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妃愣了许久, 左右脑仿佛在分别开工。
一句“始乱终弃”,好大的帽子,她竟然听着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里有始乱终弃, 我这不是和你好好说着话么?”
“哦, ”宋聿诚瞧她眼神躲闪的样子,饶有兴致,“也就是说,你承认和我有过所属关系?不然未曾拥有,谈何丢弃一说。”
“我......”
察觉男人眼底泛出的笑意, 姜怡妃才反应过来被取乐了。
“宋聿诚。”她沉沉叫了声,语气里含着警告, “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心跳宛如小卖部便宜的摇摇车, 收到几块钱就动起来。
姜怡妃瘪了瘪嘴, 感到无语。
一定是大热天, 晒得心燥。她拧开瓶盖,喝了口可乐,降降身体的温度。
手遮住写在塑料纸上的情话,花里胡哨的广告营销方式, 怎么自作多情起来了。
汽水入后的刺感让姜怡妃冷静了许多, 再看向男人时,脸上自然不少。
她本就该淡定些,都是处事圆滑的成年人,各自又不是玩不起。
宋聿诚往前走几步低眸瞥了眼车牌, 手撑在车头:“限号?”
姜怡妃点点头。
挺拔的身子略斜, 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裤子布料宽松却衬得腿长,浑身悠哉悠哉。
他盯着她的脸, 扬扬眉,拖沓随意的语调像是老友偶遇般和善:“有急事吗,我顺道送送姜总?礼尚往来一下。”
姜怡妃立马想起不久前扇他的那一巴掌。
他平常讲话好像都喜欢在看似单纯的话术里夹带点儿私货,冷不防逗别人,使绊子。
要是她较真,又会正中她的陷阱,更进一步揶揄几句。
手指握着瓶盖旋开又关上,姜怡妃微微一笑:“不必了,宋老师要是送全套的回礼,我可能招架不住,坐地上直接讹你。”
那就自己调侃自己,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宋聿诚垂眼轻笑,手往上搁在她侧边的车顶,欠身凑近她:“我这么轻易放过妃妃,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了。”
额前刘海的碎影遮住若隐若现的狡猾,精明的眼神。
姜怡妃咽了咽喉咙,望着男人想拿捏她的面孔,不由想倒打一耙。
彼时,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视野里远处正好出现两位宋聿诚好友的身影,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共同联系人褚康时。
从刚刚茶楼听到的话里能判断出,关于他们的事情,他对褚康时讳莫如深,应怕损害朋友之间的利益关系。
既然他怕,那她便勇。
被逼后退的一步收回来,姜怡妃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
“上次扇宋老师哪儿了?”她故作愧疚眼神,主动抬手去摸他的脸,“疼不疼......”
女人这份关心来得突然,宋聿诚灵敏地听到身后的动静,脸上笑意更深。
他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紧紧抓住她的手,往怀里带,将她整个人卷住,按着她的后脑勺。
姜怡妃扑在他胸前,嗅到茶香混合白兰地的气息,在初夏又热烈几分。
宋聿诚在耳畔悄悄说:“让他看到我们接吻,好不好?”
诧异之间,脸被捧起,姜怡妃仰起下巴,感受着抚在双颊的炽热,像要把她在烈日下熔化,吞进嘴里。
他黑眸里倒映的阳光倏然陨落,她断了秒呼吸,鼻尖相蹭时猛地回神,伸手去推他。
来不及了,余光处褚康时在转身,只要稍稍仔细,一定会看到她和宋聿诚在干什么。
方才应该再多想一步,她忘了宋聿诚也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
认命地闭上眼,有种羞耻感。
白色轿车遮住两人的身子,两颗头凑在一起,如同在初夏树荫处,交颈私语的情侣。
耳道灌进一缕带着细碎粉尘的风,一辆奔驰大G路过,按了按喇叭。
听到声音,姜怡妃睁开眼,脸旁接触到羽毛般的酥痒,轻轻有礼的面颊吻。
来自宋聿诚。
他低头,指腹擦着亲到她的地方,计谋得逞似的勾唇:“扇巴掌的事儿,我们就此翻篇。”
姜怡妃红着脸,推开他,不自禁用可看更多完结文来企鹅裙妖儿巫妖四要撕药而乐瓶敷在脸上降温,再往对面看时,褚康时他们的身影往其他方向离开了。
无事发生。
运气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降临。
宋聿诚像是完全没把会暴露的事情放在心上,语气里带着兴味,从口袋里拿出把老钥匙:“我要去这附近的私人美术馆放东西,姜总感兴趣吗?”
