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执子之手gl[修真]>第68章

  翌日清晨, 楚摘星背着剑走进了演武场。

  刚一走进去,楚摘星就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其中满满的审视与打量,还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与兴奋, 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她只是来打个百人战而已, 没必要弄得这样吧。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要不是已经答应了师兄, 楚摘星都想扭头就走了。

  楚摘星压下心头的不快, 皱着眉不发一言往前走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感觉有事在冲着自己来,还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 只能在师兄荫庇下开始首战的小孩子了。

  依靠至今未曾一败和肯耐心指点人的名头, 如今整个演武场的炼气期剑修几乎都以她为首, 消息的来源和获取速度早就不能同日而语。

  果然, 行不满百步, 就有一个认识的剑修弟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叫住了她:“老大老大, 您这边来, 我们凑钱给您开了一个包间,您赏脸过来咱们和您商量点事。”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楚摘星跟着这人进了包厢, 也不落座, 只是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这些与外间之人眼神没什么不同的“小弟们”, 大有得到的答案不满意就立刻甩手走人的意思。

  这半年来楚摘星释放对美食的追逐天性,加上孟随云毫无底线的喂养, 令她身高蹿得极快,已经长成一个小小少年, 不复孩童稚嫩模样。

  背上已经恢复原本长度的赤钧剑,加上冷着脸站在那又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宝剑, 形成了双重的压迫感。

  而且同类相斥,楚摘星全开的气场对同为剑修的弟子杀伤力还要强上三分。在场不少剑修都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眼中还在汇聚因刺痛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老大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

  于是本就没打算隐瞒的他们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你是说,因为我师兄的赌局衍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盘口,都在赌我今天能不能打赢颜辉?”楚摘星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震撼,这叫什么事啊,突然又背负起好多人的期待。

  “是的,老大。据弟兄们探听得来的消息,这个大盘口里现在已经包含了演武场炼气期的所有弟子,而且十英个个都下了重注。

  筑基期那边除了挑头的韩师叔,谢师叔和百里师叔是确定参与了的,还有十几个姓名不详的师叔,但最少的都压了三百块灵石。

  小弟有修炼财道的熟人,给小弟透的消息是这回大盘不下五万块灵石,所以整个宗门金丹期以下的财道修士也全被卷进来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楚摘星是没有想到的:“玩这么大,你们不怕刑堂抓人?”

  “其实平日里宗门里的财道修士也在偷偷开盘,老大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毕竟宗门总得给修财道的修士活路吧。这种事情一向是欺上不瞒下,大家也都知道的差不多,只有老大您这种一心修炼,才没有听说过。

  一般来说只要玩得不大,赌资过几道手让刑堂的黑面鬼们抓不到直接证据,也就不会有事。

  至于玩得大的,就像老大你今天这样的,刑堂自己的人都会被卷进来,就更谈不上抓人了。”

  “可为什么会玩这么大?这只是我和颜辉的一场比试,连百人战争魁都算不上。”

  一直楚摘星讲述的络腮胡男子面露难色:“老大,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楚摘星横他一眼:“少废话,快说。”

  络腮胡男子一哆嗦,赶紧说了下去:“其实一开始也没闹那么大,也就是韩师叔赌了五千块灵石。

  可听说后来赤焰峰的师叔和碧涛峰的师叔吵起来了,在争符修和剑修谁更胜一筹,结果筑基期的师叔们在韩师叔去找老大您的时候又开了新盘口。

  也不知道颜辉是从哪听到了消息,赶着关门的点上场把烈炎煮海邢正卿给挑下来了。于是演武场关门后十英纷纷下注,那些财修为了修行又四处传播消息,所以一晚上过去事情就已经不可收拾了。”

