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名把天香堂的高手全都带走，留下的都是一些刚进来的。
姬暮云让萧青烈去解决这件事情，萧青烈转头就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来。
天香堂的标志都在被人拆除，风中的红纱绸缎从树上和屋檐下取下，在地上染了一层黑色的灰屑。
姬暮云望着眼前住的地方，神色难言。
满屋子的都是红纱，层层叠叠垂挂，往前走去。身影就被那些红纱给包围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萧青烈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来到了姬暮云面前，他立在门口，低着头。
姬暮云耳通八方，几乎是脚步声出现时，他就发现了。
姬暮云转身走出去，伸手撩开耳边的轻纱，“有什么问题？”
萧青烈不敢抬头，还没开始说话，薄汗已出现在脊背，但他又不得不说。
萧青烈嗓音带着一股冷沉的意味，“主子，留下的那些女子，都是不会武的。”
萧青烈结结巴巴道：“属下了解了一番，她……她们不是被丈夫抛弃。就……就是被家里的人抛弃，准备要处死她们。”
“还……还有几个，甚至是天香堂的人，从恶徒手里买下来的。”
“但，但天香堂培养她们，除去教导她们武功外。就……就是送给身份贵重的人，谋取福利。”
说白了，天香堂屹立几十年，除去杀手接单外。还有另外一批女人，会被秘密送出去。
要么成为达官贵族的小妾，要么就是宫中妃子，会提供图纸和消息。
天香堂就会有人去接头，然后根据图纸和消息，杀人越货。
这些官员有远离上京的，不学无术只知花天酒地的富人。
也有朝廷官员，甚至是连国库她们也有涉及到一些。
在上京那个权臣富人聚集之地，她们倒是没有那么频繁，但其他地方就说不准了。
没有女子愿意如此做，赔上自己的清誉，走上一条不归路，没有将来。
等待她们的，是没了利用价值，被天香堂放弃。
是人老色衰后，被那些贵人冷落在后院里，看着曾经讨好的人继续去宠幸年轻貌美的女人。
这是无法更改的，男人喜新厌旧，极少有忠诚不一的。
萧青烈犹豫了一瞬，问道：“主子，这些女子如何处置？是放她们离开，还是培养起来？”
姬暮云稍微思考了一下，“楚怜死在我手中，紫山属于我，她们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对胜利的人来说，留下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或者是地盘，都是战利品。
“那些女子，按照我刚刚给你的计划去培养。”姬暮云并没有多说，嘱咐道：“你说的那些，我无需她们去做。”
萧青烈松了口气应下，“是，主子。”
萧青烈转身，朝训练堂走去。
天香堂的训练堂，有好几个。
其中之一，专门培养那些怜人，让她们怎样去讨好男人，怎样哄男人。
其中之二，就是杀手，培养杀手的地方，极其严厉让人窒息。
其中之三，就是培养专门调制各种香料的香女，香料里大多都含有情药的作用。
其中之四，调制各种情毒的药女，少则几十种，多则几百种。
所以天香堂调制的情毒，无药可解。就算有，所花费的时间也很长。
萧青烈叹了口气，心中打了个冷颤。
女子自古以来就薄命，不是成为家族的棋子，就是成为男人的附庸。
男人喜新厌旧，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天香堂都是女子，她们会收留被抛弃的女子，再教导她们对男人仇恨。
天香堂，出了名的厌恶、仇恨男人。
光是香料和情毒这两项，就是为了那些负心汉而准备的。
——
属于天香堂的东西在黑鹰和白煞快速的处理下，很快就成为了过去。
天香堂的牌匾换下，挂上了凌然森冷的阎罗殿。
姬暮云坐在主殿内，陆宵站在一旁为他倒着茶水，“主子，过去十几日。我们的人，进不去成州，成州封城了。”
从蓝絮衣回到成州时，成州州府就封了城。
姬暮云在忙阎罗殿的事情，等他派人去成州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无人知道成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人知道蓝絮衣到底如何。
姬暮云垂下眼帘，长睫投下小片的阴翳。
陆宵视线下落，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来，“主子，顾怀递了信来，想来阎罗殿。”
姬暮云淡然道：“他在岁月如何？”
陆宵低头，“他说出了和顾风普的关系。”
陆宵从袖子拿出了一张纸来，“所有的事宜皆已记录在这里，还请主子过目。”
姬暮云放下琉璃杯，拿过他手中的信一目十行观看了起来。
难怪顾怀能在九宣这个地方安然无恙这么久，遥江这地盘，是顾风普在暗中出手，顾怀才有机会拿到。
在顾怀败在他手中时，顾怀没明说他和九宣州府的关系。
但在顾风普和余晨明走私的那艘船上，顾风普说顾怀是他远房侄子。
哪里是远房侄子？明明就是亲侄儿。
顾风普还有一个兄长，叫顾见山，两人是双生子。
自古以来，双生子出世，要么就有天灾，要么就有大战。
是不祥和灾星降世的存在。
顾风普的爹娘不忍丢舍弃其中一个，只能藏了一个起来，对外宣称只生了一个。
藏起来的那个人就是顾风普。
