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以为白晨只是三分钟热度,过段时间那股新鲜劲也就没了,直到白晨风雨无阻地坚持了好几年,稳定每周两三次的打扰,才终于让纪玉意识到:
这人是真的闲。
***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呢?”
纪玉将门打开,看着门外一脸笑意的少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和蔼可亲:“是又有新的问题了吗?”
几年过去,白晨长得比纪玉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早已褪去。
纪玉想:这是换了一个分身?
白晨手上什么也没有,一改往日作风,脸上虽然是笑着,但是不达眼底。
纪玉看了几眼,终于确定——这人竟然真的一本书也没有拿……
白晨道:“不是......我只是听说了一件事,想要来问问。”
纪玉:“啊?”
难得的,这人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吊儿郎当。
白晨道:“你要离开了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看起来不是很愉快,语言中带着纪玉听不懂的情绪。
纪玉想:为什么感觉这人有点不高兴?
幻觉吧?按理来说,他离开了白晨不是应该开心吗?他记得原著中这人对主角受的占有欲很强,这几年自己又和自己走得很近,所以对方应该不太喜欢自己吧?
纪玉回答:“应该不会吧?星月门环境还不错,人也挺好的,所以我不会离开的。”
全是假话。
纪玉口中和心里各一套,他原本的计划是今年过了就跑,反正期限也到了,熬过去了就跳槽。
但是也不算跳槽,家里人一直催他回家,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说,表面还是要装成自己很喜欢星月门的。
白晨见他如此回答,无言一会儿,道:“这样。”
过了一会,白晨继续说:“可是我要离开了。”
哦,白晨要走了……嗯?他刚刚是说了自己要离开吧?
纪玉:“等等,这么快的吗?”
这些年白晨和主角受好像没什么交往吧?感情进展也不多,至少纪玉没有看见过这两个人的交流。
白晨:“也不快吧,已经好几年了啊。”
他这样一说,纪玉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距离白晨入门已经好几年了。
纪玉:“原来如此,那么……祝你前途似海了。”
虚情假意,听起来并不真诚,白晨笑笑,然后回了一句:“嗯,谢谢。“
现在是四月,纪玉有一年没事/做就去挖了一株桃树苗来种,今年是正好开了第一树花,有微风吹过,落了一地。
纪玉看着那树桃花,想:今年的第一树花,开得格外好。
纪玉回过神,又继续说:“再见了。”
他看起来并不在意白晨的离去,神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不过也对,这些年白晨也没有看见纪玉对哪个人有关太大的情绪波动,更多时候他对所有人都是温柔疏远的。
莫名的让人有点失落。
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好像并不是想要听见这个,他想要听见的是……
是什么来着?
白晨自己也不确定。
许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说完这句话白晨就离开了,纪玉看见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慢慢消失。
片刻之后,脚下柔软的触感才让纪玉回了神。
“喵~”
是苏晚的粘人精。
纪玉蹲下去,揉着它雪白的毛发,有些失神:“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变了好多。”
原著中的过程是这样的吗?纪玉不确定。
虽然小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描述几个人的爱恨情仇,但他可以确定白晨原著是没有离开门派的,现在却离开了吗?
“这个世界,不会崩坏吧?”
纪玉想到了一些小说中,如果偏移剧情那么世界就会崩坏,最后配角和所有主角都会消失。
纪玉:……
不,应该不会吧?
这样一想,还真的有点吓人啊。
其实他也不太关心一下所谓的主角命运,只关心自己的命运。
他还没有回家继承家业啊。
要不然把回家的日程提前?早点回家,剧情什么的也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纪玉越想越觉得行,下定决心今年过了就走。
对,明年一月份就跑。
反正只要离开了,剧情不管再怎么脱轨,那自己也不知道。
有些东西如果不能面对的话,纪玉就会去逃避,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爽。
纪玉:我活得真通透啊 。
***
“纪仙师。”
纪玉在门派瞎逛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
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纪玉加快步伐,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等一下!”
