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感觉怎么样了？”纪玉问。
苏晚面色苍白，听见对方的问题后很自然地回答：“已经好多了。”
但还是看起来弱不禁风就是了。
纪玉叹了口气，招呼房间的其他人先出去，随即走到苏晚面前：“好多了就行，嗯……反正慢慢调理就行了。”
时间还长着。
纪玉几天前和系统交流过了，说距离苏晚成为仙师还有好几十年，只要让对方在这期间成为仙师那就不会违背原著，时间非常充足。
纪玉想了想，决定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随便看看对方修为还能不能恢复。
现在的话……
纪玉拿出一件披风，道：“要出去看看吗？今天的阳光很好。”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院子外面种的几棵桃树开了花，落了一地粉色，香气扑面而来，微风拂过，卷起一地花瓣。
苏晚有点心动，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纪玉走过来，将披风披到他的肩膀上面。
“多穿一点，你的身子骨弱些。”纪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很好闻。
苏晚捏紧了衣角：“多谢。”
纪玉：“没事。”
纪玉在为他打理衣服，因为对方比自己矮上一些的缘故，所以苏晚可以看见对方眼角下浅浅的黑眼圈，疲惫不堪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困倦。
“好了。”纪玉收拾好以后就退开了，笑得温柔：“可以出门了。”
纪玉看了几眼苏晚，随即道：“嗯……多有得罪了。”
突然牵住了自己的手。
苏晚一愣。
纪玉解释：“我给你传输一点修为，这样你就不会受冻了。”
虽然苏晚有披风，但是终究还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体到底有多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传一点吧。
苏晚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嗯，多谢。”
身体突然暖洋洋的。
苏晚想：是纪玉的灵力吗？
纪玉带他出去到处逛了逛，这本门派一片祥和，种了好多的桃花树和银杏树。
“星月门这些年，发展得还算不错对吧？”纪玉接住一片桃花，嫩粉的花瓣在雪白的掌心中躺着。
苏晚虽然被囚//禁了很多年，可从那些关押他的护卫中也可以依稀知道点外面的事物。
比如纪玉做了家主，成为了星月门真正的主人，又或者是人族这些年与魔族鬼族关系僵硬，亦或是……
自己叛逃掌门，搅乱天下。
苏晚回答：“嗯，很漂亮。”
遍地都是花，生机勃勃，这是鬼族没有的事物，因为那边天色终年阴沉，很少有漂亮的植物。
“我也觉得好看，不知不觉就种了这么多。”纪玉带他来到一个悬崖边，下面云雾缭绕，云卷云舒，陡崖上却开了朵异常漂亮的小花。
纪玉接着说：“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有点迷惑的语气。
他自己很少在门派瞎逛，所以对这边的路段有些不熟，没有想到竟然不小心带了苏晚来到这里。
“这边风很大，还是原路返回吧。”纪玉道：“去其他地方……”
“纪玉。”苏晚打断他，问了一句：“为什么？”
苏晚在纪玉的后面慢吞吞地走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纪玉措手不及：“嗯？”
苏晚问：“为什么要救我？”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无法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交给纪玉的任务，只是他还想知道更多罢了。
纪玉反应很快，道：“大概是我比较乐于助人？”
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从前一样名满天下，意气风发，拥有骄傲的资本，成为人尽皆知的仙人。”
纪玉回头看着苏晚，他身上带着独属少年的骄傲，一点一点侵入他的眼中。
后来苏晚真的做到了，他将曾经伤害过的人都杀//掉了，砍下他们的头颅，这些人最终都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他成为仙师那一天，苏晚偶然间听见门派有几个弟子在讨论。
大概是……几天后的节日。
那个好像是关于姻缘的。
“有喜欢的人吗？”纪玉啃着果子，问了对方一句。
苏晚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但最终却被自己压下，换成一句：“目前没有。”
然后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纪玉。
可惜纪玉是个木头，不是很看得懂对方的眼神，于是非常自然地说出了那句话：“哈哈哈，我也没有，咱哥俩还是老老实实单着吧。”
苏晚：……
苏晚：“好。”
然后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偶尔纪玉会觉得，苏晚看着自己的神情怪怪的，可是如果要仔细说的话，又形容不上来。
黏糊糊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不关他的事情。
纪玉算着时间，等那个名叫系统的东西联系他。
“恭喜哦。”系统上蹦下跳，看起来很开心。
纪玉：“多谢，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几年前答应我的事情？”
可以复活某人。
系统道：“当然了，你要复活谁，我……”
“我的父母。”纪玉说的很快，眼中透露着期盼。
系统原本发光的身体，却突然黯淡了一点：“这个啊……可能不行吧，毕竟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这个就不回来了吧 ”
纪玉头脑被这句话砸得头脑一片空白。
原本喜悦的心情片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纪玉道：“什么意思呢？”
他这些年压着牙逼自己坚持一下，就是为了复活自己的父母，最后却被告知因为魂飞魄散不能复活。
纪玉所有的期待在这一瞬间化为泡影 。
“所以我这些年付出的所有都算什么呢？！？你就这样告诉我所有的东西都报废了了吗？你是不是有病啊？”
系统慢悠悠的，不慌不忙：“可是从一开始就是你做错了不是吗？是你将他从进行中的剧情点拉扯出来，破坏了世界的规则，所以由你做的恶，再由你重新拉入正轨怎么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可就是这样，才会让他更加生气 ，好像自己做的一切都在此刻被否定了。
纪玉：“我……”
他曾经的确是抱着报复的心情去做的这件事情，想着将苏晚救出来以后让那几个发疯，毕竟他知道这几个人的关系，可是真正救出来以后，回想起苏晚过往所有的荣耀都被碾碎成泥又会觉得对方可怜。
纪玉喃喃自语：“不是……”
