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执子之手gl[修真]>第173章

  “大胖子, 大竹竿,不,好袁则,你快帮我算算我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明明是楚摘星弄的鬼, 姐姐也被叫过去了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龙族小霸王祝绪此时换上了难得的央求神色, 拽着袁则的袖子不断求肯。

  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了, 她与生俱来的呆毛固然妙用无穷, 但真遇上无支祁这种用上古神祇用神力屏蔽天机, 还得是袁则这种专业人士才能窥知一二。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楚摘星一旦有事,姐姐必然要受牵连, 都快赶上绑共生之契了。

  无支祁那只死猴子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是不能当着他们说清楚的!非要拉着姐姐和楚摘星去密聊, 不然宁可拼一个玉石俱焚, 鱼死网破。

  袁则被晃了个七荤八素, 举着手嘴中连连告饶:“祖宗, 我的小祖宗, 我算还不行吗。你得先松手, 我才能算啊。”

  祝绪很快生动形象的向袁则展示了什么叫她有礼貌,但不多。

  尚在空中翻滚的玉钱被祝绪中途截下, 紧接着右手往空中一划, 然后把手伸进被划出的黑色裂痕中使劲扒拉了几下, 这才面露喜色,最终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完整龟壳并数枚骨签抛到了袁则怀中:“玉钱太次, 我看你最宝贝这个了,就用这个吧。”

  庄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虽然他不知道好兄弟这一套占卜器物是何来历, 但最宝贝这个形容的确是恰如其分。

  子正对这套器物从来都是欣赏把玩,细细擦去灰尘, 连梦梦这个铜钱随便吃,玉钱任意造的都没能拿到手玩过。

  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小龙君逮了个正着。

  袁则狠狠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庄聿,真是好兄弟啊,唯恐天下不乱。浑然不觉庄聿能有今日完全是被他素日里言传身教给带坏的。

  见袁则只是呆着不动作,祝绪又焦躁起来:“你看他做什么,快算啊。”

  夏峙顺带手地补了一刀:“对啊,胖子,快算。兵贵神速,占卜也是宜早不宜迟,楚师姐还等着你呢。”

  “你们……”袁则咬着牙,手从一个个损友脸上点了过去,末了还点了点真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手里龟壳小老虎的脑袋。

  真是交友不慎啊。

  袁则把骨签尽数塞入龟壳之中,认命摇晃起来,还不忘调侃全神贯注盯着龟壳的祝绪两句:“小龙君,您不去修财道真是可惜了。”

  祝绪一愣:“啊,为什么?”

  袁则无奈叹气:“行吧,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凰韶亿在懵懵懂懂的祝绪耳边耳语几句,祝绪立时七情上面,挥拳就要来打袁则。

  袁则捏住了自己的免死金牌:“结果出来了,等会再打也不迟!”

  于是众人的眼睛全落在了那只有寸许长的骨签之上,只见骨签上缓缓生出几个墨字:“有得有失,有借有还。”

  祝绪一把抢过骨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复又问袁则:“这没头没尾的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依祖制,这灵文甲壳占出来的结果就是最终结果,不可再解签了。”

  “可我看不懂啊。”

  袁则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行吧,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于是又手掐法诀,再度起占。

  结果未出,祝绪头顶的呆毛就猛地往后一倒,祝绪心知大事不妙,一把将口中念念有词的袁则推开,随即便有一道毁灭气息十足的紫黑色雷霆在袁则先前站定之处炸开,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把众人都给吓住了。

  被推开的袁则长长吐出一口气,打了个激灵,这才把盘桓不去的惧意驱除。难怪师傅这么告诫他呢,原来真的会死啊,可不亲自试一试又不甘心。

  祝绪也吓了个够呛,她的确是任性使气,但在她最重要的成长时期是跟着姐姐的,所以绝非视他人性命为草芥的性子 。眼见为自己一己之私险些搭进一条人命去,祝绪也是惊悔交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最终一行人中居然是袁则最先反应过来,把祝绪从地上给拉了起来,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没事了,没事了,好歹是有所得的。”

  “阿弥陀佛。”圆真和尚的佛号就如同山间的晨风,及时驱走了众人心中的雾霾,同时引爆了祝绪的泪腺。.

  袁则看了眼在自己身前哭得上气不接的下气的祝绪,整个人都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他这回可是真什么都没干啊!连想法都不曾有啊!

  好不容易等众人七嘴八舌哄好了祝绪,袁则这才有机会向众人公布自己方才占卜所得,却是一个“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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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变成常人大小的无支祁坐在才粗粗制就的简朴石凳上,对面坐着的是楚摘星与孟随云。

  从位置朝向来看,祂为主,楚摘星与孟随云为客。

  无支祁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设下神力屏障上的圈圈涟漪:“你们手底下能人异士不少嘛,居然能窥探天机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好胆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得到这种人的追随,是你们的福气。”

  楚摘星闻言同样有些惊异,闭目思忖掐算一番后更为吃惊了,按袁则的个性是不可能如此冒险的啊。

  她和无支祁在这打着哑谜,谁也不肯先露底,先坐不住的却是孟随云,径直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让我二人陪你至此,你又想说些什么?”

