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无处不在的尴尬。
坐在饭桌前，尴尬达到了顶峰。
Ives是见过大风浪的。
多难缠的甲方客户和多猥琐不通道理的变态都见过，也面不改色，但他想在孟毅家人面前留下好印象，所以十分束手束脚。
而且他没想到孟毅家居然会来这么多人。
一桌十个人，坐了两桌，两桌小孩，一桌大人。
桌上的菜也多。
一桌十道。
有鱼有肉，有鸡有鸭，有素有汤，还有炸糕和小菜酸萝卜，隆重得跟孟毅结婚一样。
特别是Ives还精心打扮了。
头发一大早就洗了吹造型，白衬衫上带了金色链式领针，黑色袖箍，黑曜石的袖扣，搭的西装裤和皮鞋也是专门挑的。
光鲜亮丽的，也真像极了今天结婚的新郎。
孟妈曹丹心被闪到了，幽幽地看了Ives好一会儿，终于举筷说，“吃饭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Ives连忙点头笑道，“合的合的，辛苦伯父伯母，大哥大姐二姐也辛苦了。”
Ives二十七，孟毅小妹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顺着孟毅叫小妹不太好，就叫了二姐。
被cue到的几人面色都说不上好看。
大哥孟达沉默地点了下头，大姐孟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孟爸。
孟爸没吭声。
眼皮耷拉着，也不看Ives。
小妹孟思则是笑了一下，说，“我们哪里辛苦，还是爸和妈辛苦，昨天在村里买了本地土鸡鸭回来，今天早早就起床煮热水杀了。”
“窗户上的窗花也重新贴了，还想去门口放鞭炮，又怕烟到你，才没放，鞭炮崩到你的车也不好。”
“没事二姐，车有保险，坏了直接送去修就好。”
“有保险修车也要时间，耽误你工作就不好了。”小妹孟思说，“我瞧过你那牌子，好像挺贵的，补漆也得几千块。”
“不贵，”Ives随意说，“也就五六十万，我车库里还有两台，不耽误工作。”
这话出来，孟家三兄妹都面面相觑，连孟爸抬也眼看了Ives一眼。
要知道，孟家这三层小楼当时建的时候，都没有五六十万，Ives光五六十万的车就有三台，孟毅还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显然他说的是事实。
好家伙。
他们村里最有钱的那户都没Ives这么会烧钱啊，他弟/哥还挺厉害，不但搞了个男的，还这么有钱。
“边吃边聊吧，”孟妈曹丹心开口，“人柳清是客人，一筷子都没动。”
孟毅一听这话就松快了，边给Ives添菜，边说，“就是，我都饿扁了，一大早起来开车开了仨小时。”
“不过妈，你怎么把大哥大姐和小妹，还有外甥侄子他们都叫回来了？不是说就带回来给你和爸看看吗？”
“这么多人，也不怕吓到人家。”
“你哥哥姐姐和小妹当年带对象回来都这规格，我不得一视同仁？”
曹丹心没好气儿说，“你还好意思说，三十岁才带个人回来，还是个nan……还是刚定没多久的，问你人爱吃啥也不知道。”
这话转折得生硬。
也不怪孟妈语气不好，她和孟爸都快六十岁了，最大的孙子都上初中了，就去当兵的孟毅的婚事是块心病。
好不容易有着落了，他妈的带个男的回来了。
这要是前几年，照曹丹心这暴脾气，别说叫孟毅Ives回来吃饭了，她准打断孟毅的腿，把他俩一起赶出去。
虽然孟毅决定跟Ives在一块的时候，也想过会被赶出家门的情况，但对曹丹心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也有点惊讶。
“不然怎么办？”
曹丹心头发都白一截了，骂人还是风风火火的，很有气势。
“你之前不带人回来也没听说你恋爱，就老担心你在外头乱搞，特别你自己说，部队里渣男多，有些还爱去军训祸害大学姑娘。”
“与其你跟那些兵混子学坏了，你带个男的回来，总好过你人品歪了，欺负人家小姑娘吧？”
孟毅一听，下意识反问，“那妈你不担心我欺负人家小男孩？”
要不是Ives在，曹丹心气得差点抽拖鞋出来给孟毅两下。
“吃你的饭去。”
曹丹心没好声训他，转头看向Ives，面上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对待男儿媳的尴尬。
想了想当初怎么问大儿媳的，问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只有我妈，不过她二婚了，不常来往。”
“你上什么大学？”
“华清。”
喔。
华清大北的华清。
