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烂热重启>第47章 杀千人

  看过流星吗?

  那阵法落下的一刻,地上绽开了血色的流星。自他们的心口而出,血液四溅在漆黑的夜空。

  我站在阵眼中央,面无表情地缓缓握拳,随着我的动作,数百人、数千人……心脏崩裂。

  流星之后,便是血雨。

  逆天之阵,我其实也并不多好受,但是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基地虽然大部分人都已感染,但其中必须死的是冲撞铁门的青壮年感染者,这些人是我正在杀死的。

  其余人——尤其是还未感染的人,我要控制法术不波及他们。

  最开始,我以为杀百人便会起到震慑作用,他们便会停下撞门。

  但人心又一次让我意外和震撼。因为死去的人越多,那些撞门的人竟然越是前仆后继,仿佛把这事当成了最后的生机。

  我杀了近千人,方才止休。

  撞击石门的部队终于溃散,我终止阵法,站在高台之上,俯视地面,雨水将血迹冲成一条蜿蜒的水流。

  孩子抱着父母的尸体,抬头露出空洞的眼神。我回避这目光,却注意到幸存者们已发现我是始作俑者。他们怒吼着,终于彻底信了之前那些流言,并且开始试图反抗。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我向来一意孤行、冷酷自傲,如今竟然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抽离。

  我想,【丢手帕】怪物说的是对的吗……是因为我因自己的经历对蕊蕊曾有移情,才变成这样的吗?

  难怪,它会抽走我身上的诅咒。因为怪物的快乐来源于折磨猎物。而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地自裁竟然已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它才说要让我“生不如死”。

  一切皆因我先妇人之仁,又没有担起这仁慈的能力。

  我当真万死难赎。

  台下真是吵得厉害。我的意识仿佛被一分为二,一边冷漠地想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剩余的感染者,一边阴魂不散地诘问自身怎么好意思活下去。

  而在同时,一些人暗中潜入了瞭望哨台。我从阵法中直起身,看着其中一人抬起枪,对准我眉心——按下了扳机。

  我在玄学之道上自小便有种异常的天赋,而在当时虽然别的毫无长进,术法却几乎已临绝点,对于空间的控制几乎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

  因此,那子弹在我眼中,只是如同放了慢镜头的荒诞电影。

  但我竟然这样不躲不避地出了会神——直到有人粗暴地将我撞开,我狼狈地跌在护栏边,与此同时那子弹就擦着耳侧飞过,钉在墙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毫无疑问,如果刚才没被撞开,此时炸开的就是我的头颅。

  是好友林川。

  我抬头看到林川、塔罗一行人上了哨站,三俩下便将刚才意图杀我的人给绑了,还顺便堵住了他们的嘴。

  林川雷厉风行地抓住我的领子,将我按在墙上:“沈无,怎么回事!我们要听你自己说。”

  塔罗也远远地看着我。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我淡淡道:“我没控制住这里,感染者都跑出来了,其中许多人已被怪物控制。我不能让他们离开基地去传染更多人——所以,我将这些人都杀了。”

  “没控制住?”林川怒吼着:“这么多人命你一句没控制住?成不了事就别坐这个位置——”

  我无话可说。

  塔罗上前,一把拽开他:“事情都这样了,你哪怕杀了沈无都没用,而且他已经尽可能把伤亡降到最低了——别废话了。先把要紧事做完。”

  然后便是讨论人员安抚和后续舆论控制。其实说是讨论,也没太多选择了。基地剩余人需要接受检测,看是否携带诅咒。好在塔罗他们带来了足够的人,也带来了【丢手帕】诅咒的解法,苏落已经去布置了。

  而更麻烦的是舆论控制。我对外封锁消息,统一口径宣称有人被怪物控制后暴乱,对内强权镇压。

  林川显得不满,但是理性上又是目前最合适的解法。

  他会负责协调人手检测诅咒。临走前,他问我:“所以,这事就这么结了?”

  我当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个打算,但暂时不方便说给他们任何人听。于是只是道:“不会。我自己做的事,会负起责任。”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从我烟盒中抽了支烟,低头点燃。烟抽到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我性子急,刚才话说重了。事情变成这样,你才是最不好受的。”

  这么多年发小,我很清楚林川这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且其实算得上心胸宽广、性格包容,不然也不能和我做朋友。

  我知道他这算是暂时接受了,便勉强提起精神笑骂了句:“滚蛋,别在这儿和我肉麻,准备代我去迎接其他人的怒火吧。”

  林川走后,我转向塔罗,叼着烟轻轻笑道:“怎么,你有话要单独对我说?”

  “沈无,不好受就别撑着了。你哪怕在我和林川面前嚎啕大哭,我们也就最多笑话你一会。”塔罗靠着栏杆看我,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别开玩笑了。”我淡淡道:“我这个杀人凶手都哭的话,底下那些死者和遗属又找谁说理?坏事做尽还惺惺作态,未免让人作呕。”

  塔罗只是静静看着我。她其实大部分时候比林川要疯的多、无所顾忌地多,如今这么安静,还顾左右而言他,我忽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甚至从她那异常安静的目光中感到了一丝悲悯。

  “有什么事,你直说。”

  “裴追快死了。”她看着我,轻轻道。

  我一时无法作出反应。

  但或许是伤重积压,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我忽觉胸口一阵剧烈的滞痛,呛出一口殷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