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周一片狼藉，纪姚对着路存煦露出青黑的指甲，淡淡地笑了笑：“丧尸异化的征兆罢了，很惊讶吗？”
路存煦震惊地看着纪姚的模样，心脏仿佛重重落到了深渊，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得已经不像自己：“什么时候的事？”
纪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今天发现的。”
路存煦一把抱住纪姚，语气痛苦又压抑：“不怕，不要怕，你还没有变成丧尸，我们去京城，京城说不定已经有人研究出疫苗了，只要你还有神智……”
话还没说完，便被纪姚打断了：“就算你愿意带着我，你的队友也愿意吗？就算你放弃队友和我走，带着我一个废物，能离开海城吗？”
路存煦还没开口，纪姚又“噗嗤”笑出了声，抬手抚摸着路存煦脖颈下的血管，喃喃自语：
“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很想咬破你的血管，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一部分，这样多好啊。
我大概，天生就适合成为丧尸吧。”
“纪姚，你清醒点，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不要放弃。”路存煦直到这时，直到自己意识到将要永远失去纪姚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这个人对他有多重要。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让他咬吧，纪姚害怕孤独，如果留他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海城，他该有多难过。
那个时候的纪姚说了什么呢？他看着路存煦的眼睛，眉眼弯了弯，笑着开口：“还是算了吧，要是把你变成丧尸，你就会把我忘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从来敏感，多疑，善妒，占有欲极强的纪姚，在那一刻，选择放开了他的手。
“我有一个小金库，里面放着些值钱不值钱的东西，本来想留给你的，可惜在逃亡途中不知道丢哪儿了。”纪姚遗憾地叹了口气，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微微眯起了眼，突然间温柔地喊了他一声：“阿煦。”
路存煦一怔，还没来得及弄懂那眼神里的含义，就见纪姚笑眯眯地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别忘了我现在的模样。”
随后，便迅速地跳出了窗户。
“纪姚！”
“阿煦！”
“没事吧，阿煦！”
“……”
路存煦猛地睁开眼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来到京城安全区这么多年，异能透支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也好，孤家寡人过了那么久，他也早就活腻了。
门外传来细碎的争执声，吵得头更疼了。
等等……争执声？
路存煦陡然间清醒，凌厉地看向四周，却不是在原本休息的卧室，而是……
路存煦晃了晃神，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大概没睡醒，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末世前的办公室里。
“阿煦昨晚上加了一夜班，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别烦他了。”
“但是纪姚先生毕竟是路总的……而且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好像病得挺严重的……”
“他小题大做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且前两天阿煦不是陪他去做过全身检查了吗？什么事都没有，不用管……”
话音未落，门外的两人就见路存煦开门走了出来，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急切地道：“你说谁打电话给我？”
第二个开口的人见他已经醒了，便也不再为难，直接把他的手机给他，道：“是小纪先生，他好像发烧了，打电话想让您去看看他。”
“我现在就去。”其实路存煦现在还有点儿搞不清楚情况，面前的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他曾经的秘书小徐，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人早在末世爆发那天转化失败，成了丧尸。
而另一个人叫关文康，是他的助理兼学弟兼好友，毕业后就跟着他一块儿创业，末世之后也跟着他一块儿逃出了海城这个丧尸窟到了京城安全区，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早就跟他分道扬镳了。
这两个人，无论怎么想，现在都不可能他的身边，更何况，他还听到了另一个名字……纪姚。
路存煦的喉咙有些干涩，手指不自觉地轻微颤动了一下。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也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无论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只是在做梦，他也想快点儿，去好好看看这个人。
可偏偏有人拦住了他，关文康挡在了他面前，紧拧着眉不赞同地道：“阿煦，纪姚那家伙惯会折腾，你信他干嘛？”
也不怪关文康不满，纪姚这个人，公司里一直有他的传说。