“哗——”
纪玉手腕一紧,温热的掌心握住他,背后的人声音带点紧张:“嗯……下午好。”
来人跑得快,没有注意,一不小心纸张落了一地。
纪玉望着满地的雪白,缓缓道:“下午好。”
对方脸色发红,有点害羞:“啊,抱歉,那个我只是……”
他断断续续了半天,有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纪玉有些无奈,蹲下身来将纸张捡起。
“郁沉。”纪玉把东西递给对方,道:“小心一点。”
郁沉这几年被自家师尊养得不错,脸上还有软肉,一身黑色的衣服衬得他肤赛白雪,有股独属少年的青涩。
郁沉接过来:“啊,好的,对了!”
郁沉拿出一包糕点,塞到纪玉怀里,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用最快的语速说:“我发现了一个很好吃的糕点仙师你尝尝吧对了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有缘再见!!”说完就直接跑了,纪玉这边还在一脸懵逼。
什么鬼?
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人怎么就跑了???
而且这孩子怎么和往日不一样?
“诶,这人怎么跑那么快,我还没有……”
“没有什么?”
纪玉肩膀一沉,扭头看见苏晚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声音疑惑:“怎么一直站在这里?”
纪玉:“啊?不是,我只是在看郁沉……”
纪玉的视线看的是郁沉离开的方向,只是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不是,他怎么跑那么快?
往日找自己练剑的时候,要离开了速度都是慢吞吞地走,今天竟然跑那么快?
纪玉:“青春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果然让人捉摸不透。
苏晚:呵。
他也不是不明白郁沉那副羞涩的模样是几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想通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
“这人今天难得不是找我练剑来的,莫名松了一口气。”纪玉道:“这袋糕点是答谢礼吗?”
糕点散发出甜腻的味道,闻起来很诱人。
苏晚开始误导:“应该是的吧?毕竟你陪他练了这么久的剑,感谢也是很正常的。”
纪玉:“好有礼貌的孩子。”
纪玉只当郁沉是个小孩,还是个青春期的小孩,带着叛逆,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苏晚也不是不懂郁沉那点心思,只是对方对待喜欢的人,方法实在奇葩,比如为了刷纪玉的好感度,郁沉用的方法就是让对方陪自己练剑。
当然,练剑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纪玉是个药修,剑术之类的虽然会吧,但不常用就是了,而且看起来纪玉并不喜欢剑术。
但为了不让郁沉伤心,纪玉还是每次都会陪郁沉练一下。
好感动刷了,但是没有用。
隔壁还有个经常来找纪玉的白姓弟子,但纪玉看起来对他很嫌弃。
苏晚:“后山的桃花开了。”
纪玉:“嗯?”
苏晚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要去看看?”
纪玉不确定地问:“真的吗?可是今天天色很晚了诶。”
现在去看的话,也看不到什么好风景了吧?桃花这种东西,还得是早上去看,天色又好,花瓣上还带着未干的露珠。
苏晚听见脑海中吊坠的声音:“噗呲,让你纠结,被拒绝了吧?”
苏晚:……
“让你一直犹豫,我就说应该早上去的。”
纪玉:“要不然改天吧?”
今天晚上他还有事情。
苏晚想了半天的话如云烟般消散,化为一句:“好。”
纪玉将这包糕点丢进储物戒,向他摆摆手:“先走了,再见。”
苏晚:“等一下。”
纪玉:“?”
苏晚继续:“那个,我想说,就是……”纪玉听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终于憋出来一句:“玩的愉快。”
纪玉:“谢谢?”
什么啊?说半天就这一句话吗?
他还以为怎么了?眼神那么认真,原来就只是一句祝福吗?主角受真的很容易害羞啊。
吊坠:……
他也不指望苏晚能说个什么重要的话。
纪玉下山了。
苏晚站在原地不动,周围的人走走停停,他也没有动作。脖子上的吊坠道:“别看了,人家已经离开了。”
苏晚:“嗯。”
吊坠:“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每次都在吊坠一脸兴奋,好像这人终于要说那句话的时候,苏晚都会突然转口,换成一句日常问候。
吊针:“怎么?他是个木头,你也装木头是吧?”
