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烂热重启>第64章 我想摔碎他

  林川真是说笑了。的确,我这样的人……要是能理解,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我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如果阵法成功,时间成功回溯,他们自然都能复活。

  但话不用出口,都觉得自己可笑,毕竟我又有几分把握,阵法能成功呢?

  林川霍然将那纸盒掀倒在地,那些彩色的、曾被人好好保存的烟盒就那么掉了一地,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一堆垃圾。

  他将开启的打火机扔在那堆烟盒里,刹那间,烟尘火光直冲而起。

  他隔着火与烟盒的灰烬对我说:“滚。”

  离开他的屋子后,我在雪地里站了一会。直到肩头的血浸透了衣裳,我才开始觉出冷。

  解决冷的最好办法就是喝酒,我正好有几瓶好酒藏在林川家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原本准备几日后他生日时取出来。

  我到了那里,打开瓶盖,闻到四溢的酒香。本应仰头喝个尽兴,动作却停住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起来了,一起喝酒的人不在了。

  那就自己喝吧。

  酒入咽喉,还没品出个味儿,便先醉倒在地上打了几滚,厚重的污尘和着我自己的血,凝结成了一片让人恶心的污渍。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着的家门。

  末日黑天降临后第二年,原本的城市系统已完全瘫痪。因此乌枝路的别墅自然也用不了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居无定所,辗转于各个基地处理事务。

  而那次被世人称为”千人血祭”的丢手帕诅咒事件之后,我因接连的刺杀频繁更换住所。

  ——的确没人能彻底杀的了我,但刺杀就好像藏在粥里的针,让人防不胜防,寝食难安。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裴追。

  我最初剜心之后,始终避开他,甚至在他伤重期间也不曾见过他一次。但刺杀者们却早不愿相信我和他毫无关系,或者说,将他也当成了我的帮凶。

  在发现避嫌也无能为力后,我便和裴追又住在了一起。

  而对于我的冷漠、躲藏和返回,裴追始终表现得非常冷淡和顺从。

  他看起来似乎逆来顺受,毫无主见。但我了解裴追,他在年少时便心思沉稳细密,一般来说,如果他看起来顺从,不如说他内心已有了自己的主张,却缺少一个契机,正在冷静地观察,因而顺水推舟。

  就像雪原上的猎食动物,雪狼在攻击猎物前会蛰伏很长一段时间,观察对方的习性,从而一击而中。

  只是,当时我已经没有别的心思思考这些了。

  我被那些罪孽压得透不过起来,醒时梦里都是翻天覆地的血海和生灵嚎哭。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个人喜怒痛楚情绪。

  也可能是我已将心剜出来,放在裴追身上的缘故。

  当时住的地方是千人血祭后,我时间最长的住所了。因为我还有事要做,并不能住去深山老林,所以它还是在某个基地外围,但是十分偏僻,自己搭的平房,几百米外有几户“邻居”,大多是些贫困平民,我们与他们没什么交集,平日里也用法术掩饰容貌。

  只是有个家里的女主人热情一些,因有次我在怪物来袭时帮了她孩子,她送给我们许多蔬果种子,教我们如何在这里自给自足。

  “沈先生,我是这里的老居民了。你住的地方原本是片桃林。”女主人笑着说:“给你些桃子种子。不过这东西难种,我们家几次都没养成功。所以劝你家还是正经种谷物。”

  我谢过后便抛诸脑后,之后没多久这户人家也搬走寻亲去了。那段时间日日忙的昏天黑地,今日却恍然发现,那种子竟然被养活了,成了一株株枝干修长的桃树,而如今初冬时节,竟已冒出了淡粉的花苞。

  借着醉意,我晕乎乎地弯腰拾起了一片极轻极薄的桃花瓣,然后踏着初雪进了屋。

  好不容易开了门,发现还有一重,我伸手去推,却发现这“门”摸着软和,而且怎么也推不动。

  抬头一看,哦,不是门。是裴追。

  这小崽子一如既往地冷这张脸,手里还握着卷册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然后他脸色豁然一变,力气极大地握住我手腕:“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我摆了摆手想让他别多管闲事,他却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压根不想理我,用一种近乎强势的姿态把我按在了椅子上,拿酒精给我处理伤口。

  嘶——真疼。酒都醒了几分。裴追这小子是真恨我,擦个伤口手这么重。

  我想说他几句,才发现他竟然始终身形僵硬、侧着脸看也不看凭感觉再给我消毒,不管是伤口还是完好的皮肤,一下子不管不顾地抹过去。

  我当即差点气笑了,这他妈能不疼吗。

  “少爷,”我把手抽回来,自己开始包扎:“肉长的,你要么别管,要么稍微细致点看着来行吗?”

  裴追竟也难得地没有回怼。他沉默着……冷玉般的肤色上竟渐渐漫出一点红。

  他脸红了?

  我第一反应是“稀奇”,第二反应是:我这是喝了多少?能眼神儿离谱到这个程度?

  再定睛看他,刚才果然是幻觉。他依然面色如冰,声音还是冷冷地:“我晕血。”

  “晕血?”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满地都是死人,每天见得血比喝的水还多?你晕血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裴追烦躁地皱了下眉:“我只晕你的血。”

  这话听起来更奇怪了,但我的醉意又卷土重来,就在几乎要一头磕桌上睡着的时候,感到有人把个东西拍在桌面上,把我震醒了。

  睁眼一看,是卷厚厚的手稿,正摊开那页也眼熟得很,正是我那时间阵法。

  我停下动作,抬眼看着裴追,缓缓道:“你动了我的东西?”

  过去,每当我露出这种神情时,还能有底气和我对视的人其实不多,而裴追真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不仅毫不回避我的目光,还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是。而且我还知道你要用它来做什么。”

  他永远是这样,好像一潭水、一捧雪、一块冰,比我这个所谓的师父还要从容自若,好像什么都看得透——而自己,却让人看不分明。

  让人想把他摔碎。

  酒醉让我的情绪比平时远充沛许多,一种异常的冲动在我胸腔中激荡。

  作者有话说:

  最近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