谁都听说过，他们高大帅气，多智多金的老板有一个娇气的作精小情人，时不时地就装病找他回去看他，回去了就发现他根本没事，搞得路存煦苦不堪言。
几次之后，路存煦也不上当了，若是有事便直接拒绝，可是拒绝之后这小作精就作得更厉害了，有时候就跑到公司里，也不吵不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路存煦，活像个背后灵一样。
别说关文康了，公司里好多人还打起了赌，猜测咱路总多久会受不了，把那位给甩了。
“再说最近发烧的人可不少，万一跟前两年一样是什么新型传染性病毒，你要是真去了被传染了怎么办？ 你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还是先好好儿休息……”关文康关心地看着路存煦。
“他是我爱人，生病了我怎么可能不管。”路存煦皱了皱眉，直接推开了关文康，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留下关文康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旁边默默当背景板的小徐也是一脸震惊，爱人？关助理不是说那小作精不是路存煦养的小情人吗？什么时候成爱人了？！
*
纪姚住的公寓离路存煦公司不远，走路没几分钟就到了。
原本还有些浆糊的脑子在外面吹了一会儿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末世前重生类的小说路存煦也看过不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现在这情况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那就真的是他走运，回到了末世前两天。
他记得这个时候正在为一个项目忙得焦头烂额，整天加班，偏偏纪姚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一天找他十几次。
他知道纪姚性子敏感，缺乏安全感，也在努力地与他磨合包容，还想着等这个项目忙完，便带着纪姚出去走走，只可惜……
后来末世来临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着纪姚和关文康他们一块儿逃出海城，再后来……
再后来纪姚从高楼跃下，他再也没能找到他。
“到了干嘛不进来，等着我来迎你啊。”正想着当年的事，就见纪姚打开了门，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似乎有些不满地瞪着路存煦。
路存煦喉咙一紧，下一秒便把人抱在了怀里，出口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带着嘶哑和哽咽：“我很想你。”想了很多很多年。
纪姚愣住了，在一起一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路存煦，抱着他的力度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着凉了。”这让他难得的有点儿不自在，他也没说自己得了绝症啊，怎么一副他快死了的样子。
不过这点儿不自在很快便消失了，他微微仰起脸，拿自己微烫的额头贴到路存煦脸颊上，没等路存煦反应便拉住对方的衣领，踮起脚轻佻地道：“我发烧了。”
路存煦皱了皱眉，刚想让人先去屋里躺着，就见纪姚舔了舔嘴唇，紧接着低声道：“现在身体很烫，要不要试试？”
路存煦：“……”
路存煦深吸了口气，按住怀里的人不让他乱动，没好气地道：“吃药了吗？”
“吃了。”纪姚感受到路存煦对自己的关心，享受地眯了眯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疯的，比如现在就很乖。
“所以，试试吗？”
“……”时隔多年，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路存煦早就不记得了。
只是，连自家恋人生病时都不放过，他真心怀疑自己在纪姚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路存煦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将人半哄着塞到被窝里，又哄着人吃了药，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记得你之前一直说想去旅游？”
“对啊，可是你不是没空……”说着纪姚的声音就低落了下来。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和路存煦并非正常的情侣关系。
路存煦的包容和温柔，只不过是自己用尽手段才换来的那一点点温暖。
可是，人总是不甘心的，他明明知道，路存煦不爱他，却总是时不时闹点儿小脾气想要试探对方的底线，想要看看路存煦能忍到什么时候，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希望……
“我这两天有空，带你去我老家转转。”路存煦不知道纪姚心中所想，闻言便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我老家就在海边，家里没什么人了，正好带你去度假，好不好？”
纪姚弯了弯眼睛，搂住路存煦的脖子，像没骨头似的靠到对方身上，懒洋洋地道：“你陪着我当然好啊。”
“那我去收拾收拾，你也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我们等会儿就走。”路存煦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
“这么快？”纪姚又愣了愣，路存煦急切的态度让他有点儿不安。
“刚好手里的项目结束了，过两日又该忙起来了。”路存煦随便找了个由头，随后便迅速地给纪姚穿起衣服：“多穿点儿。
我来开车，你在车上多睡会儿，难受的话就和我说。”