苏晚转身往住处的方向走:“也不是,就是害怕他万一拒绝我,到时候朋友也不能做。”
吊坠:“不是给你说了方法吗?如果对方拒绝你就照着我的……”
苏晚:“如果你说的是指他拒绝就把他绑起来,然后囚/禁个几天几夜这种方法,那我是不会做的。”
被看透了心思的吊坠:……
“不,不是!你想一下,这个方法真的很好诶,反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记得家族也不弱……要不然你去求个婚,然后两家定亲?”
苏晚被他这话震惊了。
“你在说个什么话?”
在纪玉一脸懵逼,尚且不知他感情的情况下猛然前去会被丢出来的吧?
而且纪家可护短了,特别是纪玉这个孩子,虽然现在的纪玉活得这么随便,但他以后肯定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
怎么可能随便定亲……
吊坠多少随了主人,也不知道吊坠主人是个什么模样,才能培养出如此偏激的性格。
苏晚:“我喜欢细水长流。”
这是个很好的词语,苏晚宁愿说自己喜欢漫长而热烈的感情,也不想承认自己怂。
吊坠:“做你的缩头乌龟去吧。”
***
小镇新开了一家酒柜。
纪玉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座位上等着他了。
来人一身蓝色的衣服,手中握了个酒杯正在发呆,看见纪玉才向他招招手。
纪玉走过去。
那人道:“你今天的速度好快。”
纪玉:“事情少,所以速度就比往日快了不少。”
眼前人饮了口酒:“这样……”
纪玉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的信来得急,我看到‘叶舒白’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约我来喝酒。”
两人本来一开始是不熟悉的,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一起了,此后纪玉发现这人也喜欢喝酒,于是有时没事干也会一起聚在一起喝点。
叶舒白:“啊,想问一下你,要不要去看木偶戏?”
纪玉:“嗯?”
叶舒白继续:“几天前我发现了一个挺好玩的木偶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愿意的话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纪玉有点好奇:“什么样子?”
叶舒白想了想,努力回忆木偶的模样:“很漂亮,很美,不知道怎么形容,你看了就知道了。”
叶舒白显然不愿意多说,想给纪玉留个悬念,有几分神秘感。
纪玉:“好。”
纪玉还没有看过木偶戏这种东西,第一次在叶舒白口中听到,感觉挺新鲜的。
叶舒白继续倒了一杯酒:“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纪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叶舒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太对。
纪玉:“我也希望,哈哈哈。”
两人又继续喝了几杯酒,纪玉有点纳闷地道:“说起来,我最近总感觉不对劲。”
叶舒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中的酒换成了白水,然后问:“怎么了?”
纪玉:“我也不知道吧,就是有个朋友态度总是怪怪的,说不上来那个感觉。”
叶舒白:“苏晚?”
纪玉被对方准确无误的猜测惊呆了,好半响他才道:“你怎么……”
叶舒白喝了一口水:“猜的。”
毕竟每次自己和纪玉聊天的时候,只要旁边有苏晚,气氛都会不太对。
纪玉:“你猜的是正确的,只是我有点想不通……”
他总是感觉,自己和苏晚不知道怎么形容……对方和自己的相处总是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叶舒白:“正常的。”
纪玉:“啊?”
叶舒白想起了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人,那段被自己埋藏的回忆:“我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俩的关系也很好,当时……”
叶舒白给纪玉讲了一段很感人的故事,纪玉听了以后有点羡慕,于是道:“那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叶舒白:“这个啊?关系不怎么样,后面我们分开了,很久没有联系了。”
纪玉:“?”
合着开头中间那么感人的一段故事,最后关系竟然是be吗?有种自己喜欢的小说烂尾的感觉。
叶舒白道:“因为我觉得这感情碍事,追求大道去了。”
作者有话说:
更的很少,明天再更新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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