  话说到这楚摘星就明白了,她这是无意中卷入宗门里的热点问题去了。

  继承玄武大帝道统的北斗门自然是剑修战力会更强一些,但因剑道艰深难学,已经连着好几代人都没出过一个像样的剑修代表人物了。

  眼见得是人才凋零,青黄不接。与此同时门内符修人数却极速增加,形成在各个修为阶段都压着剑修锤的局面。

  其中又以占比最大的炼气期弟子最为凄惨,因为炼气期往上好歹还能点出赤焰峰的几个剑修装点门面。不说有多强,但好歹能叫得出名姓,和差不多年龄修士中的翘楚过过招。

  可炼气期的剑修们在楚摘星强势杀出之前,只能抬出游秋灵这个只阴差阳错在演武场打过一场的人做标杆。

  可即便剑修们强势把游秋灵抬到了四坎第三,也有众多修符道的弟子心存不满,进而大放嘲讽。

  诸如什么空口吹战绩、剑修天下第一,可筑基期和炼气期的百人战十英都是符修之类的话是张口就来。

  十英指的就是那些在百人战中胜率前十,可以分到百人战报名费和宗门贡献点的人,通常而言,他们也代表着北斗门一个大境界里年青一代的最强战力。

  如今演武场炼气期的十英都是符修,而且都已经修炼到了练气大圆满,均被内门长老们收为了弟子,日后前程虽金丹不敢保证,筑基应是无忧的。

  演武场的规矩,修为提升到另外一个大境界,自动退出低境界的榜单。

  按如今的情势,这一批炼气期十英退出榜单也就在最近这三年。

  届时又会有新弟子入门,而按常理能顺势接任,撑起新一代炼气期弟子门面的通常会在四坎这些还处于练气后期的弟子中产生。

  昨日颜辉又把四坎第一的邢正卿给挑了下来,于是楚摘星要打的这一场就自然而然的变了味道,从单纯的个人战力之争变成了最近两批入门弟子到底是符修扛旗还是剑修领军。

  如今又有了这个天价的盘口,楚摘星预感到如果这一战她要是输了,剑修们恐怕就不止是沉寂十年那么简单了,摧锋折锐一蹶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孟随云长年累月的坚持教导下,楚摘星虽然对常识的记忆能力没有丝毫提高,但是对局势的分析能力却大大提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战败的惨烈后果。

  该说真不愧是师兄吗,瞧这麻烦给她找的。

  “所以呢,你们打算怎么做?说啊,把我特意请到这个包间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楚摘星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很是玩味的看着她这些小弟们。她倒想要看看,这些人又能给她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她的气场实在是放的太足,好半晌才有人站出来支支吾吾道:“我们打算等会都去交报名费,然后挨个挑战老大你,到时候老大,老大您就能保持最佳的状态去迎战颜辉了。”

  “你们要我打太平赛?哼。”楚摘星这下连语气都冷了下来,“混账东西,尔等学剑就学会了这个?难怪一个个的本事都稀松平常,自己不求上进,还怪符修平时嘲笑你们,脸呢!”

  楚摘星这番话说得极重,就差直言他们不配学剑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因为这事的确做得不光彩,有打假赛的嫌疑,很违背他们素日里做人的准则。因此一个个羞惭满面,把骄傲的头给低了下去。

  他们虽推楚摘星为领袖,但楚摘星年纪太小,平素指点又和和气气的,没什么架子,所以很多人叫楚摘星都是模糊了辈分的老大,对待楚摘星和游秋灵这个被装裱起来的吉祥物差不多。

  直到楚摘星毫不留情的斥责之后,许多人才恍然觉悟,这位可是师叔啊。而且还不是空有辈分的那种师叔,是能把他们训得和三孙子一样还心服口服的师叔。

  一只在回答楚摘星问题的络腮胡男子带头冲着楚摘星一拜:“是弟子等错了,谢小师叔教诲。弟子们等会就不去凑热闹了。”

  “不,你们要去。不过只用给我选十个最好的,在最后十场上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平常都学了些什么,学得这样机心重重。”

  楚摘星骂过瘾之后才继续问道:“现在赔率怎么样了?”

  “啊?哦,我们喊师叔您进来时赔率还是三比一。 ”

  “我一他三?”自己被人比下去了的现实让楚摘星略有些不满。

  络腮胡子委婉答道:“确实如此,不过初始赔率都是根据对战双方的修为实力,过往战绩定的,后来的赔率要按照双方下注数额调整的,小师叔您初始的赔率是是一比五。”

  这意思就是自己原本还要更不被看好一点,赔率还是开盘后被拉起来的。

  看来这一战是非胜不可了啊,要不然她过不去心里的坎。

  “你们都下注了?”楚摘星看向包间里一票殷切看向她的人。

  “那自然是都下了,咱们技不如人,就只能用灵石给小师叔您壮壮声势了。”

  楚摘星打开乾坤袋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取出一张北斗门通用的灵石对牌来,扔给了络腮胡子:“把这对牌拿去,全部换成灵石,买我赢。”

  砸大盘拉赔率这种事果然还是要自己来比较靠谱,幸好师姐总是会给她备一些压仓钱,这不就用上了吗。

  说完楚摘星毫不留恋,推开门就走。

  络腮胡子接过对牌后开心地应了一声好,小师叔能支使他跑腿是看得起他。但一看对牌上写的文字,这兴奋的腿是怎么也迈不出了。

  “嘿,你还愣着干什么?小师叔让你去办事呢。”同伴推了一把络腮胡子,眼光觑到对牌上的字,亦是吓得跳了起来:“我靠,一万块灵石,小师叔自己给自己砸盘口?”