他也舍不得让纪姚还发着烧和自己连夜赶路，可是距离他记忆中的丧尸爆发只有两日了。
为免遇到突发情况，他们越早离开这个魔窟越好。
纪姚觉得路存煦的状态有些奇怪，却又不想错过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便也没多问，高兴地点了点头：“那好哦。”。
说着，纪姚便振作着起身去了隔壁的小房间收拾他的小宝库。
直到纪姚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路存煦才稍微恢复了些冷静，一边收着两人的衣物一边开始回忆上辈子发生的事。
上辈子，两天之后末世便会毫无预兆地降临，全球几乎一半的人类低烧过后，瞬间就变成了没有理智，只会凭本能吃人的行尸走肉，而海城这个人口大城自然就成了魔窟中的魔窟。
他们公司又正好处在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灾难来临的时候他正在公司里开会，直接就因为突如其来的高烧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小徐转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正要袭击自己。
好在他和关文康等几个人及时觉醒了异能，才保住了性命。
之后他就去救出了纪姚，只是纪姚一直发着烧，又没有觉醒异能。
当时队伍里又有人在传低烧就是转变成丧尸的前兆，以至于不少人都想扔下纪姚，只是他一直护着，没给别人机会。
但是，再紧密的看护也有疏漏的时候。
那一天，他出去找物资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纪姚一直都那么黏着他，娇气，乖张，一个不高兴就要发脾气，偏偏在那天那么安静，那么懂事。
等他回来的时候，纪姚就对着自己露出了丧尸化的指甲……
想到这里，路存煦抹了把脸，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他要带纪姚离开这里，再也不让这个人离开自己，无论纪姚会不会变成丧尸，他也绝不会再把人弄丢了。
*
“我好了。”纪姚拖着自己的大箱子，高高兴兴地走到路存煦身边，虽然还发着烧，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的精神。
这可是第一次和路存煦回老家，别说是发烧了，就是腿断了要去啊！而且还是二人世界呢，他不得好好谋划谋划。
“嗯，走吧。”路存煦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还给不情不愿的纪姚套上了自己的黑色大外套，这才拖着箱子下楼。
为了二人世界，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结果被裹成了一头熊的纪姚：“……”
*
“杯子里倒了热水，你多喝点，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路存煦像个老妈子一样婆婆妈妈地叮嘱着，纪姚倒是很享受这样的路存煦，眯着眼睛乖乖地打开保温杯。
路存煦见状，终于把注意力从纪姚身上离开，开始专心开车。
两天的时间很紧迫，从海城回老家，就算不堵车也要至少四个小时。
路存煦担心路上有意外，打算先离开海城，到了通城开发区再去买一些药物和吃的，还有汽油和柴油。
他父母以前是在海边做水产养殖起家的，养殖场有一个小的柴油发电机，至少不用担心末世初期全国大范围停电的问题了。
纪姚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又烧了两天，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便没那么精神了，等车开上高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路存煦隔着后视镜瞧见，把车里空调的温度微微调高了些。
上辈子算上末世后，纪姚至少烧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依然没有好转。
虽然在经过那种辐射之后，大多数人的表现都是发烧，能挺过去的就成了异能者，挺不过去的就成了丧尸。
但是纪姚的发烧症状却在末世前就有了，这让陆焱担心会不会是其他的问题。若不是前几天刚带纪姚去做过全身检查确定只是普通的发烧，他肯定要带着人再去一次医院。
不过京城安全区也有专家认为，那种辐射其实早在末世前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刚开始大多数人的身体并不会有明显的反应，证据就是末世前几天感冒发烧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现在只能先带人回去，要是一直不好，等到了末世，他可以再找治疗系异能者给纪姚看看。
末世之后，除了京城安全区之外，全国还另建了四大安全区，而以通城为起点不断扩张的东港安全区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起受辐射影响更大的动植物，海里的生物进化得比较缓慢，至少不用担心食物和盐的问题。
而且这里工厂多，在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几乎是最快重新恢复秩序的城市之一，安全区的人数在末世后期也越来越多。
上辈子因为关文康和好几个队友的父母都在京城，他们便没有在通城停留，一路上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成功到达京城，中间还损失了两个人。
这辈子他不想再折腾了，就带着纪姚回老家，他会好好儿护着他的，至于曾经的队友……
