, 荀泺拨通了林煦的电话，无人接听，第二个未接后收到了林煦“没事”的回复, 没事吗，视频里他眼睛都肿了, 这么脆弱的部位。
荀泺焦急，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被挂了。
林煦：【别担心，真的没事。】
荀泺有点疑惑，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马上就去公司，你在楼下等等我。】
林煦：【不用来, 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荀泺忙问：【哪一所。】
林煦没回。
荀泺更疑惑了，陡地一咯噔, 难道视频没有拍出来，闫轲睿打得很严重：【林煦, 还在吗？】
林煦：【嗯。】
林煦：【你不用来。】
荀泺：【为什么。】
林煦：【我现在……有点丑[骷髅]。】
荀泺无语, 没忍住笑了一下, 从被子里爬出来，给他发语音：“我现在来找你，把定位分享给我。”
……
荀泺到医院的时候，林煦拍好了片，他们一起拿给医生看，软组织挫伤，万幸打到的是下眼眶连着眼尾, 再往上一点就难说了。
“这段时间忌烟忌酒，尽量别过度用眼, 没事就用冰袋敷。”主任医师边说边在处方单上写着。
荀泺礼貌问：“医院有冰袋卖吗。”
“要几个。”
荀泺下意识抬头看林煦，看到他比视频里还要肿的眼睛和那一块青紫，心脏像被刀子很轻地刺了一下。
林煦说：“两个吧。”
主任医师加上，撕下处方单给他们。
荀泺和林煦道了声谢，走出诊室。
有个护士经过，荀泺立马上前问：“你好，就是，药房在几楼。”
“二楼，那边下去就行。”护士一指了个方向。
“谢谢，”荀泺对林煦说，“我们走吧。对了，”秀气的眉皱起，“那个疯子还打了你别的地方吗。”
他们上次打架，林煦身上淤青都还没有消干净，昨天早上他看见了，几乎往死里打得一样。
林煦看着他，轻浅一笑，立马用手遮了遮左眼，其实是笑牵扯到了伤处，但他说：“不该笑，很丑吧。”
“……”荀泺笑得含蓄，手里的处方单收褶，然后不自然地低了低头，问：“..打了吗。”
“没有，只打了眼睛，”林煦慢步，“本来想还手，被同事拦住了，虽然结果不可否认没胜算。”
“你今年才18岁，他都24了。”荀泺说。
林煦浅笑，和他对视几秒，忽地说：“你今年也才18吧，比我还小二十天。”
荀泺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林煦：“买高铁票那次你发错了身份|证号码。”
“……”荀泺点点头，突然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心里也抗拒这个话题，前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聊过这方面。
荀泺沉默下来，想起了自己做的决定。
林煦见此，静了一瞬，别开眼，一时没再说一句话。
荀泺不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但现在，钻进呼吸里的味道仿佛让呼吸都不畅了……他转移话题，“你请了多久的假。”
林煦说：“两个小时。”
“这么少吗？”
“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都说了要少用眼睛，一直对着电脑……”荀泺犹豫着说，“兼|职完，兼|职完这个星期你别做了。”
林煦步子倏地停住。
荀泺心里一颤，脚步跟着停下，感受到林煦的视线，不敢回视，然后继续往前面走，速度变得快。
他到了二楼药房排队了，余光才出现林煦的身影，显然是刚过来，不知道在原地停了多久。
林煦说，声音不辩情绪，“我今天走，等会儿去公司递交辞呈。”
荀泺垂着头，看着处方单，小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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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号这天周五，陈春华生日。
下午五点，荀泺收拾好行李箱，提着准备好的两份礼物下楼，办好明天的酒店退房手续，走出酒店。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荀泺举起双手，用掌心用力挤了下自己的脸，把又冒出来的难过给压下去。
叫一辆出租车，微信上林煦让他快到时告诉他一声，快到之前五分钟荀泺告诉了。
然后五分钟后，刚下出租车，就看见了林煦。
林煦站在垂着根须的榕树下，简单的黑T，穿在他身上却别有韵味，像一段青竹被画上了墨。
荀泺这几天一直和林煦待在一起，昨天他们刚从成市回来，仅过了十几个小时，今天见面，那种胸腔吃满了甜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林煦从出神里回神，走了过去，“来了。”
“..嗯，”荀泺把提着的东西一样一样给他，“这是送给阿姨的礼物，这份是给你的。”
“给我的？”林煦一顿，接过第二个袋子，还没完全拿出就可以从包装盒上看出是什么，一台全配套镜头的单反。
