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 红霞布满整个天空,就连蔚蓝的海水里都倒映着天边的晚霞。
渔民的生活,日复一日, 赶着这渔期,尽可能的多捕捞一些渔获, 让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而休养了许久的大宝,也已经恢复了健康,再也不嘀咕着海妖什么的了。
这天, 大宝在山滩上散步, 问身旁的人,“小岛侧面为什么没有人住?”
那人笑笑,“都是毒虫蛇蚁的,谁敢去?”
“再说了,小岛上也没有这么多人口啊,村里都好多房子慌着呢。”
大宝想想也是, 两人笑谈着离开了。
而,当初布满荆棘,满是毒虫蛇蚁的小岛侧面,现在已经变了个样子。
荆棘被砍伐了一大片, 整理出几百平的面积, 毒虫蛇蚁被驱赶到更深处。
而原地,则被建造起了几栋房屋。
屋前的沙滩跟大海相接,还做了几十平的平台, 上面有桌子、躺椅等等, 看起来十分舒适。
看起来是做的很好的度假胜地。
平台上方有着遮阳棚, 投下了一抹阴影。
在这样的环境下, 在平台上躺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而, 此时的平台上并不是空的。
躺椅上躺着人,平台上也躺着人。
从平板中发出属于黄色海绵和红色海星的对话声音。
放到精彩的地方,鲜红的鱼尾激动的甩在平台上,啪啪作响。
塞壬将毯子盖在睡着了的王曜于身上,低声警告道:“小点声。”
“嗷嗷!”小红压低了声音,“那我去海里看好了。”
塞壬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容易被发现,你去一楼吧。”
“也行。”
小红捧着平板,扭着鱼尾走了。
房子都是二层的,一楼挖空了,跟大海相连,可以直接在里面泡澡。
二楼,则是干燥的,用来给电子设备充电。
因为小红很喜欢看动画片,二楼还做了一整面墙的投影仪。
但他觉得房间太闷了,最喜欢躺在平台上。
在王曜于换鳞之后,他和塞壬二人就开始改造起了小岛的侧面。
因着,两人的能力,外人看到这片地方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荆棘荒野。
只有他们,能够自由出入这里,将这里建造成喜欢的样子。
先前,他们改变了世界对人鱼的认知,人鱼终于不用东躲西藏,逃避人类的寻找。
但也不能过于放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不过,现在的生活,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除了十分喜欢人类电子设备的小红,其他人鱼还是更喜欢留在深海。
那次塞壬回去之后,人鱼也选择回到了海沟里。
在那里,继续繁衍生息。
而,小红小蓝这两个人,则赖在了小岛上。
不得已,塞壬指挥他们,让他们自己建了栋楼。
小蓝和小红,平时看着很弱智,但是建起房子来,又快又好,甚至还根据自己的需求,做了改良。
看的王曜于惊讶不已,也托他们给自己建了一个。
于是,年纪轻轻的王曜于,在朋友们还在为自己的第一套房子还房贷的时候。
他已经全款拿下了两栋小楼。
美滋滋。
因此,他给小红添电子设备的时候,十分大方。
行为全程三个字。
买买买。
而小红也果然成为了重度网瘾患者。
而,每天两人最常听见的话,就是小蓝训斥小红,让他放下手机,享受生活。
而小红的回复,也从一开始的。
“再看一会,不耽误。”
变成了后面的。
“放下手机,怎么享受生活!我只要手机。”
王曜于理智的保持沉默,没有被卷进两人的争斗之中。
他和塞壬还保留着人类的户籍,采买的时候,都是通过正规渠道。
可是说,是人鱼在人类社会唯二的鱼脉。
王曜于闲时会和塞壬一起赶海,当初计划的事情也终于成真了。
王曜于在海下赶海,塞壬在水上介绍。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塞壬更了解海洋生物的人了吧。
王曜于十分嚣张,两人的直播号,也已经做到了顶尖那一批。
虽然,模仿的人不少。但真的像王曜于料想的那样,要么没有他得天独厚的游泳能力,要么知识储备比不上塞壬。
他们两可是绝配,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类就可以模仿的。
王曜于伸了个懒腰,夕阳的光还带着一点热度,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双腿绷直了,然后贱兮兮的搭在塞壬的身上,“塞壬~”
一听他说话,塞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鬼点子。
将托盘上冰着的鱼肉递给他,见他吃掉了,又递给他一罐饮料。
一口鱼肉,一口饮料,别提有多开心了。
吃饱了之后,揉了揉肚子,“我是不是有点胖了?”