她家孟毅最高学历高中，上完高中就当兵去了。
曹丹心看了孟毅一眼。
孟毅：“？”
怎么感觉他妈突然很嫌弃他？
“你在哪工作啊？”曹丹心又问，“跟我们孟毅怎么认识的？”
“我在灵城的一家xx设计公司当设计总监。”
这家孟思知道。
孟思在曹丹心耳边小声嘀咕，“是世界五百强的分公司，设计总监应该年薪百万。”
喔。
她家孟毅在霍氏当保安，月薪就八千，一年加奖金也才十万。
曹丹心又看孟毅一眼。
孟毅：“？”
不是，又不是他说话，老看他干嘛？
“不过有点干腻了，年后想出来自己单干，开工作室。”Ives说，“阿姨放心，工作室开不成也就是亏个几百万，以我的存款亏两三次都不成问题。”
喔。
她家儿子干这么多年，存款还没他的零头多，——应该他们全家的财产加起来才能顶Ives的十分之一。
曹丹心不免狐疑。
一直没吭声的孟爸孟国立也抬头看向Ives，历经岁月沉淀的眼瞳黑沉沉的，仿佛所有小心思都能被他看穿。
老爷子声调波澜不惊，“你学历高，出身好，模样也不差，我就想知道，跟我家孟毅在一块，图什么？”
“图孟哥这个人好。”
Ives毫不怯场地直视孟国立，带着三分温和和甜蜜的笑。
“孟哥长得高大又帅气，勇敢又善良，我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孟哥从小混混手里救下了我，我对孟哥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后来知道孟哥单身，我就追他，给他洗衣服做饭，追了一个多月，孟哥就答应跟我在一块了。”
孟思听了有点惊讶，“我二哥上学时候确实又高又帅，高中可多小姑娘追他，有个特漂亮的学姐追了两年都没追到手。”
“二哥后来当兵了，听说那个学姐哭了好几天，差点追到部队里去。”
言外之意。
他二哥居然这么不值钱？被他追了一个多月就屈服了？虽然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但再好看也是个男的啊。
孟毅看了Ives一眼，哼了声，“你不知道他们城里人的手段，天天死缠烂打的，想不答应都不行。”
Ives故作羞赧地低了低头，“是孟哥纵容，我才有机会。”
孟毅又哼了哼。
还真有脸说。
这是他纵容吗？谁家正常人搞尾随、强吻、爬床、偷内裤、偷背心、灌醉勾引等等这些变态剧情？
就仗着他不会拆穿他呗。
桌上八个人都感受到了他俩恋爱的酸臭味，有点牙酸，也有点尴尬。
曹丹心清了清嗓说，
“孟毅的屋子还给他留着，你今晚不回去的话，就跟孟毅挤挤，住一间屋不介意吧？”
Ives简直求之不得，当即点头，“不介意不介意，谢谢伯母。”
孟国立听着，没吭声。
这是默认了。
三兄妹也没有意见。
那桌小孩就不用说了，他们的意见本来就不重要，而且Ives还带了一大袋子糖果零食来，早就被收买军心了。
至此，算是孟家对Ives的初步认可了。
—
饭后。
孟毅带Ives去三楼自己的房间。
因为孟毅常年不在家，里面装修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
床是双人大床。
Ives一进来，就坐在床上试了试，暧昧不清地笑道，“孟哥的床好大，好适合滚来滚去，就是不知道隔音好不好。”
“少发骚。”
孟毅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分类放在衣柜里。
边说，“这里隔音不像城里，自建房，隔壁就是我侄子屋，就住我妈家一晚上，你别带坏小孩子。”
“那我不出声。”
Ives从后面跳扑上孟毅，双手双脚都挂在他身上，偏着脸要亲他。
孟毅被他闹得，按着他的脑袋结结实实亲了一个，拍拍他的屁股让他下来，“放完东西，我带你出去看看我从小长大的村子，顺便去认认人。”
“认什么人？”
Ives挂着不肯下来，还故意咬了一口在孟毅脖子上，被孟毅恼得瞪了一眼，而且他肤色比较深，有吻痕也不太明显。
Ives心里可惜，嘴上说，“认你高中那个穷追不舍的漂亮学姐呗，哦不，二姐的学姐，应该跟孟哥同级吧？”
“孟哥的同班同学？”
“不是，”孟毅说，“隔壁班的，她当时喜欢我我不喜欢她，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人家早结婚有孩子了，你吃什么野醋。”
作者有话说：
因为细胞学和微生物学都出了，所以一起抽～
【自以为心若顽石】
【橘红波斯猫】
两位宝贝私聊我领取嗷～～
还有两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