路存煦还是给关文康打了一个电话，虽然到了京城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他没料到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学弟会突然和他告白。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纪姚变成丧尸，心里还是宁愿相信纪姚还活着，自然没有接受关文康。
而且，他本来也不喜欢对方，好在关文康也没怎么纠结，只是回到京城后就疏远了自己。
再之后，关文康凭借双异能加入了当时最大的佣兵团，至少在他重生前一直混得不错。
虽然两人后期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好歹也曾经一起从丧尸手底下逃了出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醒一下对方还是有必要的。
“阿煦，你去哪儿了？我去纪姚家敲门怎么也没人应？”关文康这会儿正在纪姚的公寓门口，想到路存煦临走前说的话就有些不高兴。
当初，路存煦和纪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以为路存煦只是看上了纪姚的脸，图个新鲜。
毕竟，那纪姚不过是在酒吧工作的一个酒保，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性格又糟糕，除了一张脸能看，简直没什么优点。
阿煦的眼光很高，而且他自己也说过，以后想找个和自己志同道合，能聊得来的人，而纪姚……根本不是路存煦喜欢的类型。
他本以为这两人没几天就会散了，没想到这个没几天居然过了一年，他们还在一起。
而在今天，路存煦还说纪姚是他的爱人，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说出这种话？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关文康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不爽，对着手机那头关心地道：“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睡一会儿？都两天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纪姚没进医院，你就要先进医院了。”
“我没事。”路存煦没耽误时间，直接便道：“后面的项目先不做了，我暂时不回公司，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明天下午，你和娄昊梁，潘怀，薛红他们到我在新区的那栋房子，我们一起开个会。钥匙就放在消火栓的门里。”
郊区人相对少一点，他们在他的空房子里觉醒也不用担心会发生意外，几个异能者想要逃出来肯定比上辈子更容易。
可关文康也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认为路存煦连开会都要选择在家里，肯定又是为了纪姚，而且还放弃了他们准备了那么久的项目，当即就不赞同地道：
“你熬了几个通宵才准备好的，现在都快成功了怎么能不做了呢？是不是纪姚又闹你了？你不是都陪他去过医院了吗？根本就没什么事，你不用这么惯着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路存煦打断了，皱了皱眉淡淡地道：“跟这个没关系，具体的明天再说吧，我在开车，先挂了。”
记忆中关文康的确对纪姚有些不满，那个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关文康是关心自己，可是末世后，在纪姚离开后，关文康却和他告白了，现在在听这些话，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味了。
不过反正明天就末世了，关文康他们多半还是会沿着上辈子的轨迹出发前往京城，以后大约也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路存煦对他的那点儿小心思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偏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纪姚，就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迷瞪着那双丹凤眼朝自己看过来。
“吵醒你了？还没下高速，再睡儿。”路存煦瞅瞅他迷迷糊糊的模样，笑了笑道。
“唔，不睡了。”纪姚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地道，“空调开低一点，有点儿热。”
“好。”路存煦瞅了瞅纪姚还有些泛红的脸，很吝啬地只下调了一度。
纪姚：“……”
*
到了通城开发区，路存煦先找了一家酒店让纪姚住下，随后便打算出去扫货了。
“今天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你先睡，我出去买点儿药。”路存煦揉了揉纪姚的脑袋，温柔地道。
“药我都带上了的。”纪姚仰头看着路存煦，灯光有些暗，让人看不清表情。
“多买点儿有备无患，我老家在乡下，出来一趟不方便。”何止是不方便，再过一天，药物在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纪姚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弯起眉眼，蹭了蹭路存煦的手，娇气又乖巧地道：“那我等你，早点儿回来哦。”
“嗯。”路存煦应了一声，也不再耽误，径自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打开到再次关上，纪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右手被紧紧地攥成了拳状。
刚才在车上，路存煦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就这么静静地侧躺在后座听着，听到路存煦明天就会回上海，听到关文康在说自己，看到路存煦皱眉……