其实一开始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吧？从系统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窥探到古怪的痕迹，只是那时他太过于急于求成，巴不得让那些人下地狱。后来听见系统说可以复活父母的时候，好像在自己往后此事漫长孤独的人生中触摸到点点光亮。
不想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成为家主实在是太孤独了。
系统继续说：“你还记得你最开始的心愿吗？”
纪玉回神，道：“报复那三个人……”
系统：“没错哦，不管怎么说，还是成功了吧，你看兜兜转转你还是回来了。”
“……”纪玉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系统都是这样的吗？”纪玉道：“果然不会做这些亏损的事情。”
系统：“也不是哈哈哈……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有没有想过去另一个世界重新投胎一个家庭呢？或许现在快一点，还可以成为他们的孩子。”
继续画大饼。
这下纪玉是不信了，于是道：“又是一个骗人的话语吗？都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重新投胎到其他时空……”
系统：“……嘿嘿嘿。”
骗不到了。
“但是，你可以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对吧？”纪玉垂眸：“从你刚刚的话语中，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让我离开吧。”
很痛苦。
做家主这些年，他好像陷入了不断的自我怀疑，精神内耗，巨大的压力使他喘不过气，曾经可以祝他一臂之力的永生也在这一刻成为累赘。
系统这次老实了一点：“不是离开哦，是抹灭。”
纪玉：“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道：“当然有区别了，离开代表你还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可是一旦抹灭了，那就意味着你这个人会彻底消失。”
“这个世界的人会忘记你，世界会自动消除你生活过的痕迹，你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复存在。”
“但是也不一定，这个世界是围绕主角进行的，所以也会发生一些奇怪的情况，比如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但是苏晚不会忘记，虽然几率很小就是了。”
纪玉听完以后沉默片刻，道：“无所谓吧。”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活 。
这些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自己的心里，唯一一个陪伴自己很久的苏晚也只不过是朋友关系罢了。
平平淡淡的。
系统：“嗯……这种事情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三天以后再来找你。”
说完就跑没影了。
纪玉道：“诶？！我说你……”
又找不到人了。
纪玉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
星月门某个地方开了很多的野菊花，花香到处飘荡，偶尔会看见门派有一些弟子去采摘 ，晒干了泡水喝，听说会有点苦涩。
纪玉找了块石头坐下，叹了口气。
看吧看吧，最后一眼了，再过几天他就离开了。
天色暗沉，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下起雨。
纪玉：……
他站起来，像过往无数次那样回到自己的回到自己的房屋，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
苏晚撑了一把伞：“小心着凉。”
纪玉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明明是特别小的事情，眼圈却有点热。
好矫情啊自己。
纪玉道：“没事 ，多谢你。”
今天的雨又细又密，还刮着风，不少雨水落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最后方便的时候，纪玉回到房间，才回过头，对着苏晚道：“再见了，苏晚。”犹豫片刻，又说了一句：“多加保重。”
那天又冷又潮湿，纪玉的声音也有所不同，不过彼时苏晚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难以挽救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纪玉这个人了。
世界开始改变，他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家主。
翻天覆地的变化。
***
回过神的那一刻，纪玉已经在玩弄手上的银杏叶了。
苏晚拿来的盘子中还有两块糕点，孤零零地在里面躺着，这是纪玉的习惯，把自己那一份吃完以后，总是会不自觉地给身边人留几块。
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纪玉对苏晚道：“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太对劲。”
纪玉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继续说：“感觉我的手好像变白了一点？也不是变白吧，就是怪怪的。”
他摊开掌心，颜色的确变了一些。
苏晚面色如常：“很正常的现象，毕竟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世界在排除你，时间约往后，特征就会越明显，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思考片刻，继续道：“可能就会变得很透明吧。”
纪玉突然松了口气。
看来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太好了，毕竟他还要回到以前那个世界，他那边还有事情以及在意的人。
他的父亲，母亲以及……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嗯，那个人就回去再说吧。
至于答不答应什么的，先观望一下！
苏晚道：“我还有事情，要先离开一下，你要是愿意可以四处逛逛。”说完以后又递给纪玉一块玉佩。
“若是愿意，可以直接凭借这块玉佩去藏书阁看看书籍。”
纪玉点点头答应了。
苏晚事情很多，家主总是有做不完的东西，纪玉也不好麻烦他，于是拿着玉佩自己去藏书阁看书了。
藏书阁很大，书籍整整齐齐地堆放着。
纪玉随手拿了一本书，名字看着就特别八卦——《修真界那些事》。
反正没事干，随便翻翻看。
纪玉打开看了起来。
书籍的第一页写着叶舒白三个字。
上面介绍：叶舒白，叶家家主。曾一剑杀掉作恶多端的魔头许云卿，获得民心……
许云卿？
纪玉：嗯？不确定，再看一眼 。
！！
我天，竟然是真的，真的是叶舒白杀的诶。
还有魔头这个字，纪玉突然想到了许云卿某个房间中数不胜数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