印象里在这儿附近只有一家美术馆。
“山月美术馆吗?”姜怡妃确认道。
男人抛了抛钥匙,闭了闭眼。
姜怡妃心里有点痒痒的。
不得不说,这个邀请有点诱人。
毕竟山月私人美术馆于她来说是圣地重游。
离限行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她想了想,跟上宋聿诚的脚步。
他对这一带大概很熟悉,手里拎着木盒,信步拐进胡同,带着她走进一条小路。
巷口容易起风,吹在脸上很凉爽。
“你哪来的钥匙?”姜怡妃随意观望着四周胡同建筑,在他身后好奇地问,“我记得山月美术馆关了快十年了吧。”
宋聿诚解释道:“看来姜总消息不够灵通,过几个月这儿要重开了,由瓷协接管。”
话音刚落,贴在腿边的手机震了震。
他慢下步子,拿出来查看。
宗祺霖:【】
宗祺霖:【我觉得你比褚康时这个愣头青更需要这个。】
宋聿诚的食指指尖在蓝色Word文档标记上轻点,向上有条不紊地滑屏,一目十行。
听到身后的高跟鞋近了,他稍稍加快脚步,回复:【谢了。】
宗祺霖:【欠我一个人情,好好记着。】
宗祺霖:【早点和康时坦白,这小子虽然经常失恋,但回回都哭,太吵。】
宋聿诚侧眼看了眼与她并肩走的女人,淡定地输入:【不会,他没多少用心。】
下一秒,他收到回复,眼神顿了顿。
嗅到一股柔和的沉香味,伴随着薄荷般清凉接踵而至。
肩头微沉,宋聿诚侧头,对上一双澄澈冰清的眼睛。
姜怡妃踮起脚尖,手肘撑靠在他的肩膀上,眨了眨眼:“宋老师在看什么?表情如此严肃。”
“没什么。”压住心头忽涌起的万般柔情,宋聿诚息屏,往前走。
宗祺霖回复的问题徘徊在脑海。
【你呢?你准备用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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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怡妃踏入这座民间藏馆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
四合院里,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木质陈设的淡淡香气。
雕塑花坛仍然摆在中央,蓝紫色的小花开得旺盛。
“这儿是不是一直有人打理,”姜怡妃走过去伸出指尖碰了碰花瓣,“一点儿都没变。”
宋聿诚站在她身边:“以前来过?”
“对啊,我们上学那会儿,全燕都的小学都来这里春游秋游,不用花门票。”姜怡妃挤兑道,“这待遇,宋老师的时代不会没有吧。”
宋聿诚举起手刀,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我们也就相差三年,是一个时代的人。”
姜怡妃笑了笑,毫无诚意的道歉。
趁着宋聿诚去放瓷器,她循着记忆在侧厅西洋画室参观。
橱窗内,空白的画框墙痕闪烁着岁月的颜色,静静地见证了记忆的流逝。
余晖透过琉璃镶嵌窗照进来,粉尘像碎星在空旷的屋子里漂浮,缓慢又宁静。
顿时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落寞。
姜怡妃慢下脚步,最终将视线望向东墙上唯一不能拆走的壁画。
陶醉的女性侧躺在草坪上,她的容颜美丽动人,眼睛深邃而明亮,闪烁着智慧和神秘。
她踱步上前,伸手去碰女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唯一不和谐的地方便是在近距离看时,能发现这是块能移动的方格。
曾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有双漂亮的眼睛从这里出现,陪她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说他是这里的神明。
他说她笑起来很漂亮。
他说她应该像门外的飞燕草一样,轻盈自由。
手机铃声打破沉寂。
她破天荒接起了这通电话。
熟悉的男声冷静低语:“在哪?”
姜怡妃关上暗格,直起身,清冷的眼眸微红,慢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头长吁一口气,柔和地说:“我也在这儿附近。”
墙角阴影里,她的睫毛微微颤,起身走向黄昏浮光。
“那,”姜怡妃顿了顿,手指缠绕衣摆,良久,“来找我吧,沈洵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