  他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两刻钟后又传来惊人的消息,天乾峰的孟师叔直接砸了五万块的灵石下来,直接把赔率砸成了倒挂的二比一。

  而且这灵石还是掌门大师兄亲自去送去的。这说明这场令下面弟子狂欢的赌局已经进入宗门高层的眼里了,符修与剑修的争斗也第一次摆在了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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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乾主峰。云苍上人正与孟随云在对弈,云苍上人左手拈须,右手不断点动在石桌上,白子就在他手背上不断跳跃。

  “徒弟啊,能不能让为师悔一步棋,就一步棋。为师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孟随云从棋盒中抓出一枚黑子,淡然道:“您上次要悔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没办法,谁叫您是师傅呢,您想悔就悔吧。

  不过徒儿可要奉劝您一句,您这大龙已经被围死了,悔一步棋是不够的,如果从第六十八手悔起,尚有一线生机。”

  “那就从六十……”云苍上人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上当,气得把手中白子往棋盒里一弹,笑骂道:“你这泼徒,恁的可恶,居然敢戏弄起为师来了。”

  “哈哈哈哈。”孟随云少见的大笑了起来,旋即起身向云苍上人行了一礼,“师傅,弟子承让了。”

  云苍上人坦然受了这一礼,然后轻敲棋盘,两色棋子就各自回了棋盒:“赔礼就不必了,你且坐下陪为师再杀一盘。整个宗门里也就和你下棋比较有趣,可你又难得出洞府一次。

  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你,你可得陪为师下个痛快。不过你这盘得让为师十目,不,十五目。”

  孟随云执黑先行,下了一手之后才笑道:“弟子谨遵师命。不过我听说董师弟棋艺也甚好,怎么师傅不让他陪着下棋。”

  孟随云不说还好,一说云苍上人胡子立刻就翘了起来:“棋艺虽好,胆子比耗子都小。为师瞪他一眼,嘿,悔棋悔得比为师还快。别说乐趣了,都要给他气饱了。”

  “董师弟年纪尚轻,仍需历练,师傅您多提点他就是了。”

  云苍上人话锋一转,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你让他代你去下注的理由?”

  孟随云落子依旧不急不缓:“师弟是未来一宗之主,也是时候了解一下宗内裂痕了,是大刀阔斧还是徐徐图之,心里总要有个数才是。”

  “我看你是想把他拖下水,为俊良那个皮小子开脱吧,免得到时候摘星那丫头又不开心了。”

  “师傅真是老而弥坚,说的一点不错。”

  云苍上人被噎得一口老血堵在了心口。放眼整个宗门,也就只有他这个大徒弟能算计完他之后还敢坦然承认的。

  于是云苍道人的语气和缓许多:“那摘星那丫头能赢吗?”

  小徒弟的课业虽说是他抓总的,但具体事宜还是大徒弟给负责的,大徒弟上次汇报还是在三个月前,他现在还真拿不准小徒弟的实力。

  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宗门大局,云苍上人都希望小徒弟能拿下这一局,也好提振一下宗门剑修的积极性。

  大徒弟一向谋定后动,敢下重注必然说明小徒弟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现在问不过是图个心安。

  谁知孟随云的回答令他瞬间不淡定了:“不知道,摘星昨天和我说她最近手不顺,胜负如何要打了才知道。”

  “那你还给下那么重的注!”云苍上人多年来的养气功夫差点因此破功,一出手直接把赔率给砸得倒转过来的大徒弟原来也不知道?

  “摘星都买了自己赢,我这个当师姐的,总要帮帮场子。”为了堵住云苍上人的口,孟随云紧接着说道,“师傅您知道的,弟子穷得就剩下灵石了。”

  云苍上人被大徒弟这个理由弄得说不出话来,纵着摘星那丫头就直说,拿自己有钱这个理由做遮掩做什么,平常也没见你拿灵石出来支援一下你这两个师弟。

  云苍上人开始反思,他当年就不该看大徒弟底子丰厚就把小徒弟交过去养,的确是养出了一身好本事,但也养出了这败家的习性。

  一万块灵石都够他小修一下宗门的外层阵法了,就这么被扔出去当赌注了!

