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们是年轻人, 也不能这样搞啊。”
两人都只穿了条内裤,婶婶是见过大世面的,当然不会因此慌乱。
在海边的人, 赤条条下海的人多了去了。
但……哪有下雨天去海里的。
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还是一个抱着一个回来,这触及到婶婶的知识盲区了。
婶婶从浴室扯了条浴巾给陈廷裹着, 指挥他将王曜于放在了床上,塞进了被子里。
“看,发烧了吧?”
婶婶去厨房烧了热水, 王曜于则告诉陈廷药在抽屉里。
一抽屉的药, 五花八门的,感冒、发烧、消炎、泻立停等等,能不能用得上不说,王曜于全备上了。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塞壬拿着布洛芬,细细地看着说明书。
王曜于没什么力气, 说话都慢了很多,“看啥说明,拿来给我吃一粒,浑身都疼。”
塞壬看说明没什么问题, 才扣了一粒出来, 递给他。
人鱼身体强健,几乎没有生病的时候。
他看向王曜于的眼神又带了点怜惜,宝贝在岸上受苦了。
王曜于接过来, 直接干咽了下去。
婶婶刚把热水倒在杯子里, 正准备叮嘱他冷一冷再喝。
见状, 没好气道:“你还挺厉害, 咋不把感冒灵冲剂也给咽了?”
王曜于讪讪一笑。
不是没咽过, 就是口水太少了,比较干。
婶婶又道:“好了,厨房的水已经烧好了,小陈就留下照顾你吧,我在这也不方便,你现在也是个大小伙了。”
说完叹了口气,小时候的小鱼一生病,就软绵绵的,又乖又让人心疼。
不知不觉,也已经长大了。
孩子大了,要谈恋爱就随他去吧。
王曜于眼眶都红了,“婶婶……”
“饿了,就把冰箱里的馄饨煮了吃,刚冻上。”
“好,谢谢婶婶~”
王曜于都快被烧傻了,小脸通红,嘴唇却是白的。
塞壬去送走了婶婶,回来的时候,王曜于还保持刚才那个姿势躺在床上,地板上是脱下来的内裤。
湿漉漉的,穿在身上不太舒服。
塞壬默不做声的收拾了,抽了个干净的内裤,塞进被子里。
王曜于将脸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有些茫然的眸子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有一个陌生人,能够无限制的包容另一个人的。
更何况,两人也没有相识多久。
是的,塞壬的担心是多余的,王曜于根本不记得海里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浑身痛,身体还残留着舒适后空虚的感觉。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更何况,王曜于是会开手动档的,那种感觉跟现在十分相似。
俗话叫,贤者时间。
所以,他觉得自己浑身痛,是因为是第一次……
虽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他还记得,身体随着水浪般上下起伏……
精疲力尽之后,被温柔的抱起,放在车座上。
舍友说过,那件事,就是这么舒服,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寻思着,海浪的感觉跟棉花也差不多。
这发生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衣服不翼而飞,身上仅存的布料,还是湿漉漉的。
更何况,陈廷还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王曜于只能悄悄的在心里估摸。
难道陈廷是被自己强迫的?自己是上面那个?
他一边在被子里顾涌着把内裤穿上,一边瞄着陈廷。
喔喔,害羞大男孩,说不定也是第一次。
“对你好是应该的。”
塞壬说完,都不敢看王曜于的眼睛,担心从里面看到失望和害怕。
然而,王曜于陷入了沉默。
看来,不一定是强迫。这家伙,好像对自己情根深种。
没有听到回答,塞壬逃跑似的躲进了厨房,磨蹭蹭的将杯子端了出来。
杯子里的液体,比平时浑浊一些。
为了改变现在凝固的氛围,王曜于开玩笑道:“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陈廷愣在当场,满脸的欲盖弥彰。
实际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小,就算是其他人鱼也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
但,在王曜于看来,就像是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脸上一样。
“真下药了?”
