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好久不见【完结番外】>第43章 隔阂

  随着集训的结束,属于程君止和宋离的暑假,正式开启。

  假期作业俩人三五天抄完,剩下的时间,全在竞赛特训,毕竟暑假一过,开学第二周就是数学竞赛,他太想跟宋离一起去北京了。

  难受的是宋离同学,都放暑假了,每天早八和程君止会面就算了,“会议任务”全是练习刷题。

  俩人的行动轨迹基本上是爱琴海和青山居两点一线。

  宋离头一天晚上游戏打得晚,困得要死。

  做了两道题,眼皮直打架,趴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升天了。

  程君止用笔在茶几上轻轻点了几下。

  宋离前前后后狠狠薅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嘴里哼着转了个身把头往沙发靠枕里埋。

  “宋离——”他出声,“还学不学了?”

  “哎哟,宝贝,你让我歇会儿吧,我困死了,就睡半小时,半小时后复活!”

  程君止被他这幅要死不活的状态吓死,问:“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拖着发昏的脑子死气沉沉地回:“游戏到五点半。”

  “......”

  “赶紧睡吧你。”

  那边哼哼几句就睡了过去。

  程君止写完卷子见他还在睡,就把空调温度调高,又去卧室给他找毛毯,没找到,从衣柜里掏了一件宋离的大衣,轻脚轻手给他盖在身上。

  这是程君止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见宋离睡觉。

  平时要么是在他怀里醒来,要么就是见他趴在教室桌子上睡的天昏地暗,很少这样细致闲暇的见他睡觉。

  宋离睡相其实很乖很安静,几乎不动。

  平日多少有点跋扈的神态在睡觉的时候也放松下来,闭着眼睛,睫毛簌簌的盖在眼睛上,头发因为平躺朝两边凌乱的散开,漏出他光洁的额头。宋离的皮肤很健康,其实也很白,只是相比程君止而言稍微暗点,但看上去就是健康舒服的颜色。程君止坐在地毯上,胳膊枕着下巴就那样看着他,他的呼吸声很轻,轻的程君止差点听不见。

  青山居本来就大,又没什么人,客厅就显得更寂静,程君止枕在那里,不动声色。

  宋离的胸腔缓缓起伏,那是人睡着的时候心脏的跳动。

  程君止伸手想去感受一下他的心跳,伸到一半,怕把他吵醒,便缩了回来,没收回来,反而盖在了自己左胸膛,他又听见自己过缓的心率开始剧烈地浮动。

  “砰——砰砰——”

  “砰砰——”

  “砰——砰——砰”

  是滚烫的心房给他的回声,是鲜活的感应,是心脏的回音。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他诚恳地想。

  “在想什么?”

  刚睡醒的声音低沉,有点闷,在他头顶传来。

  程君止这才坐起来发现宋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宋离抓了几把头发,更显凌乱,但很有生活气,睡饱之后精气神都足一些了,把风衣撂一边,伸出腿踩在地毯上。

  问程君止也没回应,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上,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氛围奇奇怪怪。

  宋离察觉到他脸色微微不对,问他:“怎么了?”

  程君止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来,失败地跌落,“腿,腿麻了。”

  “......”

  宋离看着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腿麻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实在是可爱,便站起来去扶他。

  程君止阻止了他对自己动手,“别别别,我缓缓,缓缓。”

  宋离便蹲在他旁边看着他,“这是坐这儿看了我多久?天天见没看够啊?有那么好看吗?嗯?”

  “好看。”

  “......”

  程君止有时候不加掩饰的直白言语经常打得宋离措手不及。

  他干脆坐下把人拉进怀里,托着他的后颈,把那双说好看的唇往自己这边送。

  “唔嗯——”

  他就那样直接地被吻住了。

  刚开始是温柔的,后面尝到味儿了,又开始凶。

  程君止腿还是麻的,这个姿势又累,伸手去推他,给自己找了点缝隙,“等,等会儿,换个,换个姿势......”

  话音刚落,宋离蹲在地毯上就着坐姿,把他提到自己腿上,又让他蜷起来的腿伸直,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身上。

  背抵在沙发上,把他拉下来亲。

  亲的程君止脖子都酸了,脸上沾满了粉色,嗯嗯呜呜的挣脱。

  宋离又钻进他衣服里去了,他吃的好凶,掐着细腰,吃他的两粒,水声啧啧,程君止受不住,躲又躲不开,嘴上讨饶:“别,别这样......”