  大败家子养出个小败家子。

  但他还没法教训,谁让这钱是大徒弟给的呢。

  “你当真判断不准结果?”云苍上人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弟子当真不知。”孟随云见云苍上人真心在意,也略加重了语气认真答道。

  “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她是我教的。”孟随云自信的说了一句,随后用手指了指棋盘,“云苍老头,你要是再不好好下棋,你的大龙就又要被我围了。”

  “慢来慢来,你这丫头可别想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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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局开盘,战局亦起,

  自楚摘星交了报名费跳上演武台的那一刻起,挑战者就争先恐后的跳了上来。而且因为她今日要挑战十英之下实际上的最强者颜辉,不少平素自重身份的弟子都纷纷下场,想在颜辉下场之前把她挑下来。

  这场赌斗连掌门大师兄都下场了,就差直接违反宗规摆在明面上了。暗中还指不定有多少内门外门的长老在关注呢,如果能挑下楚摘星,那长老弟子的梦总能做一做吧。

  对于这些做梦的人,楚摘星的回复只有一剑。

  剑出鞘,剑光闪,然后剑就架在人脖子上了,这时候大部分挑战的符修连一个符都没书完。

  就算侥幸有已经书好符的,也慢楚摘星一步,攻击落到了空处。

  “小师妹这是疾风步法圆满了啊,没修成目箓的符修现在连她一剑都接不了。”百里飞章专门挑了个位置最好的包厢,居高临下观战。

  “诶,还苦着一张脸干什么,小师妹都打完十场了,赶紧地过来看啊。”见说不动,百里飞章夹着韩俊良的脖子把人强行给带到了窗边。

  “早知道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就该把那些灵石给直接扔给边荣。”

  “要你喝了二两酒就上头,受不得激。不过现在都这样了,你也少叹几口气,看小师妹如何帮你赚一笔好了,我们两个也沾点光。”

  韩俊良颓然摇头:“不是啊,我一点都不担心小师妹。我是怕我师傅,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敢回去了,师傅一定会打死我的。”

  “不会的,大师兄都下场了,掌门师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除非掌门师伯能狠下心把大师兄一起罚。”谢雨寒走上前来,递给了韩俊良一杯茶,宽慰道。

  韩俊良脸上终于有了喜意:“我大师兄也下场了?我怎么不知道。”

  百里飞章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时像跟给人哭丧似的,我们倒是说了,你听得见?”

  韩俊良反手给了百里飞章一拳:“滚,我爹娘还好好的呢。百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乱说话,我就扁你。”

  百里飞章立刻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投降,谢雨寒又说起了董成一掷万金把宗门财道修士给吓傻,还以为董成是奉命来抓他们的趣事,三人顿时笑做一团。

  不再担心自己生命安全的韩俊良立刻把精力放到了观看自家小师妹比斗上。现在赔率已经定在一比一了,如果小师妹这把能赢,那他明年的开销都有了。

  “小师妹今天居然不和人耗了,全都是一招败敌啊。”又看了十场,韩俊良发出一声感慨。

  他小师妹宰人和与人比试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前者是一招都不肯多用,后者是只要心情好,但凡是个长得能过眼的,就能与人耗上个百八十招的。

  谢雨寒说道:“不是小师妹不想耗,而是今天她不能耗。颜辉那小子修炼的《幽幻玄经》邪性地很,据说现在对战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连神识感知都能完全屏蔽。昨天邢正卿就是着了道,腰子上被扎了两刀,目前还躺着呢。

  小师妹要是想帮你挑下他,就必须节省体力。演武场同天打百人战中途是不准吃丹药恢复气力和伤势的。”

  说完之后谢雨寒还给了韩俊良一个眼刀,和人打赌也不带脑子的,怎么就非定在今天一天内要打败颜辉呢。

  要知道宗门当年建立演武场百人战的初衷是锻炼弟子陷入绝境后的久战能力啊!虽然从创建之初这个目的就一直在疯狂跑偏,可能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实践初衷。

  “呃……”韩俊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决定选择装死,因为他要是把当时已经喝高了完全没听清边荣条件这件事说出来,很有可能会立刻遭到群殴。

  楚摘星一路打到了四十九场,都只用了一剑就败了敌,包括按惯例上场阻拦的铁泽也被她一剑拍下了演武台。让先前还打算拿她做筏子的人现在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输不丢人,可输得如此迅捷利落,会动摇道心的啊。

  “不对劲。”谢雨寒看着持剑在演武台上傲然而立的楚摘星,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韩俊良奇道:“谢师姐,哪里不对劲的,小师妹现在顶多是一直全力催动身法灵力有些消耗过度罢了。你我都是见过小师妹那变态的回气速度的,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谢雨寒缓缓摇头:“不是这个不对,韩师弟你没发现吗?到现在,一个修剑道的都没出现。”

