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他的保姆车, 估计在上面记台词,等下是他和秦老师的对手戏。”

  谢培看了眼车,心中有了计较。

  等到了分发奶茶时, 他主动道:“你们将这些都拿进去给他们分了, 外边的我来发。”

  其他人并无异议,等人都走了,谢培先是给外围的工作人员分发完,最后才从另一个小冰箱里, 拿出一杯格外与众不同又精致的奶茶杯,朝那辆保姆车走去。

  他站在车下, 敲了敲车门。

  里面正在记台词的郑宁钦, 分神了一瞬。

  旁边的小冉直接起身,问:“谁啊?”

  他将车门一拉开, 正看到刚刚不久前他还在和郑哥讨论的八卦男主角,他反应很快:“谢老师?”

  甭管关系好坏,见人就喊老师就对了。

  谢培眉峰微挑:“你...”

  “啊,我是郑哥的助理,您是来找郑哥的?他在记台词,您要上来吗?”

  谢培扬了扬眉:“我就不上去了,我就是来送奶茶的, 今天恰好过来给周导探班,就给大家带了奶茶,其他人都分发的差不多了, 这杯是给郑老师的。”

  郑宁钦在里面听了个大概, 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到位, 他放下剧本走了出来, “小冉, 让让。”

  小冉瞬间挪开了位置,郑宁钦站在门边低眸看着门外的谢培,这是两人距上次杀青后的第一次见面。

  郑宁钦难得朝谢培展开了笑颜:“谢谢你的奶茶,进来坐坐?”

  谢培望着郑宁钦极具冲击力的容颜,他眸色微动,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词:“不坐了,这个给你,我今天是来给周导探班的,等下还要去他那里呢。”

  这是谢培第二次强调探班周导,仿佛在掩盖他并不是特意过来看郑宁钦,或是给他送奶茶的。

  郑宁钦接过谢培手中的奶茶,“好的,那谢啦!”

  谢培点头:“嗯,要没什么事,我就过去找周导了。”

  两人这次的见面倒比最开始在《悬浮》剧组的时候和谐很多,这是连郑宁钦都没想到的,他们还能如此和谐相处。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很多时候是谢培在推动,首先是盛衍这个角色本就有谢培推荐的功劳,现在还给他送奶茶,说到底,他与周楚鑫再有矛盾,好像也并不关谢培什么事。

  就像谢培说的公对公,私对私,一码归一码。

  一旁的小冉舔了舔唇,朝着刚刚转身,还没走远的谢培道:“那个,谢老师,奶茶还有多余的吗?我就问问。”

  谢培这才反应过来,略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郑老师招了助理,所以只拿了一杯过来,你是叫小冉是吧,我那边车里还有,你跟我一块去?”

  面对美食,小冉抵抗力几乎为零,他看向郑宁钦,在得了郑宁钦的同意后,撒腿就过去了,“好,我这就来。”

  *

  下午拍戏时,谢培也在,尽管周导嫌弃他在这碍眼,但谢培就是插科打诨赖着不走。

  乔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涉,拉来了新的投资,不得不说能力真的很强,而且人脉也广。只是事情一解决,他得了空就又开始逗郑宁钦。

  特别是他看到郑宁钦在乖乖候场时,腿脚打不住的就走了过去,在郑宁钦都没反应过来之际,顺势就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嗯舒服,不得不说这发质真好,人还长的讨喜!

  郑宁钦无语,在乔木要第二次伸手时,他灵巧的躲了过去,不太满:“乔老师,这可不兴摸啊,我头发要是油了,会耽误待会儿拍摄的。”

  乔木表情遗憾,心想着那等下了戏再摸?

  一直坐在周导旁边的谢培看到这幕,心情微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不舒服,看乔木的目光都有些幽怨了,他都还没摸过呢,怎么让这家伙抢了先!

  周导没空理大侄子的心思,一心扑在工作上,“你们准备好了吗,马上要开拍了。”

  听到周导的话,郑宁钦迅速远离了乔木。

  这场戏的背景是,盛衍的母亲病重,急需住院,这让本就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少年一个人身上。

  盛衍为了给母亲快速筹到医药费,接受了当地某势力,鸿爷的招揽,成为了鸿爷的打手。

  鸿爷是收保护费的,以前就招揽过盛衍几次,因为盛衍在这一块儿出了名的身手好,只是那几次都被盛衍拒绝了。

  这次盛衍找上门,鸿爷出手很阔绰,给了他一笔钱,解决了他的困境,但也应鸿爷的要求必须跟着他干满一年。

  盛衍是一众打手里最会打的,所以鸿爷让他做了一众打手的头子。

  此次他被鸿爷派出去做任务,要去砸人家的铺子,这也是鸿爷对他的第一个考验。

  而吕子安恰巧就在这个铺子上吃面条,两人不期而遇。

  “action。”

  场记一打板,拍摄就此开始。

  盛衍身旁的小弟个个手拿棍子,凶神恶煞,上来就给人铺子给掀了。

  铺子边还在吃面的食客们,吓得转身就跑,吕子安本来也准备跑的,但下一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步子挪不动了。

  “贾老板,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郑宁钦从一群小弟后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身黑衣,面带不善,目光里都是寒意。

  还在煮面条的贾老板,看着这阵仗,脸色惨白:“你们是鸿爷的人?”

