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在上天并不想给足李炎尴尬的时间，短短的沉默过后，话题便又转移到了顾淼身上。
许行之结合导师的意见和检查结果，又把新进展向顾飞解释了一遍，两人注意力都很集中。李炎在一边三心二意的旁听，不时抽出一点精力看着顾淼别让她闯祸。
“简单说是这样，但从她现在的状况来看，不能和那个案例完全对等，好的一方面是她的情况比……”
李炎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敲了几个字，然后对正说着话的两人说：“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顾飞抬头看了李炎一眼：“又是？”
“嗯。”李炎应了一声，站起身快速走出了饭店。
“……那你自己注意。”
“……”许行之沉默了一会，问：“他……有事？”
顾飞想了想，回答：“不能算是他的事。他家……比较……嗯，算了，其实就是经常逼他相个亲什么的，也不算啥事，就是烦。”
李炎这看上去不是要相亲的，像是要找人打架的。许行之暗想。至于吗。
一直以来在与许李炎的接触中，许行之都感觉李炎像个普通的浪荡青年，加上那张清秀的脸，就像学校里不怎么安分但也不会出大格的坏学生。
但是刚才的神情，竟然让人有点不敢直视。
“那……咱们继续？”
“行，刚我说到哪了？”
“二淼这个情况和刚刚那个比好在哪。”
“哦，是这样，她对外界的感知是比较敏感的，简而言之就是输入……”
许行之第二次来比第一次的时间充裕了些，但也没必要浪费，第二天开始，两人就紧锣密鼓地安排了顾淼的检查。
回来的路上。
“你这几天，没有别的事？就这么陪着妹妹？”
“提前干了一些，推了一些。”
“其实你没必要全程陪护。”
“你来给二淼看病都寸步不离的，我一个监护人老是不在叫什么事儿啊。……再说……
我想让她知道我们在一起改变。”
“嗯，这样很好。”许行之笑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尽我所能帮忙。”
“学长其实你已经帮太多忙了。”
“所以也不介意再多一点。”许行之拍拍方向盘，“如果你想做出改变我可以帮忙的话。”
“……”顾飞想了想，说，“好，谢谢。”
“你说妹妹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是吗？”
“嗯，她白天基本全耗在那。”
“那，如果我和她一起待在店里，会有不方便吗？”
“没有，只要你不嫌烦，一点不方便都没有，李炎到现在有时候还一天到晚在我那耗着，都快成兼职收银员了。”
“啊？”许行之笑了，“为什么，躲避相亲？”
“差不多吧，他无聊的时候就过来，不过他经常性无聊。”
“那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吗。”
……
杂货店。
“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炎果不其然在店里。
“就做个检查还能多慢啊。”顾飞敲了敲收银台，“下午学长在这，您不考虑移个驾？”
“我在又不碍事，再说你让他坐在这儿？”
“坐这儿看得清楚。”
“来回来去的总有人结账他不嫌烦吗？”
“没事，这个不会有影响。”许行之回答。
李炎看着许行之笑了出来：“行吧。”
然而很快许行之就发现李炎是对的。
“你坐在这儿干嘛呢？结账啊。”
“啊，对不起，结账麻烦找里面的那个人。”
“不结账你坐这儿干嘛？！”
……
一会儿门外传进一声“神经病”。
“……”
在第十一次发生以上的那一幕时，许行之终于提出和李炎换个地方。
“算了，你坐那看得清楚，你往里挪点，我坐外面就行了。”
“又不是看电影，”许行之笑了，“要那么高清干嘛？”
但还是向里面坐了坐，让李炎搬了个板凳坐在自己旁边。
然后清楚的看到了李炎的游戏界面。
爱消除的最新关卡早就让他过了，现在是另一款相近的游戏。看着其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游戏级别，许行之不禁感叹这个人——还真是挺无聊的。
“你……过到这一关用了多久？”
“没多长时间，它一出新的我就开始，难一点的有两三天也过了。”
“……”
“挺无聊的是吧。”李炎没抬头，手指继续行云流水的在屏幕上划着，“我也觉得挺无聊的。”
“那你……”
“你就那么不错眼珠的盯着她啊？盯一下午？”
“当然不是，”许行之又笑了，“想什么呢，我就是定时性的看看。”
“那你不看她的时候干嘛，发呆吗？”
许行之看了李炎一眼：“我最近正在二刷一些电影，你看吗？”
“行啊，什么电影。”
“Flipped.”许行之回答，“你不一定爱看。”
“我来者不拒。”李炎关上手机，“但是……你这个他妈不会是文艺片吧？”
“……不能算是……算是文艺片里不太文艺的。”
“哎，算了，都一样。”
许行之打开手机，把它戳放在糖盒上：“这个店，买东西的人还挺多。我平时在便利店买东西都感觉那里没什么人。”
“……这片就这一家店。”李炎顿了顿，又说，“要是照你想的那样早都饿死了。”
“哈哈。”
电影开始了，很小清新的风格，不徐不疾的叙事节奏。
许行之其实并没想到李炎那种学西语为看片儿的人能看得下去，并且似乎还很喜欢。
“我挺喜欢这里面的女主的，”许行之说，“她性格很特别。”
“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喜欢那男主。”
“不是那种喜欢，”许行之无语地笑笑，“是比较欣赏的那种喜欢。”
“是吗，没看出哪里特别啊。”
“其实真的挺特别的。”许行之说，“你一眼看去可能觉得没什么特别，但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种人真的不多。”
“是吗。可能我思想浅薄。”
“也有可能你们性格相近。性格相近的人要么会对同一类人的存在很敏感，要么会习以为常。”
“咝……”李炎吸了口凉气，“还是算了。”
“哎，炎炎在呢。”门外进来一个女人，打了个招呼，身后站着一个两边剃头梳马尾的男人。女人看着挺年轻，眼睛鼻子都和兄妹两个很像，许行之立刻想起这是顾飞妈妈。
“啊，许医生也在，”看见许行之顾飞妈妈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指着身后的马尾男子：“那个，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刘立。”
“这是许医生，给淼淼看病的那个。”
“幸会幸会。”刘立看着许行之满脸堆笑的点了点头，“那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上后院去了啊。”
“对对对，那个，炎炎你们继续，晚上要不要在这儿吃呀？那个，许医生一起吧？”
然而她并没有给当事人回答的机会，直接把刘立拖进后院去了。只留下声音在不甚宽敞的空间回荡。
“……”
“那个，他妈妈知道你的事？”
“嗯。早就知道了。”
“……”她怕是对咱们两个的关系有什么误解。许行之想，但还是没说。
“你不用在意这个事儿，她给我拉郎配过的人加一块儿可以凑好几桌麻将，蒋丞还上过榜呢。”
“……没事，我不在意。”许行之回答。
甚至，还有一点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