  “不管在搞什么,还有十场,颜辉就得出来了。无论做什么,小师妹实力总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百里飞章相较于其他两人,要看得开很多。

  事实证明,实力的确不能再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但气势可以。

  从第五十场开始,第一个剑修抢在所有人之前上了台。楚摘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剑入鞘。

  “小师妹这是在搞什么?”韩俊良发现自己是越看越看不明白了。

  在战斗开始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

  站在演武台上的楚摘星第一次没有依靠身法抢攻,而是站在原地等对面的剑修来攻。

  来人先是抱剑冲楚摘星行了一礼:“楚师叔,弟子得罪了。”

  楚摘星略一点头之后,便见眼前一道寒光闪现。

  竟是个能拉出剑光的剑修,瞧那剑光的去向,直指楚摘星的咽喉。

  “噔”一声脆响,来人的剑尖正抵在了赤钧剑的剑鞘上。

  “势需积攒,上来就是绝招见效不大,你需搞清楚轻重缓急。不过你逍遥剑法练得不错,有点从心所欲的意思了,只是……”楚摘星毫不留情踢出一脚,把人给踢了个大马趴。

  “你这个步法着实是太烂了,只要看你的步子就能知道你要攻击哪,手上招式练得再好也是白练。”

  被楚摘星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顿,那个弟子反而大喜过望。都说楚小师叔眼光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弊端,和一些内门的长老比斗不差多少。

  以前他还不信,今天体验了一番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弟子谢过楚师叔!”这一礼比先前那一礼来的诚心实意地多。

  “嗯,下一个。”

  接下来韩俊良他们就见识到了楚摘星是如何站在原地,用剑鞘把上场的剑修们给敲得满头包的。

  时不时还有厉声斥责。

  “让你使劲攻击我,早上没吃饭是吗!”

  “练剑不是插花,你瞧瞧你练出个什么玩意,花里花哨,华而不实,绵软无力。用来刺苍蝇还凑合,比斗就算了吧,与人生死相搏更是只有送命的份。”

  “让你打左边,左边,左边!认不清方向是吗!你的神识是干什么用的?”

  “你练剑七年就练得手脚不协,心意不合,处处都不规整?平常不练习,就现在处处是破绽,别以为你现在剑招凌厉就代表着厉害,这些小破绽迟早有一天会要了你的性命。”

  别说是演武台上被她言语输出的,就连那些在台下观战的都牙齿发酸,耳朵通红,纷纷想起来当年被师傅/师兄师姐/教习弟子支配的恐惧。

  百里飞章后怕似的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耳朵:“我记得,小师妹应该还没领过剑术教习的任务吧,可怎么这话听着怪耳熟的。”

  韩俊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像极了言不由衷的假笑:“的确是没领过,可能这是堪虚剑法的被动效果?看见他人使剑的破绽就忍不住指出来之类的……”

  谢雨寒看得更透彻些:“现在还不是,等打完这场与就会是了。我估摸着就算这次小师妹输了,宗门也一定会把她扶为这一代剑修的旗帜人物,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年龄合适,天赋足够,连拜的师傅都是掌门师伯。

  越打到后面,楚摘星身上的气势就越足,渐渐有了些有敌无我的气场。

  韩俊良他们三个都是在演武场里泡惯了的,即便刚开始没看出来,只以为小师妹是在借教育小辈的功夫回复灵力,把自己状态调整到最佳。但一连这么打了十场,哪里还看不出来小师妹在聚势。

  把自己逼到极致,付出最小的代价去打败拿出处于最强大状态的弟子们,最终迎来的必然是尽情释放毫无保留。

  韩俊良现在已经忘记灵石的事了,全心全意观察着楚摘星的状态,并真心实意的开始嫌弃宗门这些弱地不行的剑修:“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们都太弱了,对师妹来说只能算热身。”

  “宗门剑修就这么些个,炼气期更是大猫小猫三两只,绑一块都不是小师妹这只小老虎的对手。韩师弟你就知足吧,好歹还让师妹活动了筋骨呢,总比没有强。”

  眼见楚摘星又把一个剑修拍下了擂台,谢雨寒沉声道:“第六十场了,颜辉该出来了。”

  不过他们没有等来颜辉,反而等来了一把十分眼熟的重剑。

  楚摘星看着突然拍在自己眼前的重剑,和从重剑上滑下来的游秋灵,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游秋灵见状笑道:“怎么,很奇怪会是我?”

