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许行之把车开到了楼下。
“谢谢了,”李炎笑了笑,“一点半了,不一起吃个饭?”
“……”许行之想了想,也懒得再叫外卖,于是说:“行。”
“吃什么?”
“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就行了。”
“别,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在家凑合一下。”
“那也不用麻烦了,我和你一起在家里吃就行。”
“你确定?”
“没什么不行的,简单吃一顿就可以了。”
“成吧。那我先说好了,我做饭不怎么样,你别挑口味就是了。”
许行之笑了:“这个你放心,我不挑食。”
李炎家住二层,并不大的房子,维护得还尚可的老小区。
客厅并不大,沙发茶几也都是老款式,但被米白色的布盖着,加上很少的陈列,却也不显拥挤。唯一的一盆绿萝从电视柜长到了窗边,中途被几颗钉子随意的固定。阳台边有一个小小的宠物卧垫,狗估计是被家里人带出门了。
这样的一间屋子,绝不能说得上是有什么设计感或是什么品位,但能看出这家人至少是那种脚踏实地过日子的人。
除了李炎。
“进来吧,不用换鞋。”
客厅紧邻着厨房,中间被一道玻璃拉门隔开,李炎把外套和口罩随手扔在门口的挂衣架上,就转身进了厨房。外套不怎么服帖地在钩子上滑了一段,竟然挂住了。
李炎打开冰箱看了看,“太复杂的我也不会弄,西红柿鸡蛋,鱼香肉丝外加果仁菠菜,行吗?”
“当然行,”许行之挂过外套跟过来:“需要帮忙吗?”
“你……会做菜?”
“会……不会,嗯,会一点。”许行之深思熟虑后终于想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答案,“以前在学校里做过,就煮点速冻饺子什么的。”
“噗……”李炎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速冻饺子……速冻饺子也算做菜,行吧。”
“还有速冻汤圆,泡面,煎蛋我也会。”许行之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一点不好意思,“那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就行了。”
“洗菜切菜会吗?”
“嗯,这个可以。”
李炎正切着西红柿,于是对许行之说:“这么着吧,你现在把这菠菜洗了就行了,洗干净点。”
“嗯,没问题。”
过了一会,许行之:“李炎。”
“洗好了?”
“没有。我是应该把它放在一个盆里洗吗?”
“要不然你放碗里洗。”(打鸡蛋的声音)
“可是这样能洗干净吗?”
“能啊,不放心你多洗几遍。”(打鸡蛋的声音)
“我觉得……”
“西红柿鸡蛋你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都行,甜的吧。”
“甜的是吗,好嘞。”
“李炎。”
滋啦……
“李炎?”
唰……
厨房响起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许行之看着手里的一盆菠菜,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对的。
就这么办了。
十分钟以后……
“我操许行之你在干嘛呢?”李炎看着菜板上从大到小摆成一排的菠菜和剩余的小半盆没洗完的菜,感觉眼前的景象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洗菜,这样绝对干净。”许行之手里还攥着一根菠菜在水龙头地下使劲的冲。
“不是,”李炎觉得自己已经被气的没有脾气了:“不是我想骂你,你他妈是没见过洗菜是什么样的是吗。”
“见过,但是我觉得这个菜比较特殊,他的叶子比较容易沾在一起,而且结构比较复杂,我觉得一起洗就算洗很多遍也会有冲不到的地方。”
“不会。”李炎抢过许行之手里的那颗菠菜,“第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第二,放一起洗洗不干净我跟你姓。
起开。”
李炎觉得自己让许行之进厨房除了减小了厨房的体积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也就过了不到一刻钟,三个菜就摆好在桌子上了。
“嗯,很好吃。”许行之尝了一口,评价到。
“是吗。大飞他们都说不咋的。其实要是我不认识你,可能以为你这话是在客气,但是现在我发现你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
吃完饭,许行之一定要洗碗,用他的话说就是要证明自己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新时代好青年。
李炎也没拦着,洗完了检查一下,还挺干净的,而且都用纸巾擦干,整齐的摞在一起。
“碗倒是刷的挺干净。”
“这个是熟能生巧。”许行之一笑,“我从一年级开始就承包我家的洗碗工作了。大学里需要的时候基本也是我洗。”
“劳模啊。”
“不是,是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去洗。”
……
“哈哈哈……”李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许行之就靠在桌子上看着他笑,嘴角也噙着一点自然的笑意,等李炎笑够了,才问:“有那么搞笑吗?笑成这样。”
“不是,我……”李炎深吸一口气,把下一秒钟想笑的欲望憋回去,“来,咱们两个来一局,我和大飞刘帆他们玩基本总是赢。”
许行之也笑了:“行啊。”
“石头剪子布!”
“操。你他妈不是基本没赢过吗。”
“要不再来,三局两胜。”
……
“五局三胜。”
……
一连玩了七局,许行之赢了七局。
“操他妈老子不玩了。”
……空气凝固了一会,两个人抽风了似的一起笑了起来,笑得脸部抽筋的那种。
“哎我不行了,再笑喘不上气来了。”李炎揉着腮帮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一样笑得不省人事的许行之。
许行之把眼镜摘掉了,这会儿正揉着眼睛,脸因为笑而有些微微发红,阳光从窗子外飞进来,在少年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玫瑰金。
这样的画面,让人莫名想起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顾淼的病情进一步判断要等医院出结果,所以现在许行之也没什么事,并且手头没什么书可看。
本来这次行程安排的很紧,没想到这么一来二去竟然闲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做,要是非要找事干,还有一堆任务。但在这个阳光有点过分热烈的午后,大片的暖橙色光束投进采光并不完美的窗,在厨房和客厅间半开的玻璃门上撞击出满墙的金色菱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的心情。
“你今天下午有什么事儿么?”李炎从厨房走出来,顺带关上了隔绝两个空间的那道门。
“嗯……基本没有。”许行之回答,“不过我一般待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厅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多留了。”
“哦,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随口一问,你随便。”
“你不午休吗?”
“没这个习惯。你要是想睡会儿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卧室,回酒店也行。”李炎好像就是目的单纯地管他一顿饭,现在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一副许行之把他家拆了也请便只要不打扰他玩手机即可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李炎起身,眼也没从手机上抬起来,走过去推开了客厅斜对面的一扇门,估计是他的卧室,然后不知道他在里面找什么,过了一会儿,许行之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巨响。
许行之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了一地可观的碎玻璃和水的混合物。
李炎手里正拿着一个手机充电器,俯视着一地狼藉:“靠,我就是想给手机充个电。”
许行之其实很好奇李炎为什么还没有由于走路看手机而被车撞,毕竟今天都已经发生了两起足以教育广大低头族们的典型事件。
“需要帮忙吗?”
“你帮我拿一下客厅的抹布吧。谢谢。”李炎叹了口气。
“你……要用手捡玻璃吗?”
“当然不是,许学长,在你拿抹布的时候我就可以把玻璃扫起来了。
明白了吗?”
许行之听了一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