他根本就不是带自己回老家度假的，他终于还是不耐烦了，受不了了，想把他像丢垃圾一样丢了。
*
此时的路存煦还不知道因为自己随口找的理由，让乖巧的纪姚又开始往黑化的边缘进化了，他这会儿正在药店里扫货。
纪姚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退烧药肯定要多多的。
布洛芬等止疼药也不能少，末世之后，一开始不会使用异能导致异能透支后引发头疼后遗症的人可不在少数。
还有肠胃药，纪姚有慢性胃炎；还有流行感冒药，维生素片，钙片这些保养品也不能少，还有……
零零总总每样都拿了一些，可惜他不是空间异能，拿太多也会过期。
“结账吧。”路存煦还有点遗憾，收营员却是被他的大手笔给震惊了，连忙点了点头：“噢噢好。”
这是哪里来的冤大头啊，所有的药都买了一遍，这是生怕自己不生病吗？简直……这样的客户还请多来一点！
买完药，路存煦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最近的农资店，把店里所有的种子都买完了。老家那边都是盐碱地，但他是植物系异能，完全不用担心，正好把后面的几十亩水产大棚全改来种菜，搞个菜园子。
柴油、汽油也囤了一些，不过没有买太多，一是车子装不下太多，二是海边人少，周边的丧尸清理起来也不难，到时候可以去加油站取。
路存煦一边开车一边囤货，又把周围的几个批发市场全逛了一边，吃的用的穿的一个都不能少。
甚至在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路存煦还进去挑了一些从直男审美来看挺不错的项链，耳钉和戒指。
虽然这东西末世后都不值钱了，不过纪姚爱美，还是很爱打扮的。
想到这里，路存煦又回头去了商场，瓶瓶罐罐的乳霜也挑贵的买了一些。
等到扫货完毕，越野车是彻底装不下了，只给纪姚留了一个坐的位置。
这时候就不得不再次感慨空间异能的方便了，不仅能装下更多的东西，还能保证不过期，放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炒菜之类的热食都能多准备一些。
只是，虽然明知关文康会觉醒空间异能，可一想到无论是上辈子队友对纪姚的排挤，还是关文康对自己的心思，路存煦都不可能再和他们一路了。
不过也没关系，老家的地够大，附近就是海边，他可以捕鱼种菜，总不会饿着纪姚。
想到这里，路存煦忍不住心里一软，对以后的生活也多了一点期待。
前后奔忙了大半夜，确保越野车除了纪姚的位置再没有别的缝隙可以放东西了，路存煦这才罢手回酒店。
想着末世明天下午接近四点才会突然爆发，明天还有点时间，等他把这些东西运回家，还能再去城里再运一轮。
就在路存煦把未来两三个月的物资都安排好回去的时候，就见凌晨两三点的酒店门口，一个少年正穿着单薄的衬衫，就这么冷冰冰地竖在风中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路存煦看到他的瞬间就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就把车停在路边，连忙上前把人抱在怀里，声音难得的有些冷：“你在干什么？！”
纪姚像是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路存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到路存煦出现顿时有些无措，又委屈地道：“你好久没回，我想找你。”
“你可以打我电话。”路存煦简直又好气又心疼，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人披上。
“……”纪姚讷讷地低头不说话，他总不能说偷听到了路存煦在打电话，以为他要故意甩掉自己回海城，以为他要甩掉自己，以为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好在路存煦也没多问，只是摸了摸纪姚的额头还在发烧，当即没好气地道：“外面冷，你先回去，我把车开到停车场就回来，不准再出来，记得吃药。”
“嗯。”自知理亏的纪姚乖乖地应了声，三步一回头地回了房间。
原来不是要丢掉他，那他可以继续乖乖的，做一个听话的小情人。
路存煦也不敢耽误，听完车子便跟着回去了。
从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纪姚很没有安全感，心思又敏感，总是黏他黏得紧，却又总是忐忑地揣测自己的心思。
其实纪姚不知道，他父母早逝，从小到大过惯了孤独的日子，直到纪姚的出现……
他很喜欢他的依赖。
*
第二天，纪姚跟着路存煦上了车，就被车子里那堆挤得满满当当的杂货给惊呆了。
“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这次回去可能要多待一段时间，就买多了一点。”大概是纪姚的眼神太过震惊，路存煦忍不住解释了一番。
“哦……”这也买的太多了，仿佛不是去度假，而是去逃难的，纪姚在心里默默腹诽，不过这也说明路存煦没骗自己，他确实打算跟自己一块儿度假很长一段时间。
这里面居然还有南瓜种子，嗯，从种子到成熟至少也有三个月吧。
三个月，路存煦是打算退休带着他回家养老了？
也可能是先种着，等成熟了再找个假期回来摘着吃。
不管是哪种情况，纪姚都挺开心，弯着眼睛像是在寻宝一样在这群杂货里翻翻找找，每找到一袋种子就弯弯眉眼，仿佛找到了路存煦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证据。
“我小时候就给我外婆种过南瓜，很有经验的，交给我吧！”纪姚很快就兴致勃勃地道。
“……行。”瞧见纪姚对种田的兴致居然这么高，植物系异能者路存煦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他老家都是盐碱地的事情了，大不了悄悄帮忙，让他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