  楚摘星老实点头。

  游秋灵抡起重剑扛在了肩上,显得极为彪悍:“我是四坎第三,这第六十场的连胜本来就应该我来守。

  邢正卿该是个打游击的,遇到特别硬的点子会提前出手拦一拦,只不过我比较懒,这守坎的才变成了颜辉那条蛇。”

  “蛇?”楚摘星昨天晚上已经看了颜辉的很多资料,但这个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游秋灵把重剑从肩上放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踢掉剑鞘,抡起重剑往空中某处狠狠一砸。

  一道身影猝然出现,脸上有一条条新鲜的血痕。

  游秋灵努嘴:“喏,就是这样,说他坏话都能躲着在一边听着,但心里记着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现咬你一口。小心眼还记仇得很,喜欢累积伤口耗死对手,用蛇来形容很贴切。”

  “游秋灵,你别太过分了!”被一剑斩破了行藏,颜辉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游秋灵把手中重剑往演武台上使劲一磕:“你手现在应该已经长好了吧,那要不咱俩先去打一场?让我也试试你如今的斤两,看看谁更适合做这个第三坎。”

  颜辉断然拒绝:“我不和你打。”开什么玩笑,游秋灵既然能看破他的行藏,就算尚未筑基,那也离得不远了,他现在是绝对打不赢的,赔本的买卖他不干。

  “那就滚蛋,还留在这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吗!”游秋灵似乎对颜辉抱有极大的恶意,还没有说到三句话,又是一重剑拍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打中,颜辉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中。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开始打了。”游秋灵嘴上说着开始,整个人却已经拎起重剑以山岳压顶之势狠狠砸了下来!

  楚摘星急忙举剑格挡,双刃相接,赤均剑被砸得发出一声剑鸣。楚摘星只觉虎口发麻,膝盖都不由弯了一弯。

  好大的力量,比上次在船上接的那一剑要大的多。要不是她已能斩瀑三重,这一剑就能直接给她拍扁了。

  “你很不错,再接我一剑试试!”楚摘星心中诧异,哪知游秋灵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接下来两人都没动用灵力,只依靠单纯的剑招乒乒乓乓连拆了三十余招。

  剑剑均是没有任何花哨的硬碰硬。

  把台下观战的剑修看得心神澎湃,原来这才是顶尖的剑修过招啊,不用灵力都能打得如此精彩。

  小师叔果然骂他们骂得很有道理。一帮子吃了饭却没长脑子的笨蛋,活该挨骂。

  楚摘星又一次架住了游秋灵的剑,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间呼吸可闻:“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游秋灵答得坦然:“自然是来帮你凝聚剑势的。”

  “你撒谎。”楚摘星直接戳穿。招招都下死手,没见过谁是这么帮忙的。

  “只是真的,不过只是一半的真话。”

  “另一半呢?”

  “你打过我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

  楚摘星是真的被打出了火气,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她使劲把游秋灵的重剑往前一顶,自己收剑后撤,游秋灵不疑有他,拎剑急追。

  要的就是你追!

  眼见楚摘星就要到演武台边缘,游秋灵赶紧高高举起重剑。待重剑被举过头顶时,楚摘星突然转身,对着游秋灵胸口就是一个肘击。

  此时游秋灵已经来不及收势,整个人直接被撞得倒飞出去。靠着重剑在演武台上摩擦才没有被撞出擂台。

  游秋灵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抡剑再战举剑欲斩,如壮士撼山。

  楚摘星却一改先前硬碰硬的打法,只回以漫不经心的一刺,仿佛像是慌乱中随意指出。

  但她却发现只要自己斩下去,楚摘星那一招就会往上挑,对准的正是她的心脏。

  游秋灵不信邪,在空中接连换了几招,楚摘星也接连变招,似羚羊挂角,又像雪泥鸿爪,皆是妙到毫巅,每一招都堵在她的必由之路上。

  摆明了是想击中不难,能付出多少代价就要斟酌一下了。

  两人在台上斗智斗勇,外人却无那么好的眼力,只觉她们两个现在滑稽极了,一直在不停地扭来扭去。

  连韩俊良他们三个都看呆了,面面相觑。这又是个什么打法?明明刚开始还打得有模有样,看得人热血沸腾。

  算了,还是有空了去问问小师妹吧。让他自己想,这辈子都想不明白的。

  两人在空中拆了十几招后,游秋灵终于是原地落下把剑放下,颓然道:“我输了。”

  “所以你另一半目的是什么?”

  “还看不出来吗?自然是来揍你的。”

  “揍我,为什么?”