  郑宁钦嘴角撇了撇,眼尾上扬,走了过去先是拍了拍贾老板的肩,“看来你还挺清楚嘛。”

  紧接着他又顺势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姿态肆意,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目中无人道:“既然清楚,就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治安费都结一下吧。”

  把保护费说成是治安费,清新脱俗。

  坐下后,郑宁钦的眉眼朝对面巷子轻轻瞥了一眼,没猜错的话那里有盯着他的人。

  他的一系列动作将盛衍目前的社会地位以及还在被考验期的处境诠释的非常到位。

  谢培无法自控的欣赏起郑宁钦的表演来,与他同样认真的还有乔木,乔木时不时还得庆幸一下,还好当时没错过这块璞玉。

  贾老板脸色非常难看:“几位大哥,行行好,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能不能再宽限十天半个月?”

  郑宁钦神色一凛,朝几位小弟抬了抬下巴,得了令的小弟们,开始了打砸,什么桌子椅子全给掀翻,锅碗瓢盆全给摔了。

  面铺老板心疼地拦着,却人推搡在地,他哭喊着:“别砸了,别砸了,求求你们了,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家里还有重病的妻子在等着救命钱,真的身无分文了。”

  郑宁钦在听到对方妻子重病时,眸色微暗,搭在凳子上的手微微用力攥紧了。

  老板爬到郑宁钦面前求情:“这位小哥,能不能帮我跟鸿爷说说,宽限十天,十天就行,算我求求你了。”

  在角落目睹全程的吕子安盯着坐在店铺中央的少年,皱起了眉头,那天少年的纯澈的笑容还印在他脑海,今日再见,为何面目全非?

  不该是这样的!

  冲动之下,他喊了少年的名字:“盛衍!”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气愤与困惑。

  郑宁钦眉头一凛,乍然回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是他?他记得他的名字,吕子安,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和他做朋友的人!

  盛衍从吕子安的神态,猜出他应该是站在这好一会儿了,而且他脚底边还有一碗被打翻的面。

  此刻,盛衍心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被人知晓的难堪。

  他刚刚的所作所为,算不上正人君子。

  郑宁钦再次瞥了眼巷子,他的神色看不出异常,且冷冷道:“你谁啊?喊我干嘛?我认识你吗?”

  吕子安没想到盛衍是这样的态度,他再要说话时,郑宁钦警告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跟这个老板一个下场。”

  随后,他起身松了松筋骨,手中的拳头都按的咯吱响,“还不快滚!”

  面前的少年与那日判若两人,他身上冷然的气场以及骇人的目光,让吕子安怔住了。

  盛衍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日给小偷钱的是你,帮他夺回手表的也是你,现在打家劫舍,欺负老百姓要收保护费的还是你。

  他看不明白了!

  最终吕子安甩袖离去,盛衍望着他的背影后好久,他好像弄丢了一个朋友?

  好像也正常,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吕子安这样嫉恶如仇,知书明理的朋友呢?

  他就活该烂在泥里的!

  几个小弟将东西砸完就站在了一旁候命,盛衍对着老板哼笑道:“之后我们会每天来一次,直到你将钱交上为止。”

  说完这句话,盛衍注意到巷子里的人已经走了,应该是回去汇报了。

  他摆了摆手,“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哥几个,咱们明天再来,散了散了。”

  等人一散,郑宁钦的脸色微微凝重,他回头看向还跪坐在地上的老板,以及面前已经一片狼藉铺子。

  老板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都走了,这位爷还不走,他惶恐不安。

  当郑宁钦朝他走过来时,老板害怕了,“这位小哥,你还有什么事?”

  郑宁钦在老板面前蹲下,他扫视一周,其实这些桌椅并未坏,真正碎掉的只有碗。

  他估摸着这些碗价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在了老板的手里。

  老板愣住了,神色不解:“你....”

  摄像机拉近,对准了郑宁钦的脸,他的目光清亮,眸色纯净,微微低头看向老板,一根食指抵在自己唇上,“嘘!”

  镜头外的所有人无一不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从郑宁钦一尘不染的目光里看到了盛衍从未变过,他光明坦荡,他清扬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