  这种时候宋离从来没听过他的劝,自顾自地忙着吃味。

  他好爱吸他的,每每把他吸的眼尾泛红,又在他身上留各种各样的痕迹,藏在衣服底下的,只供他一个人看的那些艳丽色彩。

  程君止求饶,他充耳不闻,继续亲的到处都是。

  干净利落的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程君止吓得一颤,忙去推他,“电,电话,接电话。”

  两人的铃声都是手机自带的,没看手机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由于程君止就不怎么接到电话,两人就默认是宋离的电话,宋离继续把他压在沙发上,边喘气边亲,“不管,可能是我妈。”

  程君止偏头去躲,又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宋离失算在他脸颊上落了好几个吻。

  “响好久了,接,先接,万一有什么事。”

  宋离被他的态度和手机铃声烦得紧,最后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退开,把他放到沙发上坐着,把另一边沙发的抱枕全掀开,翻来覆去才在沙发缝隙找到手机接了电话。

  宋离见上面备注显示的是“妈”,直接接了电话,没好气地回宁菲菲:“喂?有事说事,忙着呢。”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那个,这不是程君止的手机吗?”

  宋离闻言迅速把手机返回主页面,一看卧槽,这根本不是他的手机,是程君止的。

  立马礼貌回复:“啊,对对,是程君止的,他上厕所去了,您稍等。”

  高秀雅也被突如其来的态度大转弯整沉默了,也断断续续的说好。

  宋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那边,程君止还喘着呢,刚咽下去一杯水,看着宋离朝他走来,轻声问怎么了。

  宋离指了手机又指了他,跟他做口型。

  什么?程君止没明白。

  宋离把手机递给他,继续做口型,告诉他这是他的电话。

  程君止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拿过手机看上面的备注,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妈?”

  “对,你妈。”

  程君止走到一旁接电话,宋离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还感觉心惊肉跳。

  第一次接到丈母娘的电话态度如此恶劣,不会已经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宋离悔不当初,恨不得马上穿越回五分钟前,重新礼貌的回这个电话。

  没等他想完,程君止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立马凑上去,“怎么了?什么事?”

  “没事,家里有点事,我妈让我回去。”

  “我刚以为是我妈,第一句语气不是很好,没给阿姨留下什么阴影吧?”

  程君止见他确实是吓住了,给他解释:“没事,我说了你接错电话了,没注意以为是朋友。”

  宋离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就好,那就好。”又想起程君止的话,“对了,有急事现在回?”

  “嗯。”

  “行,让张叔过来送你吧。”随即打了电话,等司机过来送他。

  “好。”

  张叔直接把他送到了小区车库,程君止从负一层直接坐电梯上楼。

  “我回来了。”

  “去学习了?”高秀雅面如枯槁,迎了上来。

  “嗯。”

  程君止把书包挂在玄关,走进吧台倒了杯水,往客厅走。

  高秀雅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叠纸,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

  “我决定跟你爸离婚了,你看看财产划分,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程君止抓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捏的关节发白,不动声色抿了一口水。

  “出轨了?”

  “......”高秀雅顿了一下,吸了下鼻子,双手不太自然地放在双膝,来来回回地搓,“没有,过不下去了,希望你理解。”

  程君止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玻璃杯和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不算重,但实在刺耳,高秀雅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在闭眼的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听见程君止淡淡地开口:“我有什么不理解的?什么决定不都是你们做好之后才通知我吗?去程岱那里是,削尖脑袋去树人读书也是,现在轮到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反而过来试探性地问一句我的意见?”

  他站在高秀雅的面前,两人中间横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几,像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高秀雅就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送程君止离开时候的大巴车,他在车里,她在车外,也是那样,把他们隔开。

  高秀雅的眼泪他看得很清楚。

  他不知道怎么去跟高秀雅谈论这个话题,分明更容易有裂痕的是他自己,所以他说:“妈,我一直都很理解你。”

  说完转身走了。

  程君止的话在她耳边经久不散,终是没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支离破碎的家庭,无言无语的爱情,看似风平浪静的人生,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连预兆都没有。

  她高秀雅的人生,怎么一帆风顺的过成这个样子?

  随后她觉得自己心脏疼,揪着胸口的衣服狠狠砸了几下,喘着气,躺了下去。

  程君止的血缘和家庭的归属感其实并不强,他很早就发现了。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血缘亲情这个东西,能在他这里成为负担。如果一定要个答案,大概是在程岱家里的那八年过的太难捱,他也用了好多的时间去想,亲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些无数个碎掉又重生的日子,一点一点造就成了他的如今。

  高秀雅从那天之后再没跟他说过离婚这件事。

  程渡就更不用说了,他俩三两个月都没一个电话。

  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去解决,只是他们不知道,很多孩子就在这些事情上长大的。

  于学生时期的程君止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就是升学,然后离开江瑜。

  江瑜在南方,一到夏天就热的人烦躁,但会有两三周的暴雨,暴雨能把他整个人都淋湿,有次忘了带伞,淋雨回家,后来竟然爱上了那种感觉。索性后面直接不打伞了,淋着雨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像那些暴雨就是一种洗礼,能洗掉他灵魂的污垢,可明明只是淋了一场雨。

  来到树人之后他没有再淋过雨,因为宋离会给他打伞。

  还会送他回家。

  他小时候渴望的东西,在十七岁的时候,有人补给他了。

  他还是想跟宋离一起去北方。

  所以他把数学竞赛看得很重很重。

  他一定要拿奖,一定要去北京。