  “师傅说我那次云州遇险有了心障,因为心障是因你诓我大师姐马上就回到而起,所以师傅建议我来打你一顿好消除心障。”

  楚摘星表示自己无法理解这种思维:“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虽然没能揍你一顿,但我已经好了。你快点到筑基期,我等着你。”游秋灵将重剑插回剑鞘,又自嘲一笑,“你瞧瞧我,脑子都糊涂了,现在都打不过你,以后就更别说了。”

  楚摘星刚想说些什么,游秋灵就背着剑跳下了演武台,不过又转过身来说道:“楚师妹,拜托你个事呗。”

  “你说。”

  “帮我狠狠揍一顿颜辉那个混球,往死里揍他,给他留一口气就够了。让他知道,我们剑修不是好欺负的。

  你记住了,和他打的时候,不能光靠五感与神识,这些都会欺骗你。”游秋灵用手点了点脑子和心口,“你得靠这两个地方。”

  “我记下了。”

  “行,那我就放心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东风失期了。

  颜辉还没有傻到和气势正盛的楚摘星硬碰硬,反正韩俊良的单人赌局是打满六十连胜且战胜他颜辉。大盘口的赌局更是只论他们二人的输赢。

  游秋灵利用规则抢了一个坎帮楚摘星提势,那他自然也能利用规则把对决再延伸到三十场后去,把楚摘星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给泻下去。

  虽然避战说起来有些不光彩,但比起输掉这一战,他宁愿选择暂避锋芒。

  说破大天,也是游秋灵先不讲规矩的。

  “无耻之尤。”韩俊良心中生火,一巴掌把窗框给拍碎了。

  百里飞章赶紧离得远了些:“诶诶,这可是你拍碎的,与我无关啊,等会你自己去赔。”

  韩俊良完全没听见。

  谢雨寒用杯盖搅弄着杯中残茶,把茶叶搅得上下起伏:“但却在规则之内,说真的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他们两撞上了。

  不过如果小师妹能一直赢下去的话,就能打破韩师弟你当年创下的八十场连胜记录了,你开不开心?。”

  “师妹只能赢下去。输一场,她的气就泄了。”她甚至不能中途休息,因为一休息,气势也会被消磨。

  楚摘星的确一路胜了下去,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躁了起来,先前还是把剑架人脖子上礼貌送下演武台,现在就直接用剑把人给拍下去了。

  “小师妹心急了。”

  “换你你也急,现在都是会用目箓的修士了,师妹还差着一个小境界,不快点等着挨揍吗?”

  百里飞章被呛,但他选择闭嘴。明眼人都看得出韩俊良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捻子就是小师妹,那是绝对的一点就炸。

  楚摘星终于一路打到了第九十场,气势没丢,但先前借机回复的灵气不仅全没了,反而还有消耗地更多了些。

  人已经来了。就在楚摘星持剑回复体内快要见底的灵力时,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

  果然,在下一息,楚摘星就看到了黑披风的一角。这也是演武场的规矩之一,不得暗中偷袭,上场修士必须表明自己已经来到了台上。

  但至于是全露面还是像颜辉这样只漏一点,那就全凭个人选择了。

  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唯有吓人的静寂。

  楚摘星散放出神识,同样是一片漆黑,连擂台下之人都感应不到。

  糟糕,自己已经陷进去了。

  就在楚摘星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时,两道气刃却慢慢开始在她的后腰处凝聚。

  这是颜辉最中意的位置。有点小卑鄙,但胜在足够好用。一旦击中便能让对手瞬间丧失再战之力,邢正卿昨天就是被他这么捅下去的。

  “危险,师妹你快躲开!”韩俊良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如果可以,他宁愿以身代之。

  “这是制造了一个临时的小幻境,屏蔽了小师妹的五感,顺带着欺骗了神识吗?”谢雨寒是个偏学术型的人,打架从来都靠脑子计算分析,现在已经在开始思考颜辉功法的特点了。

  百里飞章提出了反对意见:“我看不像,幻境再真亦有破绽,咱们小师妹那个变态的感知你又不是不知道,想瞒过她?基本不可能。

  而且就颜辉目前的修为,布置幻境?师姐你也太高估他了。

  我觉得应该是幽幻玄经的特性,他靠释放一些东西,暂时扭曲了小师妹的感知。”

  “有道理。”

  两人在这里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气刃已经凝结完毕,狠狠朝楚摘星的后腰捅了过去。

  楚摘星手中剑比脑子动得更快,在还没有接到指令之前就自发挑飞了其中一把气刃,而迟上一拍的身体却没能躲过另一把气刃,自腰间狠狠划过。

  脆弱的布帛被轻易划开,楚摘星腰间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火辣辣的疼痛让楚摘星恢复了一丝清明,眼前出现了几个虚幻的人影,应该是演武台下观战的。

  接下来的情形与这次大同小异,气刃暗中凝聚,楚摘星的身体先一步反应,或多或少留下几道创口。

  如是者反复数十次之后,楚摘星已经像是一个血葫芦。颜辉的心态也从最开始的如临大敌变成猫抓老鼠一般的戏耍。

  你敢出大价钱砸盘口,我就是泥捏的没脾气吗?