这是荀泺月初想用来走剧情，以闫轲睿的名义送给林煦的前提下买的，花了六万多，后来害怕没有敢送，再后来是忘了。
林煦看了荀泺两眼，笑说：“好端端的，为什么送礼物给我。”
那种胸腔很闷的难受感觉又来了，荀泺干笑，“……送东西不用分时间的，想送就送了。”
林煦点头，“谢谢。”
荀泺：“不客气。”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林煦低眸，将相机放回袋子，带着荀泺往他家走，“饿了吗，她们在做饭了。”
荀泺双手插在兜里，小呼吸一口，轻松地问：“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吗。”
林煦说：“林子昊一家，还有我妈两个同事。”
林煦外婆外公去得早，还有个舅舅，但去了外省做上门女婿，十万八千里远，基本失了联系。
和荀络他爸这边的亲戚更是少交往，来的只有林煦亲爸的兄弟一家。
“林子昊爸妈也在？”荀泺愣住，林子昊爸妈是知道原主勾引过他们儿子的，林子昊要报警，还劝儿子忍耐，不然林煦家不好做人。
荀泺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了，都是亲戚，这种日子怎么可能不在。
林煦稀松平常，“放心，我告诉了我妈我们现在的关系，她告诉了我伯妈她们。”
荀泺震惊了，看向林煦，“你，你和你妈妈说了你在，你对我……”
“嗯，她没什么意见。”林煦因为聪明，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本就是他自己做主，这不出奇。
可是，荀泺觉得现在不同了，虽然陈春华一直知道原主用债款逼林煦，没办法所以抱着放任态度。
可是，荀泺耳朵红了，“你怎么能告诉家长。”
林煦笑一笑，“她问了，问我最近和你怎么样了……我就说了，我在追你，喜欢你……”
“……”荀泺脸也红了，不想去了，“我不去了，你把礼物带上去。”
林煦看着他的眼里笑意加深，说：“当作和以前一样就行，本质没什么区别，我说了你不接受我。”
……
家里门没关，走在楼道就闻到了香味。
荀泺跟在林煦身后，束手束脚地进门，林子昊在沙发上玩游戏，穿着围裙的陈春华正从厨房端着碗菜出来，看见了荀泺。
“..阿，阿姨，”荀泺尴尬，嗓音发紧地打着招呼，“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他给你的礼物。”林煦说，把礼物递给他妈。
陈春华忙把菜放桌子，手忙脚乱了会儿，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谢谢，谢谢小荀，有心了……来就是了，还送什么礼物。”
林子昊爸妈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荀泺又拘谨地和他们简单打声招呼，还有两个同事阿姨，随即林煦带他去了自己卧室。
这期间，几乎没有关注沙发上他们一进来就没玩手机了的林子昊。
他们进了卧室，林子昊收回了眼巴巴的视线，反应过来瞬间堵得要死，还羡慕嫉妒酸。
真的酸死他了，他站起来，想去卧室找他们，又坐下了，去当电灯泡吗，说是他哥还在追荀泺，可他看他哥壁纸都是两人手牵手的。
林子昊心里太不平衡了，明明荀泺一开始都勾引了他……结果后来微信位都没有，还把他拉黑了。
亏他钻石男高这个月还专门为了他，苦心钻研了不少好东西……
林子昊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好歹今年16岁了，没去打扰他们，但自从荀泺来了后，游戏怎么也玩不进。
最终，他还是蹑手蹑脚来到了他哥房间外。
门是关的，大白天这么多亲朋好友在，关着门，在里面打啵吗……
林子昊直接敲门，“好无聊啊，煦哥你们在干啥，我进来咯。”
房间里，林煦闻声，起身将门反锁，“没干什么，你自己外面玩吧。”
林子昊听见锁声，试着拧了拧门把？？没干什么你们锁门？！
荀泺坐在床上，看看他。
林煦淡然地说：“未成年，目的不比我单纯多少。”
“……”荀泺一噎，害羞着反驳，“不要告诉我……我又不想知道这种事。”
林煦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荀泺眼神躲开，继续看电脑上播放的电影，过了一会儿，净白的耳朵晕出一层浅浅的红，小声说：“看电影啊，看我做什么……”
林煦笑，照他说的看电影，手放在了床上。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指|尖碰到了荀泺的指|尖。
荀泺轻微挣了挣，就是，手指很轻地动了动。
……
林子昊和陈春华的两个同事一家吃过饭，吃完也七点多了，坐了会儿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周末工厂加班都有双倍工资。
送走亲戚，林煦对他妈妈说：“他今晚住这。”
陈春华不由看向他的房间，内心百转千回，尴尬点头，指指客厅的一个柜子，“牙刷毛巾都给你们准备了新的，白袋子装着的。”
“嗯。”
母子俩聊了几句，林煦回自己房间，给荀泺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荀泺就拿着去洗澡了。
……