肚子上本就珍惜的腹肌,在塞壬日复一日的投喂下,好像已经消失了……
堕落,堕落,实在是堕落。
塞壬神情温柔,将大手盖在上面,轻声道:“没有,你太瘦了。”
王曜于开始犯食困的脑袋,艰难的思考着。
“啊?”
而勤劳的小蓝,已经拖着网兜准备出发了。
日日一到这个点,他就开始下海捕捞,然后东西交给王曜于贩卖。
王曜于打了个招呼,“你怎么这么努力?不休息一天吗?”
小蓝摇了摇头,“我要多赚点钱。”
“你们的钱不够花了吗?”
先前,王曜于和塞壬捞了一批宝石出来买,虽然是零零散散出手的,但也大赚了一笔,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辛苦。
小蓝认真的看着他,“他想吃水滴鱼,我顺便捕捞一点用来卖。一个合格的伴侣,当然要满足怀孕中伴侣的所有要求。”
“哦哦。很棒。”
小蓝头也不回的进入了深海里。
而直到他离开了好一会,王曜于才反应过来。
“怀孕中?什么意思?”
塞壬给他剥葡萄皮,“小红怀孕了,应该很快就生了。在这个期间,伴侣的占有欲会增强。小蓝应该是想自己养活他的伴侣。”
“啊?”
王曜于震惊的显然是另一件事,“怀孕了?小红是女鱼?”
人鱼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鱼尾。
小红一向是坦坦荡荡的,就连打扮,也只是在头发上多挂点装饰。
而在影视作品中,美人鱼胸前都是要挂贝壳的!
影视作品误我!
王曜于结结巴巴道:“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跟小红保持距离啊?她毕竟是女孩子。”
塞壬疑惑的将葡萄塞进他的嘴里,轻声道:“他是男鱼。”
“嗯?”
疑惑声拐了一百八十个弯。
王曜于的震惊几乎要突破天际,“什么?!他是男鱼?!那他怎么能怀孕的?!”
一楼泡澡的小红推开窗户,“惊讶什么?人鱼当然是男女都能怀啊,我生完这一个,下一个让小蓝生,我们很公平的!”
显然,小红在意的跟王曜于在意的不是同一点。
小红说完,已经缩回了房间里,继续点开下一集。
王曜于压低了声音,由心的发出质问,“为什么男鱼可以怀孕?”
塞壬也有些茫然,反问道:“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让我在里面——”
王曜于及时堵住了塞壬的嘴,人鱼的听力太逆天了,要是被小红听见了,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人类,是要脸的。
王曜于结结巴巴道:“怎么办?我之前不知道,男鱼也能怀……”
他看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肚子,干巴巴道:“我不会已经怀了吧?”
塞壬陷入了沉默。
而,王曜于则陷入了崩溃。
oh!我滴老天鹅啊!
他都做了些什么?!
这些天的胡闹,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仗着自己是男鱼,王曜于肆无忌惮。
嘴上什么都说,爽起来什么都不顾。
“我要给你生小鱼!”
“哥哥,亲亲~”
“再用力点,今天没吃饭吗?”
……
救命……
他这是把自己往死里坑啊!
他还每次,都故意让某种液体,从腿根流下,以便,看到塞壬耳朵通红。
要知道,塞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害羞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啊!
知道了真相的王曜于,只想将回忆里浪荡的自己殴打一遍。
敏锐的觉察到王曜于的表情不对,塞壬轻声道:“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要,不要就好。”
“怎么不要?”
做手术,还是用药?
塞壬平淡道:“生下蛋,丢海里就行。”
人鱼蛋,很坚强,也很受欢迎。
王曜于表情凝重,“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塞壬摇了摇头,“这个很方便,我去就可以。”
王曜于陷入了纠结。
生下来,那不就是一个小生命了吗?
他本来就是抗拒生下来,结果,塞壬提出的解决方式,还只能是生下来。
“不行。”
王曜于变脸比翻书还快,坚定的否决了塞壬的计划,并单方面选择了冷战。
两人从出生,到分开,再到重新相识、相知、相爱。
从来都是心意相通,没有生过气,红过脸。
而,现在,王曜于不仅单方面的开始冷战,甚至偷偷的搬回了人类世界居住。
塞壬知道他住址,但也不敢上门,只能在外面守护。
为此,夜夜低鸣。哀伤的声音,让附近海域的小鱼都开始大规模分手。
王曜于继续冷战下去,下半年,鱼界的出生率,将跌至最低。
最后,还是小蓝一语道破,王曜于现在的状态。
“怀孕后激素剧烈变化,人鱼的情绪变得十分随机。”
“冷战,还是最好的结果。”
小蓝露出后背的鱼尾,上面满是抓痕和咬痕,几乎算得上是伤痕累累。
“小红这段时间,心情也不好,蛋出生就好了。”
然而,塞壬还在沉思。
“历届人鱼,真的没有在肚子中打胎的经验吗?”