陈廷抿了抿嘴巴,没有出声。
王曜于伸出手,用指甲盖敲了敲杯壁,“扶我一下,我起不来。”
塞壬连忙坐在床边,让他能够靠在自己的怀抱里。
就着这个姿势,王曜于豪气干云,一饮而尽。
喝完了水,王曜于清了清嗓子,自以为有些撩人,“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甘之若饴。”
陈廷不赞同,“在外面,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王曜于:……
好像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咳嗽了一下,转移话题道:“要不你去洗洗吧。”
陈廷的身上到没有难闻的气味,那是一抹淡淡的属于海水的咸香,还带着一丢丢的甜。
就像是某种高定款香水,海盐茉莉,性冷淡香。
塞壬摇了摇头,一天转换太多次,他的身体不太行。
行吧,王曜于也不是想勉强他,只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心脏跳的更快了。
“那你也上来睡觉吧,很晚了。”
都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婶婶估计是已经起床做饭了……
这个点,雨已经停了,预报今天是个大晴天。
想出海的,已经早早出发了。
婶婶才有时间顺便过来。
“嗯……”
塞壬有些拿不准了,就像是死刑犯的最后一顿。
他没有任何扭捏,就上了床。
十分熟稔的将王曜于那边的被角掖好,然后将人搂在怀里。
许是发烧太难受了,王曜于也没有制止,顺从的窝在他的怀里。
微凉的身体,让他心脏都舒展开了。
王曜于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在正在发烧,体温过高。
陈廷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让人十分放松。
闻着这舒服的味道,王曜于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塞壬也以为他要睡着了。
结果,一只滚烫的小手,窸窸窣窣的作乱。
“别……”
塞壬紧闭薄唇,双手攥住了被子。
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紧张心情。
王曜于大大咧咧道:“裤衩怎么是湿的?你没换啊?快去换了,这样睡觉不舒服。”
塞壬沉默着下床,将阳台上晾干了的内裤,挑下来穿上了。
接着回到被窝,烧得难受的王曜于立马盘了上去。
说出了,渣男语录。
“你的身体好凉,我给你暖暖。”
“抱抱,就不冷了。”
“我就抱抱,不做什么。”
塞壬沉默地被拥抱着,半晌,手臂才环过身体,将人搂在怀中,像是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发烧了的王曜于一点都不乖,一晚上翻来覆去,还要喝水。
塞壬又是喂水,又是用凉水给他擦身,一直在忙来忙去。
小鱼第一次长出鳞片,很脆弱。
塞壬又是心疼都是欢喜,整个人像是泡在酸梅酒里,酸甜眩晕。
只要能让他一直陪在小鱼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被擦洗之后,王曜于才觉得自己不是黏黏的,清爽了很多。
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还在想,啊,他超爱。
直到天色完全亮起,王曜于终于安稳下来。
塞壬也松了口气,用目光将王曜于从头抚摸到尾。
小鱼,好可爱。
他坐在床边,见人睡得深沉,就穿了那天来的衣服,去早市买了早餐回来。
他刚走,在床上摸不着人的王曜于就醒了过来。
人呢?
那么大一个美人呢?
跑了?
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已经跑了?!
起床气大爆发,王曜于坐起身打了套空气组合拳。
哪里是害羞大男孩,分明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渣。
结果,门开了。
渣渣拎着早餐回来了。
王曜于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陈廷就道:“醒了?起床吃饭吧。”
几个小时过去,王曜于又活蹦乱跳了,连忙踩着拖鞋冲过来。
看着香喷喷的早餐,连忙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你真棒!体贴!好人!”
干巴巴的夸奖,也让塞壬喜形于色了。
拉着陈廷坐在桌前,王曜于才找回被饥饿冲昏了的理智,“我哪有那么娇气,喊我一起啊!”
“哪能就让你一个人去。”
“没关系,你再睡一会。”
“已经好了,”王曜于蹦了一下,试图佐证自己的话,结果腿一软,差点栽进塞壬的怀里。
看起来,像是某种诡计。
好在塞壬没有那么想,将他捞起来,“小心。”
地板硬,地板坏;小鱼活泼,小鱼好。
两人坐在桌子上,吃了一顿安详的早餐。
王曜于擦干嘴,道:“给我一天时间思考一下,明天告诉你答案。”
“好。”
他没有问什么答案,也没有问为什么需要时间。
就好像,王曜于无论说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会点点头,然后去做。
在他看来,一天的时间,更像是延迟处刑。
反正,现在小鱼的态度,比疏离和害怕好多了。
塞壬完全可以接受。
看着陈廷从善如流,将桌子收拾好然后离开。
王曜于的心里像是被泡泡填满了,鼓囊囊轻盈盈。
这在发现设备就放在客厅的时候,心中的暖意达到了顶峰。
怎么会有这么细心的人。
他好像是真心的。
他超爱!
长时间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王曜于还很喜欢社交。
在渔村有婶婶帮衬,大家也很关照,按理说,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就是太寂寞了。
看着万家灯火,炊烟袅袅的时候。
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寂寞。
或许,他也是时候拥有一个对象了。
陈廷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轻松。
他不用一直保持活泼,暖热场子。
好像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担心陈廷会讨厌。
明明刚认识没多久,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他心里软绵绵的,塞壬的心情却和他恰恰相反。
班也不上了,人也不做了,变回人鱼,找了个深海沟蹲着。
等待,来自爱人的审判。
作者有话说:
发烧的小鱼哎!这你都不尝尝,崽崽,妈妈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