林煦洗完回来时，荀泺穿着他的T坐在床尾吹风扇，天气有点热。他额前黑色的头发被吹开，衣服也因为风贴合住了身体。
林煦视线降在荀泺胸口，风扇吹着，毫不留情将荀泺青涩的轮廓勾出来，甚至因为风是凉的，他的衣服还折显起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点。
荀泺一开始没注意，林煦看得久了意识过来，面红耳赤，忙转过身体，“你，你洗完了……”
“嗯，睡觉吗，还是再玩一会儿。”
“我睡觉……”荀泺说着，爬去了床头，一气呵成背对他躺好，清瘦的肩胛骨，两条露在中裤外的瘦白小腿并拢，微微屈着。
林煦移开视线，将被子一角盖在荀泺肚子上，关灯，自己也上了床。
床偏小，荀泺以前在这里睡的时候，身体就每晚和林煦挨着的，前提是他不侧着睡的情况下。
但现在，林煦的手臂挨着了他的背。
荀泺没出声，也没有躲开，心里淌过一丝热暖，很快消失无痕。
不，其实很想林煦能抱抱他……或者，随便做一点什么都好。
荀泺睁着眼睛看墙，睡不着，脑子里这个时候奇异得很空，什么事情都消失了，只有鼻尖两人身上散发着的相同的沐浴露味。
和以前他住在这里时的不一样，换了味道，一股淡淡的绿茶香。
这个香味其实很能让人感到凉意，但恍惚却有种迟缓的，粘|稠的热意卷在空气里。
荀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林煦一手枕在脑后，看了荀泺一会儿，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着什么。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热意消散，与此同时所有的思绪都回了笼。
尤其缠绕了他几天，今天几乎快要将他笼罩了的一阵情绪。
荀泺努力把它压下去，侧躺久了不舒服，估计林煦睡了，没有喊他往外面睡一点，动作轻地翻身，面朝着直躺着的林煦。
他闭眼，知道最好别看他了，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睁开眼。
夜晚灯光从床尾的窗户漏进来，荀泺看着林煦，看着看着，忽然鼻子酸酸的，好难过。
荀泺额头贴着林煦的胳膊，细瘦手臂横过林煦的腹部，轻抱住他。
突然，头顶一道出奇冷静的声音响起。
“你明天几点走。”
荀泺愣住，下意识想退开，但下意识过了后的结果是没有动，他保持着这个姿势。
林煦感觉自己胳膊的衣袖湿了，他喉结动了又动，过了许久，苦笑：“你不是说这个月底么，怎么提前这么久……我，不想你走。”
荀泺没说话，环过他肚子的手抱紧他，眼睛也紧紧贴着他的胳膊。
林煦语声难掩艰塞，“你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还是因为闫轲睿威胁了你什么，才决定提前离开？”
“你回的……”林煦顿一下，声音轻了，“是你自己原来的世界吗？”
荀泺猛地又背对着他，眼眶湿红，倔强地说：“你别问了，没意义。我说过的，就算明天不走，这个月底也、也一定会走，谁都不可能影响我回家。”
林煦没说话了。
长久的一段寂静，荀泺听见林煦起床，打开房间门出去了。
荀泺将被子盖过头顶，身体蜷缩，被子颤动了不知多长时间。
荀泺从被子里钻出来，胡乱用衣摆擦了下眼睛和脸上的泪，拿来手机玩转移注意力，没过几分钟，房间门开了，林煦出现在门口。
似乎见他在玩手机，停顿了下，关门，走到了床边。
借着手机微光，荀泺看见林煦鬓边的头发是湿的，应该洗了一把脸，眼睛有一点红。
荀泺定定望着他。
林煦坐在床边，“早点睡吧。”
手机自动熄屏了，窗户漏进的一角光又变得明显，打在林煦身侧。
“……你刚才哭了？”
“……”
荀泺破涕为笑，一下心情又低落又注满了掺了甜的开心，他膝盖蹭着到床边，凑近了，认真观察林煦的脸，说：“没想到你会哭。”
“……”林煦无言，和他对视了几秒，无可奈何也沾了笑，“..睡吧。”
“你到床上来。”荀泺说。
林煦上|床，这次他主动地，抱住了荀泺。
两个人安安静静，谁都没有闭上眼睛，但没有看彼此。这时林煦抬手，本意是想去摸荀泺的脸，无意擦到了荀泺的胸口，作势抱歉。
荀泺心尖一颤，忽然一种热暖的强烈情感随之冲出，于是快口说：“你要不要摸摸，以后就摸不到了。”
“……”到现在，林煦都还有一种全身经脉被挑断的感觉，心情同样，荀泺还说“以后”，他想说不想。
这时荀泺抓住他的手，放好。
“……”林煦顺势，“最近有继续发育吗。”问完，自问自答，显然碰着心里有了数，“好像没有。”
荀泺一羞，轻轻锤了一下他的手。
林煦低头，吻住了他。
荀泺配合的抬起头，肉肉的嘴唇主动被挤压，甚至主动地先将自己的舌|头伸进了林煦的嘴里。
林煦呼吸逐渐变了质，看着荀泺被亲得湿润迷蒙的眼睛，克制道：“我先出去一趟。”
荀泺心一刹空得厉害，抓住他的衣服，茫然：“去哪里。”
林煦稳了下沸烈的心情，下床，“买套。”
林煦抓着他衣服没有放，“这个时候你还可以去吗，我不想你去。”
“别刺激我，”林煦吻了吻他的唇，“很快就回来，五分钟之内。”
“不要，”荀泺犹豫了下，看着他，羞涩地说，“就，就不用算了……那个的时候，及时出去就好了，不然，不然弄在里面也没关系，我又我又不会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