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景醒的时候快十点了，迷迷瞪瞪去唐意那屋转了圈没看见人，晃着去了一楼。
“小景醒啦？”蔡阿姨说：“先喝点粥垫垫，一会儿吃午饭。”
“嗯。”
付景随意应了句，见客厅没人，又去院子里看了看也没有，连沙发上的书包都没了：“蔡阿姨，有没有见我朋友？”
“你说那个长的挺清秀的小同学啊。”蔡阿姨阿姨盛乐碗粥放到餐桌上：“他走了。”
“走啦？”付景皱了皱眉，说话有点儿急：“什么时候走的？”
蔡阿姨脸色也紧张了起来：“快七点了吧，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付景转身一步三个台阶上了二楼，进屋之前又想起了什么，从二楼探着身子问：“蔡阿姨，他吃饭了吗？”
蔡阿姨提高音量：“就喝了碗粥。”
付景转身回屋，从床上捞起手机，按了两下才发现已经没电了，充上电后才发现小同学的信息。
唐意：付景，我想起来我今天还有事，先回家了，去了学校再给你讲题吧。
小同学明明昨天就把练习题都收拾好了，一直也没说有事儿。今天走的那么急，要么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电话，要么就是因为有蔡阿姨这个陌生人在吧。
付景想了想，拨通了唐意的电话。
唐意从付景家出来就直接打车回了自己家，写完作业开始翻译倒霉医生给他发的那篇文章。不太难，但是为了文字的优美性还是要多费点儿时间。
“喂。”唐意接通电话应了声。
“小同学，到家了吗？”付景的声音还有点哑。
“嗯，早就到了。”唐意不假思索的回答。
小同学太好骗了。
付景叹了口气，既心疼又自责。唐意本来就不喜欢跟人接触，自己把他跟一个陌生人扔在一起。
“你早上只喝了碗粥。”付景说：“中午多吃点儿。”
“嗯。”虽然付景看不见，唐意还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你妈妈做的粥很好喝。”
付景愣了下，笑出了声：“蔡阿姨是我家请的阿姨，不是我妈。”
“啊？哦。”唐意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顿时有点尴尬。
付景笑声懒懒的：“那就明天再见了，小同学。”
唐意以为付景会生气，毕竟自己答应了周末要给他讲题，结果偷偷跑了，现在听了付景的话才彻底放下心。
“好。”唐意嘴角扬了扬，声音轻快。
唐意挂断电话后，盯着手机愣了会儿，给苏毅发了条消息。
—说出来，就会好吗？
几乎同时，苏毅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唐意觉得，倒霉医生可能因为医术不精，没有什么其他的病人，所以为了不失业，对他格外上心。
苏毅知道自家小祖宗不喜欢穿白大褂的，特意脱了，只穿了一个淡蓝色的T恤。
镜头晃了下，唐意把手机固定好，整个人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hello?”苏毅挥了挥手，有些日子没见唐意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嗯。”唐意应了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苏毅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一样的冷漠，不过能主动发消息联系他就是一种进步。
唐意深吸了口气，亲口把自己刚才的问题问了出来：“我说了，就能好，是吗？”
走出来，和过去和解，把那些黑暗永远跟自己割裂。
就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我不能保证，唐意。”苏毅坐正身体：“因为我现在不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
“但是你不要有压力，没有什么的，你现在就跟得了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这个世界上没有灵丹妙药，我们慢慢来，好吗？”苏毅的声音不急不躁，耐心的继续说：“你跟我说，我去找病因，只要你肯让我帮你，我就能治。”
唐意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苏毅不敢催他，甚至都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去打扰他。
“我记得不太清了。”唐意说，“有一天晚上，我听见我妈的叫声，在客厅，我爸打了我妈一巴掌。”
唐意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跑过去扶我妈妈，然后就被我爸在大雨天推出了门外。”
苏毅攥了攥拳头：“嗯。”
“很多次，我记不清哪次了。”唐意咳嗽了两声，扬了扬右手：“我的手腕断过。”
“唐意。”苏毅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一次不用说很多，不舒服就不要说了。”
“没事。”唐意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苏毅突然觉得自家小祖宗真的很帅气。
“初二的时候，我爸喝醉酒失手杀了我妈。”唐意说：“这些我姑姑应该跟你说过。”
苏毅点头，这个他确实知道。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当时我也在场。”唐意盯着镜头：“我看着他抓着我妈的头发往墙上撞，我害怕极了，偷偷拿了我妈的手机报警抓了他。”
苏毅听着有些心惊，唐意太平静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没有找到宣泄的出口，一直憋着，就会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在他的心理生根。
“但是，还是晚了。”唐意眼神黯淡下去：“如果我早一点，会不会…”
“不会。”苏毅忽然打断了他:“不是这次，还会有下次，错的是你爸，不是你，这些事也不应该你来背负。”
苏毅稳了稳心神：“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休息一下，学校的事儿，回头再说。”
唐意点头：“能治吗？”
“能。”苏毅咧着嘴，笑的像个憨憨。
唐意撇了撇嘴：“我可能不太相信。”
苏毅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唐意同学你放心，能治。”
唐意笑了笑。
好像也没有很难。
学校没办法带笔记本，唐意赶着在返校之前把笔译发给了苏毅。
唐意来的不算早，班里已经有挺多同学在补作业了。
付景这次很安全的进了学校，没被安立峰抓到什么把柄进行思想教育。
“唐意，作业写了吗？”齐宵一早就盼着唐意来了。
唐意点头，把自己的作业掏出来给他。
“谢了。”
付景拽住齐宵的校服后领：“就一句谢了就完事儿了？”
齐宵干笑了两声：“小同学三天的早饭我包了。”
付景放开他：“这还差不多。”
唐意嘴角扬着，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像是个弯弯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