小蓝摇了摇头。
人鱼数量本就稀少,怀孕的人鱼更是少之又少。
能怀上已经了不得了,哪还有人鱼愿意打掉的?
“太危险了。”
可能是肚子里的人鱼蛋觉察到了危机,不敢作妖。
很快,王曜于的心情就平稳了下来。
甚至有些内疚。
塞壬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要乱想,我永远爱你。”
“嗯,你也爱我们的孩子。”
恋爱脑下头。
母性光辉开始上头。
王曜于开始购买各种婴幼儿用品,并在两个人的房间,布置了一个婴儿房。
“听臣,你觉得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
“宝宝好乖,在我肚子里一动不动。”
他对孩子的爱意,已经布满了脑海。
塞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知道,人鱼对孩子十分看重,但完全没有料到,这会让王曜于变成这样。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在一个阳光照耀的午后,蛋蛋出生了。
金黄金黄的蛋蛋,躺在床铺上,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王曜于将其抱在怀中,整个人温柔极了。
塞壬松了口气,为他擦干额头的汗水,“疼吗?”
“有点,”王曜于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活泼。
塞壬道:“一个孩子就够了,你这些天变的不像自己了。”
“还好吧,”王曜于道:“我还想给你生孩子。”
这话听得塞壬想直接找人给他驱魔。
好在,没多久,激素开始恢复之前的状态。
王曜于终于恢复了正常,看着圆滚滚的蛋,震惊道:“我靠,我生了个蛋?”
塞壬点点头。
王曜于继续震惊,“这里面是人鱼?”
“我靠,我竟然能生人鱼,我跟女娲有什么区别?!”
塞壬将他搂在怀里,“吓死我了。”
王曜于摸了摸他的背,“怎么了?”
“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
王曜于没有失忆,只是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别人做的一样,完全不相信那是自己。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像是有珠子滚落。
王曜于还心想哪来的声音,屁股就被硌了一下。
床上铺满了珍珠!
各个大颗,圆润,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比他们卖出去的品相好多了。
王曜于还纳闷是哪里来的珍珠,就再次听到了珍珠坠地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才意识到,那是塞壬的泪水。
“我的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塞壬眼眶红红,睫毛上还挂了一些小小的细碎的珍珠。
在王曜于的注视下,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在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开始变成珍珠,从脸颊上滚落。
“不要这样了,我不能失去你。”
王曜于心中酸甜甜的,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那么脆弱。”
从此,王曜于就失去了被灌满的权利。
因为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王曜于用小毯子裹着金蛋蛋抱去找小红。
他天真的以为,一直是人鱼的小红,会很有经验。
结果,一进他们的房子,就看到小红正在看动画片。
激动时刻,尾巴在地上乱搓。
仔细一看,才能看见他是在搓蛋。
“你……”
听到声音,小红尾巴一动,蛋瞬间被抽远了。
在王曜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弹到墙壁上,然后咕噜噜的滚远……
“啊?这?”
顺着他的目光,小红无所谓道:“人鱼蛋很坚强的,不会受伤的。”
王曜于看着那个红蓝相间的蛋,连忙抱着金蛋蛋跑了。
虽然,看到了人鱼蛋很坚强,但是王曜于还是没有那么大胆,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养着。
半年后,两个蛋双双破壳。
王曜于的蛋蛋里面,是个粉琢玉砌的小人鱼,羞答答的躲在蛋壳后面,见到两人,嗓音弱弱的,“爸爸,爸爸。”
小人鱼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得两个人心都要化了。
而,小红蛋蛋里的人鱼,没有人见过……
孵出当天就跑了,不过他还是聪明的,没有跑的太远,就在这一片塞壬控制的海域里。
这片海域,没有厉害的捕食者,物产丰富,他可以活下去。
小红也没有去找的意思。
倒是小蓝,出海的次数增加了。
几人在沙滩上休息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海面上有粉蓝的鱼尾闪过。
天空辽阔,大海无边无际,微风吹拂。
让人的内心,务必的平静。
此时的王曜于幸福至极,他好像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