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在十五楼，一楼两户的格局，出电梯直通外玄关。两道子母门打开，人字格实木地板是芥子色，但贵得像样板房，不食人间烟火。
玄关把鞋一甩，高穹领他进去：“我家除了我没别人。”
未明先放心，随后反而更惴惴，高穹把他的书包扔在沙发上，蹭着未明，歪栽进沙发里：“怎么，你还希望人多点？”
他俩的距离太近，隔着光，未明手足无措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穹看他，未明那种无地自容的怯意，让人有点乏味。
他没理会未明，自顾自点起一支烟，腿交叠着翘上茶几，就着这种姿势，手那么一勾，未明就被揽进肩里，半歪着倒进去。
烟吐出来，蓬蓬的一团，隔空袅袅而上。未明看见高穹的脸沉没在烟里，正散发一种戏谑：“你怕什么，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
他没开窗，烟到处飘，未明被呛着了，脸憋得通红：“那你想干什么？”
高穹有点愕然，随即乐了：“难不成你还乐意我干点什么？”
未明瞪圆眼睛：“怎么可能！”
说干就干，高穹的面孔霎时推开烟气，急喇喇向他欺近，像扑棱棱宿鸟惊飞，撑着后颈的手稍稍用力，未明便被袭卷而去。他皱着眉等，但落下的不是一个吻。
未明困惑地睁眼，那只是一个吐息的距离，他的瞳孔里倒影出高穹笔挺的鼻梁，虹膜浅褐，灯光微斜下像碧水浮金，镜对镜，或水波相映，那双眼里同样现出未明怔忡的一张面孔。
只再靠近分毫，他们便彻底相合，抵进唇舌，像真正的有情人那样交颈。
但高穹只是拿捏着他们间的距离，鼻梁擦过鼻梁，掠过未明的脸颊，吐息到处，掀起一阵红潮。
他轻轻咬未明的耳朵：“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明明没有，未明却觉得比高穹吻他还更慌张：“我不是。”
高穹箍住未明腰身的手绵绵，开口扑朔而出的热气打在耳后，未明全身都酥酥麻。
高穹好像笑了：“每次都撒谎，你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很恼火？”
傍晚霞光微醺，打红整间客厅。赤赫微红下，未明才发现这套大平层空的要命。电视，沙发，茶几，角落摆的几斗柜，零散的标准的，除了按部就班，怎么说呢，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高穹松开他，有点不稳地站起来：“现在放过你。”
未明瘫软在沙发上，高穹蹲在电线虬结的电视柜前面，悉悉索索把电视摁开，手上摸起来两个手柄，陷进沙发的时候扔给他一个：“玩游戏。”
未明不敢不从，稀里糊涂地拿起来。他没玩过主机游戏，最多以前同学开黑玩几把moba，高穹转头问他：“没玩过switch吗？”
“没有。”未明摇头。
“没事。不难上手，我带你玩。”高穹插的卡带是《煮糊了》，买来才发现没人陪着根本不好玩，今天有沈未明，好不容易打开，还以为他最多是生涩，带一带也差不多。
很简单的关卡，蒸菜，他指点着分工：“你切东西我上蒸笼，东西中间装好给我，简单吧？”
连键位都还没摸清呢，未明硬着头皮：“我尽力。”
尽力一回事简单是另一回事。
“你切啊！切！”屏幕上戴厨师帽的小人乱转，像没头的苍蝇到处碰壁，高穹抓狂了，恨不得把手柄砸到未明头上：“切了放在那我才好蒸啊！”
未明满头大汗：“我在切！”
“你在切个屁，这个鱼动都没动你放在上面干什么！”高穹一开始还抱着侥幸，越玩越愤怒，然后多少绝望地扔了手柄：“别玩了，换个游戏。”
“本来我也不想玩..”未明嘀咕，高穹瞪他：“行，那你别玩了，看我玩。”
高穹正换卡带，想了半天，抽出一张《塞尔达》，想着玩这个或许看着不无聊，撇到电视上的时间，他转头问未明：“饿了吗？”
未明真饿了，实话实说：“饿了。”
高穹换了游戏就去点外卖：“吃不吃汉堡王？”
吃人手软，何况未明也没什么做主的权力，他搪塞：“都行。”
天色渐渐落下去，夕阳也出的不亮，他们俩的面孔被电视屏光捕捉，映照得千变万化。
玩塞尔达，高穹的游戏进度已经过半，这会没有神兽boss战，也不着急打人马，主要漫无目的地赶路。
他操控游戏主角行过无垠的茂盛草原，彼时风拂来，草掀波逐浪，远处依稀的海拉鲁城堡巍峨，包裹着丝丝缕缕的幻光。
钢琴曲顺着原野上的风吹出屏幕，柔和的音乐流淌，那时林克攀上高山，游戏里也是日落，满目烟霞。
高穹活动着手腕，未明的眼皮闭闭睁睁，终于撑不住睡过去，落在高穹的肩上。高穹低头，叫醒的话下一秒就要说了，但手落在未明脸颊上，他只是摸了一下。
未明咂摸着抖抖睫毛，竟一倒，就倒进他的手里，松软的发鬓在他手心滚过，嘟哝了几句，竟睡得正香。
高穹不知道未明自被记过那天后就彻夜难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是他这两周睡得最沉的一次。
高穹任未明枕着他肩入梦河，调整着姿势拿起手柄，才发现在游戏里东方既白，天已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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