  听闻此声,楚摘星顿时心头一跳,无支祁却是心中一动,目光在面无表情,浑身紧绷蓄势待发的楚摘星和毫不相让,执意要求个明白之间的孟随云之间转了几圈,轻笑道:“你果然没有告诉她,她就真的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拼了性命也要将我捉回龙族?”

  “闭嘴。”楚摘星低喝一声打断了无支祁的话头,“如果这就是你所要商议的大事,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无支祁黯淡无光的金瞳中陡然赤红一片:“你固然搅扰得我不得安宁,但拜你所赐,禹给我下的禁制也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再动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摘星眸中也有丝丝墨色翻滚而上:“你大可以试试。”

  不期然后脑勺忽然挨了一下,把这些墨色尽数打碎。

  “先不准动手,给我好好说说你到底留下了什么?”

  楚摘星的目光开始闪躲起来,无支祁却开始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我虽仍不知你是谁,但你必是上古神祇之一,鼎盛时法力不逊于禹,甚至犹有过之。

  禹为人族共主,有大愿力加身,天地间这样的神祇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三十个,也从未听闻其中有人夫纲不振至此者。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转世之身呢?”

  这下楚摘星没有再说闭嘴了,而是换成了:“我乐意,你管不着。”

  无支祁直接呆住,惊疑不定地又看了楚摘星好一会儿后,爆发出了比先前更洪亮的笑声:“我今日也算是开眼了,活得久果然什么都能看到。”

  孟随云用一句话终结了无支祁的笑声:“你若再笑,我可就不拦着她了。”

  无支祁深深看了一眼孟随云:“龙族真是好运道,英才辈出,略能追比先贤。

  那我就直说了,到底要孤怎样,你们才肯放孤走?”

  孟随云终于明白为什么无支祁单独找上自己和摘星了。

  摘星应该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祂的人,而摘星想抓住祂的初衷完全是因为自己。

  良久后,楚摘星终于同孟随云一道走出,身后还跟了个只装模作样戴着镣铐的无支祁。

  “你随我来。”孟随云看也不看楚摘星,只留下一句话就驾云极速离去。

  楚摘星只觉得寒气绕颈,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正犹豫间忽听得无支祁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你既然已经把祂放了出来,就该想到后果才是,坐以待毙非智者所为。转世不易,三思而行啊。”

  楚摘星瞳孔一缩,正待再听一些无支祁的金玉良言,就见这泼猴直接躺在了地上晒太阳,懒洋洋道:“你那只小老虎,是修香火神道的好苗子,让她给我当徒弟如何?”

  楚摘星冷哼一声,拔腿就走。

  “诶诶诶,你别走嘛,这个事情可以商量的!”

  没过多久,楚摘星就追上了师姐,就是两人间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师姐……”

  孟随云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先一步问道:“你到底和无支祁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让祂肯心甘情愿随我回去?”

  楚摘星沉默不语。

  “好,这个你不愿说。也行,那你告诉我,无支祁为何说你是拼了性命才将祂留下的?”

  楚摘星还是沉默。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孟随云再度开口,话中是说不出的疲惫。

  “师姐……”楚摘星抓住了意欲离去孟随云的手,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锯条生锯出来的,艰难无比的同时还泛着与鲜血无异的铁锈味:“是神格。

  经过楚摘星一番解释孟随云才明白,前辈先贤斩出的三尸与众不同的原因就在于其中多了神格。

  神格所带来的众生愿力让斩出的三尸得以拥有独立的人格与意识、以灵体比肩肉身。

  但同时也带来了束缚,即必须去回应赋予力量的众生愿力。

  这与上古龙族仍掌握天下水系权柄时若未能及时回应老百姓兴云布雨、止旱解涝的请求时,供奉的泥塑雕像会被砸烂是一个道理。

  连无支祁这等没有众生愿力束缚的天生神祇,也因为多行不法,在禹治水时被抓起来镇压了。

  “我使用了炀的力量,残存的玄武神格自然会影响到我,灵肉不和也多因于此。”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孟随云一拳重重擂在了楚摘星肩膀上,打得楚摘星一个趔趄。

  你要是早告诉我,我是绝不会允许你动用那股力量的。

  背负着神格就如同得到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她的摘星被剥夺了放弃的权力!

  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性。

  “师姐,你听我说!”楚摘星把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待到不复挣扎时才腾出手来将藏于衣襟下的青鳞勾出。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个自作主张的小混蛋!”孟随云忽然一口咬在了楚摘星的肩膀上。

  楚摘星吃痛皱起双眉,龇牙咧嘴就是没把人给推出去,下巴抵在孟随云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从不后悔动用了这股力量。或者说在我没得到这股力量之前,我心中就隐隐有了这个想法,师姐你应该还记得我当年第一次悟道吧,所悟便是此道。

  当时师傅责我心思太重,竟希望以一身而扛天下。如今想来,因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如今只不忿这天意想将我安排到何种地步,我所求者,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祂。

  用舍行藏,由时在我,却不知为何人做嫁衣裳。”

  孟随云轻拍着楚摘星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无论你在他人眼中是谁,在我这,你永远只是楚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