生活在阳光底下和人前的人，是顾见山。
随着年岁的长大，顾风普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存在，心中对他爹娘和顾见山，生了恨。
但在两人十二岁那年，顾风普爹娘双双离世，顾风普也悄然离了家。
他不知道的是，顾见山寻了他许久，不见他的踪迹，决定出去。
顾见山一路从允城来到上京，在上京勤奋好学，谋了一个闲职。
同一时间，他结识了前任九宣州府之女。
两人一见钟情，定了情，成了婚。
顾见山即使是在九宣成了婚，也没放弃寻找顾风普的身影。
但无论他怎么找，都得不到半点消息。
大婚过后，顾见山与妻子琴瑟和鸣，恩爱不已。
很快，顾见山的妻子就怀了孕，而顾见山仕途也前进了一步。
旨意下来，岳父告老还乡，举荐了顾见山做九宣州府。
第一是怕女儿受委屈，他们年老体弱，怕女儿在顾见山面前低了一头。
第二，确实见顾见山为人处世温和，心怀天下，心中也有他们的女儿。
顾见山好运来临，稳坐九宣州府之位。
但好景不长，顾见山妻子在生产时难产而死，而妻家也在一夜之间被皇上降了罪。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下了旨意让顾见山当九宣州府，那就不能改口。
但顾见山要被府衙的人彻查清楚之后，才能让他回去，上任。
事情接二连三发生，顾见山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要去府衙等待官差的查办。
他只好匆匆给顾怀取名，寓意是怀念与妻子的美好过往。
顾见山进去府衙后，外面早已天翻地覆，妻家那边匆匆下葬，而儿子也不知所踪。
顾见山没能从府衙里出来，出现在人前的，是顾风普。
一切的设局，都是顾风普做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打破顾见山幸福的生活。
他没有仕途，没有妻子，没有家人，没有孩子。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黑暗里，只能透过纸糊的窗户，艳羡的望着外面的喧嚣热闹，和顾见山的光明。
明明是他爹娘要留下他的，凭什么活在黑暗里的人，是他顾风普？
比起艳羡顾见山，看到爹娘对顾见山宠爱有加，那还不如。
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把他掐死，也好比让他满怀期待、失落、向往、煎熬得好。
顾怀被恶徒抱走，还没等走出九宣，就被顾风普拦了下来。
顾风普杀了恶徒，把顾怀丢下，派人看着他。
顾怀先是被一对农妇收养，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顾怀从未隐瞒他的身世。
在顾怀五岁时，农妇在山上砍柴时，双双跌下悬崖踪迹不明。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顾怀从此就开始了乞讨之路，深山老林，猛虎出行，他无法进去。
顾怀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养父养母。
在乞讨时，顾怀见惯了人情冷暖，一颗热烈之心也逐渐变凉。
乞丐窝里有个乞丐，早些年间被人暗算，断了双脚，一直在九宣乞讨。
这个乞丐武功不错，他想去富人家里做事，但人家都嫌弃他身残，没人要他。
他有时候就躲着其他乞丐，自己雷打不动的巩固身上的那身武。
顾怀见了好几次，他不想一直乞讨，就跟在那个乞丐身后学武。
顾怀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子，很快就把乞丐展现出来的都给学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还自创了一些功法出来。
后来被那个乞丐发现，他就拜了那个乞丐为师。
江湖之中自有一套属于江湖的规矩，一生只能拜一个师傅。
后来老乞丐也死了，顾风普这时候出现了，说是顾怀的远房伯父，让顾怀跟他回去。
顾怀为了往上爬，也为了找到养父母的踪迹，和生父生母的过去，他跟着顾风普走了。
后来顾怀无意间听到顾风普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顾怀才知道原来他还没出生，就活在了顾风普的算计当中。
生父生母，养父母，还有师傅，皆都是因为他而死。
他待在遥山上，郁郁不得志，想去找顾风普报仇。
可他虽在江湖上有些排名，但他完全不是顾风普手下的对手。
顾怀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姬暮云的出现。
姬暮云收服了遥江的所有人，不服的人都被杀死，他看到了希望。
但他因为自己的隐瞒和心中的那些仇恨，而错失了姬暮云的重用。
短短三页薄薄的竹纸，就记录完了顾怀这悲剧又充满了算计的一生。
姬暮云毫无情绪的波澜，把竹纸卷了一下，就在旁边燃烧的蜡烛上把它们化为了灰烬。
“那就让他来吧，你派几个人跟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
在岁月训练了那么久，足足有了杀顾风普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