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凌晨四点的冷风骤然停滞,偶然听得见几声树叶掉落。
狭小的休息室内,路辞铭枕着双手,呆望着发白的天花板。
两张床位中间放着一块隔板,路辞铭明显感觉到,身旁辗转反侧的吱呀声愈发频繁。
“还没睡?”
一阵细微叹息后,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嗯。”
“介意跟我聊聊吗?”
等了许久,那人并未回答,依旧沉默着,路辞铭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得的什么病?”
“一种不会好的病。”他沙哑的声音,软弱无力。
“池沐泽知道吗?”
“他不能知道。”
“说真的,你难道打算一直瞒着他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并不会离开你的。”
“可他的余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逐渐将他遗忘……”随着出口的声音愈发哽咽,逐渐成了隐约的阵阵抽泣。“而这些痛苦,我却会因为疾病无法与他共情,麻木到一无所知 ,连最简单的情绪,都不能回应他。”
路辞铭实在没办法看着一对有情人落到这种下场,他沉默了好久后才开口劝慰:“或许于他而言,只有你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偶然间晃了神,他记得那晚也是阴雨天,那人红着眼眶,无助的低声恳求着,说他不想再一个人,说他会永远陪着他,说他想成为他唯一的伞。
放在枕边的合照被拿起,他贪婪的注视着那人一颦一笑,直至每一处都沾满了清晰可见的泪痕。
舍不得,放不下。
漫长无眠的夜,他就这样抱着他们之间唯一的痕迹,无言的坐了一晚,不知疲倦。
他想了很久,也红了双眼。
时间总会抹去所有相爱,谁也不例外,他会遇见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也总归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他携手四季。
而他这一生注定孤苦无缘,又何必去耽误人家呢,所以,他不能说,永远,都不能说。
凌晨六点的天,已经黎明欲曙,泛着白,染了层层雾霾。
童话里总说,雨后遥远的天边,便会有一道彩虹,可那不过只是世人一份想象里的美好。
站在窗前的人喃喃自语着。
“假的。”
对啊,都是假的。
没有彩虹,也没有太阳。
所有的故事,只剩下口袋里一张泛黄的照片,这份爱意,也永远搁浅在九月。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许林寻订了机票,时间是早上十点。
由于路辞铭的手机,还被扣在那边,所以他们需要提前出发去一次公司。
许林寻买了一些药,塞给了羽辰笙,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可那人还是接下了,这让他心里,那份愧疚也略微少了些。
“吃的分量和次数,我都给你写好了,要是这些快吃完了,就跟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买好寄过去。”
所有的药物都被分成小小的独份,用马克笔写着份量,能看得出,他确实在很用心的弥补。
“许林寻。”羽辰笙抬头,墨色的瞳孔里,空无一物。“我们,还是别再有任何联系了吧。”
“……”
他们擦身而过,形同陌路。
许林寻跟在他身后,伸手去触碰那抹遥不可及的背影,掌心却再无一丝他的余温。
那个会柔声喊着他许哥的羽辰笙,终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下,选择了永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