  不过也就是百里飞章拦腰抱住了韩俊良,不然颜辉已经被韩俊良给拍成一滩烂泥了。

  在韩俊良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占尽上风也就算了,无端戏耍折辱人就太过分了。

  一直在被动挨打的楚摘星倒是越打越清醒。

  疼痛与逆境开始促使她飞速思考如何把堪虚剑法的前六招给连贯起来。

  如果说前三招是走实,那后三招就是走在走虚。

  所有违反常理招式的产生,正是因为持剑之人处在违背常理的环境之中。

  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识不能感。既然感知无法外放,那就内聚,抱元守一,定心守神。

  看清楚自己,明白自身的情况,才能使出心意相合的剑招。

  这就是游秋灵对她说的用脑子和心去感受。

  楚摘星突然闭上了眼。

  别人或许还没有发现,但身处战中的颜辉却没来由感到一丝心慌。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对手出现异常举动只是,不是准备作妖,就是打算奋力一搏。

  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身上还不知道背负多少人的期待呢,玩也要有个限度。

  四把气刃在他的催动下迅速成型,朝着楚摘星,腰腹、脖颈、后心、双膝这四个要害部位疾刺而去。

  楚摘星猛地将手中剑一荡,平空竖起一道气墙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气刃,随后移形换位,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踢飞了刺向自己后心那把气刃。

  “抓到你了!”楚摘星低吼一声,搅碎身前气刃,朝着心内显现的那个光团刺去。

  在炼气期,符修一旦被剑修近了身,那基本就可以宣告战斗结束。

  但颜辉不一样,位置被楚摘星找出来并成功迫近之后,他身形又蓦地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我说了,你是抓不住我……”笑声戛然而止。

  “那倒未必。”楚摘星平静地把剑从颜辉腰间拔出,甩掉了剑尖上的血珠。

  这是她第一次在演武场上用剑伤人。但是她对此没有丝毫愧疚。

  伤害与否这个事都是相对的,既然颜辉对她下手没有丝毫容情,那她留手就显得太软弱了。

  捅人者人恒捅之。

  “你是怎么看破我的踪迹的?”颜辉捂着腰,艰难的坐在演武台问向楚摘星。

  楚摘星本无意回答,但看颜辉已双目赤红,人几近癫狂,知道自己无缘无故破了他秘法已经成为他心中执念了。

  加上此人虽然下手狠辣,但终究还是帮助她突破了前六招的衔接问题,让她接下来只剩下了水磨功夫。这是她欠下的因果,要还。

  所以还是出言指点道:“你从根本上就练错了。”

  “此言何意?”颜辉急得身体都前倾了。

  “你应该专注隐藏自身,而不是寄希望于扭曲对手的感知来达到隐藏的目的。靠山山倒,靠水水断,强本固元才是正道。”

  楚摘星说完就毫不犹豫跳下了擂台,她忙着去治伤。

  身后却又传来颜辉的声音:“楚摘星,你且记着,今日是我颜辉技不如人输给了你,而不是符道不如剑道!”

  楚摘星驻足朗声回回敬:“符剑二道并无高低强弱之别,是人硬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

  道藏天地之间,亘古长存,历久弥新,我辈修士只有应天感道,砥砺自身的份,何德何能区分道之高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要是不服气,以后尽可以来挑战我,我保证下次也不会留手。”

  天乾峰上,云苍上人和孟随云的棋已下到终局。没有任何意外的,云苍上人的大龙被屠了个一干二净。

  正在嘟囔着徒弟不尊师重道让着他点的云苍上人在看过一张飞符之后郁闷瞬间不见,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张开了。

  高兴地直拍大腿道:“不愧是我徒弟,不愧是我徒弟,这番话说得提气,太提气了啊!这帮混账但凡有摘星一半觉悟,这些年也不会斗得和红眼牛似的。”

  孟随云接过飞符一看,也浅浅一笑:“我说过了,摘星她是我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